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咦咦咦?!”樓九夜一時沒反應過來,剛纔還凶神惡煞的美大叔怎麼就突然和顏悅色了,還這麼殷切地看着自己?!
美大叔似乎不在意樓九夜驚悚的表情,只是神情淡定地擦了下剛纔握住徐冬鴻的手,朝着樓九夜笑笑道:“我叫鳳炎。”
“……九夜。”樓九夜抿了抿脣,猜不出這美大叔在想什麼,心中總有點不安。
“你很好。”鳳炎保養極好的面容看上去只是比青年看起來多了些成熟,但是白皙的皮膚和黑色如墨的長髮,讓他遠遠看起來更像個青年人:“當我女兒吧。”
“……你說神馬?!”樓九夜這回是真的毛了,她哪裡見過這種上來就要認親的。
“我說,你當我乾女兒吧。”鳳炎好脾氣地又重複了一遍,好像說得只是今天天氣很好之類的閒話:“你跟我一位故人長得很像,我看得很是親切啊。”
“我看你一點也不親切啊。”樓九夜沒好氣地翻翻白眼,決定不理會他,但是還有點在意他的那句故人:“你認識我母親?”
“你母親是誰我不知道。”鳳炎倒是很熟悉樓九夜情況的樣子,一臉的風輕雲淡,只是聲音卻壓得很低,只有樓九夜能聽到:“不過你父親跟我倒是多年的好友啊。”
“……你說的是,我父親?”樓九夜一臉古怪,上下打量着面前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男人,然後無語道:“別編了成麼?我父親?我父親會認識你這樣的人?”
“怎麼,你是看不起我麼?”鳳炎倒是也很奇怪,按理說故友雖然去世多年,但是也沒聽說他當年有過一個女兒,但是他看着樓九夜的面向,卻是十足十像他那個堪稱鬼才卻英年早逝的故友啊!
“沒有沒有,怎麼會是看不起鳳大人,是我父親他……似乎還不會認識鳳大人這麼高貴的人物。”樓九夜嘴角抽了抽,想起了鳳月樓家那位家主,再看看面前這位從內而外散發着高大上的美大叔,不得不承認自家那位父親實在上不得檯面。
“咦?你父親,還健在?”鳳炎終於發現不對的地方在哪兒了,面前這丫頭似乎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也確實一起生活過的樣子,自己那位故友可是很多年前就過世了……
“是啊。”樓九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裡還有不太舒坦,雖然她跟她父親並不親近,但是也沒有這種咒着別人家父親去世的啊。
“奇怪,奇怪……”鳳炎左右打量着樓九夜,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絕對不會看錯,最後終於大掌一揮下了決定:“不管怎麼說,你先給我當乾女兒吧!”
怎麼話題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樓九夜鬱卒,這次樓欽鳴倒是反應很快,在一旁將樓九夜一把拉進他懷裡,警惕地看着鳳炎:“鳳大人,我們的問題還都沒解決,讓我們怎麼能相信你?”
“這麼說你們的問題給解決了,她就認我爲乾爹?”鳳炎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瞪着樓欽鳴的眼睛有一種詭異的敵意:“你小子又是誰,敢跟勞資這麼說話!”
他的脾氣可不好,要不是確定這個九夜跟自己那故友實在相像,他都不會出手相助。
“……在下九梟。”樓欽鳴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當然聲音也只有三人才能聽到。
鳳炎聽到這個名字倒是眼睛亮了下,看向樓欽鳴的眼神也慎重了些:“九梟?沒想到九梟竟然是個沒成年的小子……”
樓欽鳴眼底劃過一抹暗流,這人果然知道九梟就是九頭鳥的老闆,難怪在傭兵工會的地位這麼高。
“好了好了,既然你好像……並不太清楚你父親的事情,那就先叫我一聲鳳叔吧。”鳳炎也不糾結這個問題,他認定了這個樓九夜是自己故友的女兒,當然就要照拂一二,當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九夜啊,這次冠軍的獎勵可是聖光手杖,應該是最適合你的武器了,你可要加把勁兒啊。”
他知道自己是光屬性這並不奇怪,但是說到最適合……她就又不懂了,而且還有什麼並不清楚父親的事情……樓九夜看着他轉身去安排不夜傭兵團換房間的事情,摸着下巴捉摸了很久,最後竟然還真的讓她推理出了個端倪。
難道這個鳳炎覺得自己長得非常像他一位故友,而且他的那位故友已經過世多年了?這麼說的話……難道樓家家主樓青陽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樓九夜疑惑的眼神轉向一旁的樓欽鳴,卻見他也是一副深思的表情,看來雲娘也沒有跟他提過這件事情,所以他也不知道這個鳳炎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好了丫頭,好好準備比賽吧。”鳳炎交代完畢回頭對上樓九夜詭異的眼神,不由得莞爾一笑,瀟灑地揮了揮手轉身走遠。
“他到底什麼意思?”樓九夜緊緊皺着眉頭。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樓欽鳴卻是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伸手攬住樓九夜肩頭:“走吧,先去收拾下房間,這次換的房間不錯,先去看看?”
