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黎歌傅越笙官熙蕭九閻雲大姐小聖代時不殆慕一薰金允赫顧音
雲黎歌死了。
屍體火化骨灰裝在骨灰盒裡。
陰雨連綿的天氣已經過去,這一天,雲大哥和雲大姐挑了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帶着雲黎歌的骨灰,來到桐城一處海邊。
官熙和慕一薰也跟過來了。
官熙受雲黎歌之託,自然事情要做到最後。
不想在最後的階段出什麼事情。
人死,如燈滅。
既然是雲黎歌託付的,她會幫她做好。
雲大哥手捧着純白色的骨灰盒,雲大姐戴着手套,沉重地打開了骨灰盒。
雲大姐看着雲黎歌,雙眸含淚,卻笑着:“小歌,這一輩子,姐姐當你的姐姐,沒有照顧好你,下一輩子,姐姐還當你的姐姐,一定會照顧好你,小歌,小歌,你走好,走好,下一輩子,絕對不要再遇到他了,哪怕你有多喜歡他,你也,不要再遇上他了。你要是遇上他,非得要跟他在一起,姐姐啊,就是把你的腿打斷,打你罵你,都會阻止的。”
頓了頓,雲大姐又笑了,低低地道:“不過你從小就這麼固執,怕是不會同意吧。”
雲家大哥聽了雲大姐的話,眼淚都流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雲家大姐擦乾淨了眼淚。
她擡頭,看着雲大哥,哀慼地說:“讓小歌走吧。”
雲大哥點了點頭:“好。”
讓他的小歌走了。
下輩子平安順遂,健康喜樂。
他這個當哥哥的沒用,在傅越笙底下做不了什麼。
纔會讓自己的妹妹這麼小小年紀就承受那麼多,小小年紀因爲絕望自殺去世。
下一輩子,他希望他的小歌不要碰到他這麼一個沒用的哥哥,而是能夠碰上一個足夠強大的,能夠保護她,讓她像個小公主無憂無慮長大的。
雲大姐打開了骨灰盒,帶着白色手套,抓出雲黎歌的骨灰,灑向大海……
“小歌,一路走好!”
“小歌,一路走好!“
“小歌,一路走好!”
……
雲大姐和雲大哥送走了雲黎歌,他們轉身,就看到站在身後的官熙和慕一薰。
雲大姐走到官熙面前,對她露出感激的笑容:“官小姐,謝謝你。要不是你,小歌那個時候,可能就被傅越笙帶走了。”
其實不是可能。
當時那個情況,要是官熙沒用出現,傅越笙肯定就當場把雲黎歌給帶走了。
小歌生前受傅越笙的苦,死後難道還要在他身邊受苦?
之後,雲大姐也才知道這位受黎歌所託的官小姐,竟然是蕭九爺的太太,難怪敢那樣出現在傅越笙面前,還跟他叫板。
官熙蜜潤小臉露出一抹淡淡安撫的笑容:“您客氣了,黎歌是我的朋友,這麼一點小忙,應該的。”
她說着,一雙盈眸看向面前蔚藍的大海。
海風吹來,海浪拍打着海岸,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雲大姐同時也看向慕一薰,說道:“謝謝您。”
慕一薰沒有搭腔。
她那天只是跟官熙過去,根本不需要對她說謝謝。
而且,對於一個人死。
說實話,慕一薰根本沒用什麼感覺。
死在她手上的人,難道還少嗎?
“走吧。”
事情已經辦完,雲大姐對官熙和慕一薰說到:“海風漸漸大了,我們以後再來看小歌就好了。”
官熙點了點頭:“嗯。“
雲大姐說是要走,但離開這一處海岸,最不捨一步三回頭的卻是她。
一行人往停車場走去,走到一半,雲大姐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驚叫道:“我耳環掉了。”
雲大哥皺了皺眉,問道:“是什麼耳環,如果不重要,掉了就掉了,再買就是了!”
