不遠處,美人將軍挑着眉看着黎王子傑與楚非緋依依惜別,對着一旁面沉似水的杜子淇道:“怎麼回事?這小子哪冒出來的?”
杜子淇冷冷哼了一聲:“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有什麼打緊。”這小子冒出來的時候,他正在辛苦找藥,本沒將這小子放在心上,誰知最後竟然是個王子的身份,而且看樣子對非緋還有點意思,杜子淇心裡其實也是有些鬱悶的。
美人將軍砸了下嘴,搖搖頭:“你不懂,這下好了,又多了一個。”
“什麼意思?”杜子淇扭頭看了看那張美得刺目的美人臉:“我說你掛着這張臉,你噁心不噁心?”
美人眉眼豔光漣漪地笑了笑,用手摸了摸了自己那張膚如凝脂的臉:“如今大人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再說總貼着假面,也對皮膚不好。”
杜子淇嗤之以鼻,腦子裡忽然想起這傢伙以前說的關於未婚夫之類的話來,眼睛又眯了起來。
那邊,楚非緋終於脫身,拉着阿房快步向他們走來。黎傑揹着手,默默地凝望着,一張臉帶着超脫了年紀的成熟。
杜子淇不悅地盯着走近的楚非緋道:“什麼話要說這麼久?”
楚非緋看了看杜子淇,覺得這御醫真是古怪,沒有理他,而是轉向張守逸道:“走,帶我去見見其他人。”
張守逸嘻嘻一笑:“什麼其他人,雞零狗碎的沒什麼好見的,這荒原綠洲屬下還沒見過,大人,帶屬下四處逛逛可好?”
宋遠平在一旁大聲地咳嗽,張守逸白了他一眼,微微一嘆,不說話了。
阿房這時笑着道:“主子,奴婢猜夏大人大概都已經等急了,主子不去看看?”
夏大人?又是耳熟的名字,楚非緋覺得有些頭疼,用手揉着額角。
阿房露出擔心的神色。
杜子淇眸光微閃,一手扯了張守逸,對阿房微微示意:“跟我來。”
楚非緋莫名其妙地看着阿房和那位美人將軍跟着這個古怪的御醫到了遠處,嘀嘀咕咕起來,一邊說,還一邊看着她這裡,神情都是凝重異常。
“搞什麼鬼?”楚非緋嘟囔了一句,轉向宋遠平道:“對了宋將軍,你們怎麼會恰好此時來到荒原?”
宋遠平臉色嚴肅起來:“這還多虧張守逸張將軍,若不是他,咱們還一直被矇在鼓裡......”
石谷頂峰,一處隱蔽的山崖上。
一個面容俊美的黑袍人,望着正在收拾營盤,準備拔營的北漠大軍,微微一嘆:“走吧,我們也該上路了。”
他肩上停着一隻紅嘴白羽的胖鴿子,黑豆似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谷口的某人。
黑袍人輕輕地撫了撫那胖鴿子的背羽,將一個竹管綁在它的腿上:“這是最後一封信,送到天都城的緋然居,然後,你也不用回來了,想去哪,便去哪吧。”
黑袍人說完將白鴿往空中一拋,白鴿沖天而起,發出一聲銳利的鳴叫,在空中盤旋了一圈,便向西南去了。
幾日後,
在北漠荒原通往慶州的驛道上,出現了一支千人的騎兵隊伍。
那隊伍中的騎士,各個紅袍黑甲,器宇不凡,一支千人的隊伍,走在驛道上,竟然除了馬蹄聲,再無其他聲響。這支騎兵隊伍後面,還墜着一支兩千人的步兵,不過不僅僅是裝備看上去差了一大截,那軍容氣勢,也是天壤之別。
騎兵的隊伍中央護着一大一小,兩輛馬車。
頭一輛是一架駟馬座駕,紅木烏頂,看上去即華貴,又低調。車駕的車轅上,有一個雕花纏枝的緋字,全天下都知道,這是緋然居的標誌。馬車旁跟着一個面容白淨卻目光銳利的少年騎士,另一側則是一個身材高大,氣質沉斂的馬上將軍。
後面那一輛,看上去是一輛普通的驢車,只不過前面拉車的,是兩匹神駿的駿馬。周圍簇擁着幾位騎士,那車看上去破舊,走起來卻是異常平穩,裡面的人兒也睡得挺香。她身旁的侍女輕輕地打着扇子,眉頭微皺地望着主子出神。
這時,前面的馬車的車簾微微打開,露出皇帝那張淡然俊雅的臉。
一旁的四喜連忙彎下腰來:“主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皇帝微微搖頭,看着周遭這些盔明甲亮的騎士,又看看遠處邊關的守將派來護送自己的守軍,無聲地嘆了一聲,開口道:“吳義,你覺得你的禁軍,比之如何?”
吳義眸光微閃:“回皇上,吳義是武夫,這誰強誰弱,要比過才知道。”
皇帝淡淡地一笑:“比?吳義,別告訴我,你那幾萬禁軍在晉州沒和晉州的州軍比試過。”
吳義蹙了蹙眉:“咱們要比,就比行軍打仗,好勇鬥狠和地痞無賴有什麼兩樣。”
皇帝淡淡地瞟了吳義一眼,輕輕一嘆:“吳義啊吳義,你自己也知道答案,就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吳義沉默了片刻,低聲道:“要是我也有這樣的裝備,我定能訓練出一支更強的禁軍!”
皇帝面色微微一僵,冷哼一聲,放下了車簾。
四喜白了吳義一眼:“我說老吳啊老吳,怎麼這麼久沒見,你一點長進也沒有呢?”
吳義悶聲不語。
這時,前面已經到了慶州的驛站,過了慶州,就可以看到天都山脈了。
邊關的守將在這裡與皇帝告辭,自有慶州的守備帶領州軍繼續護駕。
而皇帝的意思,晉州的那隊千人騎士,也必須在此和楚非緋告別了。
在車上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楚非緋被搖醒了起來,和宋遠平等人一一話別,等她徹底清醒的時候,發現身邊只剩下了車伕宋瑜,御醫杜子淇,換回了死人臉的張守逸,還有一身儒雅清俊的夏少元。
楚非緋託着腮道:“我這次回宮,還不知道能不能再次出來,晉州的水利建設還需要你們多加費心,都跟着我做什麼?都回去吧。”
夏少元目光沉沉地看着楚非緋,片刻後,勉強地笑道:“少元對水利一竅不通,留在晉州怕也是幫不上忙,倒是跟着大人,也許還能有點用處。”
張守逸痞痞地道:“你現在動不動就頭疼,我這個御醫,不跟着能行嗎?”
杜子淇板着臉沒說話。
宋瑜有些不安:“大人......”
楚非緋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救下來的,只是我回宮後你不能再跟着我了,等進了天都城,你就去緋然居吧。”
宋瑜心中流淚,他什麼時候成了被救下的了,這是哪個混蛋告訴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