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擡頭,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溫暖地笑着走了過來。人長得極爲英俊,烏黑的發整齊地向後梳着,英挺的鼻子儼如古羅馬雕塑,如工筆細繪的五官清靈俊逸,溫文儒雅。
正是凌州有名的美男子、大帥府三公子譚少軼。
譚永宜看着三弟略略俯身相請,不由笑了笑,拍拍駱羽杉的手。駱羽杉微笑着站起身,對譚永宜道:“不好意思,我失陪。”
樂隊緩緩奏起了華爾茲。
舞池中,一紅一白兩個身影合着優美的旋律翩然起舞。這舞是駱羽杉所熟悉的,所以跳得婀娜,襯着譚少軼的瀟灑,尤其賞心悅目。
轉過第二圈時,駱羽杉看到了譚少軼的夫人,戴美思正和一個大鬍子洋人在另一邊跳着,看到他們二人,臉上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駱羽杉也微笑點頭。
裝了彈簧的光滑舞池地板上,西式的禮服,襯着各色洋裙和旗袍的下襬,儼然風中的蓮荷,隨着精緻的高跟鞋跟,悄悄綻放出婀娜風情。舞池裡正跳的幾對,舞姿都很是不錯,漸漸不跳舞的也圍攏了來看。
一曲罷,譚少軼殷勤地將駱羽杉送回了座位,剛喝了杯茶,旁邊有一個溫潤地聲音道:“美麗的小姐,在下能請您跳支舞嗎?”
聲音有點熟悉,駱羽杉擡頭,見是一個瘦高個子的青年淡笑着站在一旁,那微微上揚的脣角、總是帶笑的眼睛,讓駱羽杉一喜,起身喊了聲:“表哥。”
柴俊宇笑得溫潤如玉,禮貌地和譚永宜打了招呼,兩人走進了舞池。
看着舞池裡跳得協調優雅的兩個人,譚永宜遠遠便能感覺到一份默契,有些關切地打量了柴俊宇幾眼,這個年輕男子,是駱羽杉的表哥?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駱羽杉只是淺淺地笑着,如畫的眉眼間風輕雲淡,脣角輕勾,似柔情似無情,矛盾卻嫵媚。柴俊宇只覺得眼前曾純淨如山泉的表妹,像個美麗的謎,讓自己費勁思量,無法呼吸。
“表妹,爲了我們,委屈你了……”音樂高起來,柴俊宇覺得需要說點什麼讓氣氛不要這般壓抑。
駱羽杉笑了笑:“表哥不必這樣想。女人遲早都要嫁,現在這樣也好,何必想得那麼多難爲自己。”
柴俊宇看着她有些不真實的笑容,心裡低低嘆了口氣,舞曲依舊悠然響着,熱鬧得有些令人眩暈。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夠勇氣,早些向你求婚的……”柴俊宇低低說着,不知道是說給她,還是說給自己聽。
“表哥,不要這麼想。我,我沒想過要嫁給你,我一直把你當成兄長,小六她……”駱羽杉低着頭,不知該怎樣開口,是讓俊宇徹底死心,還是把六妹的情意說破。
“我知道,只是……”柴俊宇急促地打斷了她的話,或許四妹真的從來不愛自己,但是從她的嘴裡這樣說出來,說出小六,他只覺得心裡一陣鈍痛,不想再聽。
“表哥,或許有時候遺忘和難得糊塗也是一種生活方式。”駱羽杉低低的聲音婉轉而惆悵,羽睫低垂,似乎是在慨嘆着什麼。
“四妹,你自己多保重,有用到表哥的地方,儘管告訴我。”柴俊宇說完,微微彎腰瀟灑一禮,便轉身離去。
駱羽杉有些驚訝他突然離去的動作,看着他的身影轉過了樓梯才轉頭,卻看到譚少軒站在一旁,脣角彎起,然而看不到多少笑意。
他走過來,伸手挽住了她的腰肢,低低的聲音斬釘截鐵般冷峻:“他是誰?我不喜歡別的男人碰你!”
掙了兩掙沒有掙脫,駱羽杉有些反感地頓了頓,“我表哥,”儘管不願意解釋,卻不想給俊宇帶來麻煩,感受到譚老二忽然張開了鷹般敏感凌厲的氣勢,駱羽杉無奈地淡淡說道。
譚少軒看了看她的臉,沒說話,攬着她徑直向外面走去。
走的卻不是回新房的路,駱羽杉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譚少軒,譚少軒戲謔而凌厲地看了她一眼:“怎麼?想給機會那幫傢伙鬧洞房?趕緊快跑,一會兒人過來了麻煩。”
人過來麻煩,可是跟着你也沒什麼好事!駱羽杉腹誹着遲疑着,譚少軒手一緊,低低笑道:“又偷着罵我?”
拉了她疾步走到後面花架下一臺汽車旁,夏漢聲從車裡下來,笑着拉開了車門。
不清不願坐上去,譚少軒關上了車門。汽車剛啓動,後面便傳來一陣喊聲:“老二,你真是過分!今晚還要跑?弟兄們,追!”
譚少軒搖下玻璃,對夏漢聲道:“讓警衛連上,堵住他們,不許人攔車!”
夏漢聲敬了一個軍禮,應聲:“是!”揮揮手,警衛連迅速截住了後面的人羣,譚少軒回頭看了看,脣角揚起,微微淡笑,低聲道:“老爺子下令也不行!本二少的媳婦,讓這些人鬧洞房?切!”
駱羽杉聞言,斜睨了他一眼,不語。
車子依然駛向江邊,卻不是昨日的別墅。而是到了一個戒備森嚴、士兵持槍警戒的軍用碼頭。
車子停下來,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副官打開了後座的車門。譚少軒傲然跨了出去,兵士們全體行了筆直的軍禮。
譚少軒沒有吭聲,轉身扶了駱羽杉下車,鷹般的眼睛瞥過行禮的衆人,揮揮手示意免禮。
“報告司令長官,船已備好,啓動待命!”副官立正敬禮,說道。
“嗯,好,讓他們都下來吧,我自己來。”譚少軒點點頭,沒有感情的淡淡說道。
副官應聲“是”,快步走向泊在階梯下船塢中的的一艘遊艇,過了一會兒,帶着十幾個兵士從遊艇上下來,站在一邊敬禮等候譚少軒和駱羽杉登上踏板。
“這是一艘產自大不列顛的豪華遊艇,艇長三十八米,艇上裝備了最先進的通訊和導航系統,並具有濃郁的古典氣息,杉兒看喜不喜歡?”譚少軒扶了駱羽杉上游艇,走進駕駛室:“今晚我親自駕駛,杉兒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