雲大姐搖了搖頭,緊張地說:“是小歌送我的耳環,我……我得去找回來。”
就是一副耳環,現在也是對雲黎歌的念想了。
雲大哥立刻就道:“走,我們回去找。”
官熙說:“走吧,一起去找。可能是剛纔的時候掉的,沿路回去,雲姐姐,您別急,能找到的。”
雲大姐急得眼眶有些紅了,她看着官熙,點了點頭,說:“好,回去找,回去找。”
一行人又折回去。
返回途中,都認真地看着剛纔沿路走過來的地方,耳環畢竟小,生怕了掉在了哪裡他們沒有看到。
快走到剛纔的海岸邊,耳環還是沒用找到。
雲大姐忽然啊了一聲,同時臉上也露出吃驚的表情。
雲大哥連忙問道:“怎麼了?看到耳環了嗎?”
雲大姐搖了搖頭,指着剛纔他們撒雲黎歌骨灰的地方,說:“那裡……有人。”
雲大哥看過去,剛纔他們撒骨灰的地方,現在站着兩個男人,正在做他們剛纔才做過的事情。
一個男人捧着一個骨灰盒,另外一個男人,戴着手套,把骨灰盒裡的骨灰撒向大海。
雲大哥觸景生情,低聲道:“也是跟小歌一樣喜歡自由吧!”
雲大姐講話的聲音卻顫抖起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我記得的,是那天傅越笙帶到小歌葬禮上的保鏢,是他抓着我的手的。”
雲大哥疑惑道:“黎梅,你不會是記錯了吧。”
雲大姐顫抖着聲線,肯定地說:“我記得他,就是他!他現在在這裡,撒誰的骨灰?”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雲大哥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是傅……傅……”
他根本沒辦法把那個名字說出來。
雲大姐卻已經衝了上去,衝到那兩個男人面前,雙眸充血看着那骨灰盒,恨聲問道:
“是誰,這裡面裝的骨灰是誰?”
兩個保鏢根本沒用想到雲家人會去而復返,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繼而沉默。
雲大姐卻不放棄,繼續聲嘶力竭地追問道:“是誰,到底是誰?”
她甚至用手抓着那名戴手套的保鏢的領口,用力攥着。
那名保鏢看着她,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雲大小姐,您明白的,何必明知故問?”
這時,雲大哥、官熙和慕一薰幾個人也跟了過來。
聽到兩個人對話,臉上都不知道要露出什麼表情。
官熙的視線移到骨灰盒上,慢慢的,她的眼底也浮現出一抹不可置信。
傅越笙?
傅越笙死了?
那,黎歌知道她去世之後,傅越笙會選擇陪她離開嗎?
不知道爲什麼,官熙直覺覺得,黎歌是知道的。
這邊,雲大姐得了這麼一個答案。
她僵了足足有快一分鐘,才消化了這個消息。
她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十分的瘋狂:
“好啊,好啊,傅越笙就該死,他該死!死了真好,死了真好!死了真好,死了真好……!”
她連續說了好幾句死了真好,可是笑着笑着,眼淚卻也掉了下來,整個人癱軟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死了,也死了!死了也不肯放過小歌嗎?他……他竟然敢這樣就死了!他怎麼敢就這樣死了,傅越笙,你怎麼敢就這樣死了!”
雲大哥見狀,蹲下身抱住了雲大姐,心裡也是難受。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想什麼。
他們雲家,恨着傅越笙沒有錯。
但這次雲黎歌自殺去世,雲大姐再憤怒再生氣再難過,她也沒有對傅越笙說過一句你怎麼不去死。
因爲那是他們欠着傅家的;
因爲小歌愛着傅越笙,他們知道的;
還因爲,傅越笙被雲家收養過一段時間,跟他們一起生活,一起長大,真要算起來,傅越笙跟他們,情感上也跟兄弟姐妹一般。
只是你把他當兄弟姐妹,卻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已經知道了雲傅兩家的事情,心裡已經滋生了那麼大的仇恨。
也是那個時候,雲黎歌和傅越笙在一起,他們都不知道。
從小一起長大,怎麼可能一點情誼都沒有。
所以,就算小歌去世了,他們也並沒想想再失去一個兄弟。
可是現在,小歌去了。
傅越笙,也跟着去了!
海岸邊,只能聽到雲大姐嚎啕大哭的聲音。
一連痛失兩個親人,讓她幾乎都快崩潰了。
.