有鳳炎的面子在,不夜這次可是直接批了個獨立的院落,不僅環境幽靜,隱秘性還特別好。
其他的傭兵團不是投過羨慕嫉妒恨的眼光,都被樓九夜無視掉了。
她現在糾結的顯然是‘父親’的問題……
樓欽鳴攬着神遊天外的樓九夜往外面走,跟在後面的冷傲風臉色鐵青一片,卻不能發泄出來,看得旁邊的冷傲星暗暗心驚,蕭自在倒是看看這邊有看看那邊,脣邊露出個若有似無的笑容,像是譏諷又像是算計。
“你難得這麼乖巧。”樓欽鳴的聲音從頭頂幽幽飄來,將樓九夜從沉思中喚醒,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被他半摟半抱地夾在懷中前行,不由大窘。
“你難得這麼流氓。”臉頰染上一層桃粉色,樓九夜試圖掙扎出來,卻被他手臂緊緊禁錮住。
樓欽鳴罕見低堅持,低頭下巴輕輕蹭了下她頭頂:“乖,別亂動。”
樓九夜卻是愣了一下,還真的不再掙扎了,這下樓欽鳴反倒嚇了一跳,低頭看她:“九夜,你沒事吧?你要是不願意……我放開就是了。”
樓欽鳴是很少在人前主動跟她這樣親暱的,可能是在鳳月國之時,兩人在明面上的身份是親兄妹,太過分的親暱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兩人在坦誠心跡後也都相對比較剋制。
但是在灰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她是不夜的傭兵大小姐九夜,他是九頭鳥商會的九梟公子,對外稱是她的影衛梟,他們之間再沒有需要顧忌的外部因素。
所以纔會突然這麼……忐忑不安又滿懷期待吧?
“噗……咳咳咳。”樓九夜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然後急忙捂了下臉淡定一下,這才一本正經地擡頭瞄了他一眼:“你要是敢主動放開,從此以後都不要理你了。”
這句話不僅說得樓欽鳴心潮澎湃,更說的她自己……渾身惡寒!
樓九夜心中顫抖了一下,臉頰上的紅暈更深了些,兩世爲人這纔是第一次體會這種心動的感覺,好像確實有那麼點小鹿亂撞?!
古人誠不欺我……樓九夜再次捂臉,將頭埋在他頸窩處,不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這才故作兇悍道:“快走!”
樓欽鳴笑笑,知道她是害羞了也不再逗她,直接將她嬌小的身子提了起來,腳下加快了速度,如一陣風一般向着後院而去。
身後的冷傲風咬了咬後槽牙,也提了速度跟上去,蕭自在倒是沒有急着跟上,而是轉身跟君無棲說着什麼,後者連連點頭,似乎在討論着什麼問題。
面色陰沉飆到門口的冷傲風卻倏然頓住,因爲在他前面,樓九夜兩人也被堵在了門口,而那個擋路的人正是千宮傭兵團的大少爺鬱西榮。
他那雙極爲吸引人的眼眸此刻正專注地看着樓九夜,眼眸深處緩慢流淌着神秘的暗流,能夠夠將仔細觀察的人深深吸引過去一般。
樓九夜卻往樓欽鳴懷裡再次縮了縮,漫不經心地打了個招呼:“原來是鬱少爺,不知擋在我們的營地外面,是何來意啊?”
鬱西榮似乎有點吃驚,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微笑道:“冒昧打擾了,只是,我有些問題想單獨請教九夜小姐。”
“不必,有什麼話在這說就好。”樓欽鳴卻是手臂緊了緊,堅決不允許樓九夜脫離自己的視線,更何況還是跟着個陌生的男人!