從海邊回到停車場,雲大姐的心情還是沒有平復。
但是這是沒用辦法的事情,兩個親人接連去世。
這道坎,他們得熬過去。
官熙和慕一薰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慕一薰開車,官熙坐在副駕駛。
慕一薰一手操控方向盤,另外一隻手換擋。
她瞥了一眼官熙,問道:“傷心?”
官熙嗯了一聲。
慕一薰問道:“有這麼需要值得傷心的?據我所知,你跟那個叫雲黎歌的,也不過是泛泛之交,就算你們兩個感情再深一點,也不會影響到你的情緒不是嗎?”
官熙抿了一下脣,她看向慕一薰,不答反問:“一薰,你覺得我沒用情緒不該受影響,你應該也覺得你不會受影響,那你知道你現在其實已經被這種情緒影響了嗎?”
慕一薰下意識地否認:“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官熙側首看了一眼慕一薰,道:“你會問這個問題,本來就證明了你受影響。”
慕一薰微微蹙眉。
官熙繼續道:“如果是之前,薰,我是否傷心,你根本連問都不會問我。”
慕一薰想反駁,但一想,無法反駁。
因爲熙說得都對。
官熙這時忽然笑了起來:“薰,去談個戀愛吧,談了戀愛,你會不一樣的,守約人的生活,實在是枯燥得讓人難以難受,只有等你談了戀愛,心上有那麼一個人,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不一樣。”
慕一薰沉默了一下。
她說:“熙,你知道我喜歡少主。”
“唔……你喜歡真藤宵嗎?”
官熙撇了撇粉嫩得小嘴兒,“你對真藤宵的感覺,難道不是因爲你從以前到現在,都只跟在他身後,追隨着他,仰望着他,聽從他而產生的錯覺嗎?”
慕一薰緋色的脣嗡動。
她想說什麼,官熙又繼續道:“這樣的關係怎麼能叫喜歡呢?很奇怪不是嗎?”
慕一薰沒用說話。
官熙說:“薰,談戀愛找對象不是那樣的,你最近不是跟時不殆在一起住在他那裡,覺得他怎麼樣,要是有點感覺可以試試。”
慕一薰聽到官熙提起時不殆,也點出她住在他那裡,並不扭捏,而是冷冷道:
“那個沒用的男人。”
官熙嫩嫩粉脣露出一抹狡黠笑容:“有沒有用,還不是看你怎麼調教嘛,而且,時先生那個人,怎麼說也算是救了我們一命,也不算……那麼沒用吧。”
官熙指的是時不殆手下歐文研究出治療他們守約人的辦法。
不然當時官熙就活不下來了。
而慕一薰,守約人使用期限到了,也會死。
慕一薰不置是否的冷冷哼了一聲。
.
慕一薰開車送官熙回了蕭家。
然後回到了時不殆的公寓。
她進了公寓,時不殆不在。
慕一薰坐在沙發上,想着官熙在車上跟她說的那些話。
談戀愛嗎?
和時不殆那個沒用的男人?
雖然慕一薰已經承認時不殆是她的男人,但是那種關係更多的是因爲她跟他發生了關係,一種負責的上下級關係。
但若要是和那個沒用的男人談戀愛……
時不殆想起他抱她大腿又慫又沒用又痛哭流涕的樣子。
真的是非常非常沒用的男人!
談戀愛?!
簡直做夢!
慕一薰在沙發上靜靜地坐着,她坐姿十分端正秀麗,合着雙眼,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公寓的門開了。
時不殆推門進來,他看到慕一薰在家,嚇了一跳:
“暴……薰,你今天回來得這麼早?公司沒事情了?”
慕一薰淡淡道:“今天沒去公司。”
時不殆點頭:“哦哦哦。”
至於她去幹什麼,他一向不敢多問。
時不殆把手裡的東西往慕一薰跟前一提,獻寶似地說:“今天搞了一條野生的鱸魚,晚上我給你紅燒個鱸魚。”
慕一薰淡淡道:“嗯。”
時不殆就屁顛屁顛的拎着鱸魚和其他菜進了廚房。
慕一薰看着時不殆的背影,眼底浮現出一絲疑惑。
剛纔的一瞬間,她的腦海裡冒出一個念頭,和時不殆這個沒用的男人談戀愛……
似乎,也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