樓九夜嗆了一下,看到鬱西榮有點爲難的神色,讓那雙漂亮的眼睛顯得異常委屈,她心裡軟了點:“鳴,我……”
“不許。”樓欽鳴卻沒來由地覺得不安,再次收攏手臂,勒得樓九夜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吧好吧,你就這麼說吧。”樓九夜無奈,只能轉向鬱西榮有些抱歉道。
鬱西榮抿了抿脣,似乎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輕輕吐出一句。
“請小心聖騎士傭兵團……”
“小心聖騎士?”樓九夜反覆嘟囔着這句話,自從前一天在營地門口遇上鬱西榮之後,她已經唸叨了這句話無數遍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來了西街,還在念叨着。
“別再想了,他可能就是看出了點端倪,恐怕還是不太清楚細節。”樓欽鳴有些無奈,揉了揉樓九夜頭頂試圖讓她回神。
“別這樣啊,你也幫我想想啊,這個千宮傭兵團只是跟聖騎士在預選賽階段交過一次手吧,怎麼會發現聖騎士有問題的?”樓九夜苦惱地皺了皺眉頭,她是想不明白鬱西榮的推斷從何而來,同時也不懂他爲何要現巴巴跑過來告訴自己。
“你們不覺得這個人本身就很奇怪麼?”蕭自在在旁邊打了個哈欠,在樓欽鳴殺人似的眼神下才稍微拉開了跟樓九夜的距離。
“奇怪?”樓九夜摸摸下巴回想了一下,記憶中大多數閃現的都是他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他可能……有點我們想不到的技能。”
“眼睛,神態。”樓欽鳴一陣見血道:“他的眼睛很特殊,那種吸引力似乎是超越性別的,而他跟你說小心聖騎士的時候,似乎神情很惶恐。”
“大小姐……您聽說過那個傳說麼?”被樓九夜硬拉出來的冷傲星插了句話,緊接着就被三人同時轉過來的眼神嚇了一跳,抖了抖嘴脣才接着道:“千宮傭兵團的創始人據說……擁有着預見未來的能力。”
“……預見未來?!”樓九夜陡然瞪大了眼睛,嘴張成了o型,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樣抽了抽嘴角:“怎麼可能,怎麼會有人能看到未來?那他豈不是天下無敵了麼?”
千宮的創始人那不就是鬱西榮的老祖宗,假設這種技能能傳承下來傳到鬱西榮身上……
那麼鬱西榮在對戰時就能知道對方會使用什麼招式,而自己可以做出相應的調整,那他們不夜還跟人家打什麼啊!
“這種能力也是有限制條件的,他們只能預見到影響很大的事情,而且是不由自主地反映在他們的夢境中。”冷傲星卻是非常相信,因爲他就曾在冷侍雲的口中親口聽到過一件事情:“當年鳳月兵敗,就曾被鬱西榮的父親,當時的千宮傭兵團團長預見過。”
“咦?還真的是……”樓九夜聽到這件事已經相信了三分,原本輕鬆的心情也變得複雜起來:“那這麼說,他提醒我要小心聖騎士,難道是他預見到我會被聖騎士傷害?”
“也未必,別忘了我們下一輪的對手就是千宮傭兵團。”蕭自在撇了撇嘴,脣邊抿出道譏諷的弧線:“說不定他就是想讓我們聯想到那個傳說中的語言能力,從而特意編排一個鬼話擾亂我們的心智呢?”
“無聊,以後的事。”樓欽鳴的話語依舊簡練,卻奇蹟般地讓樓九夜淡定了下來。
說的也是,這種無聊的猜想在現在確實沒用,更何況現在他們首先要準備的是下一輪對千宮的淘汰賽。
他們此行來西街的目的,就是爲了被樓九夜強拉出來的冷傲星。
樓九夜拐了幾圈到了西街有些偏僻的北角,巷子盡頭赫然是一間門臉極其豪華的店鋪,牌匾上的字體蒼勁有力,頗見功夫。
“鏡界?”樓欽鳴瞅着那牌匾的眼神動了動,驚喜地看向一旁有點小得意的樓九夜:“是那個據說有靈品鑲嵌師坐鎮、鳳月最神秘的鑲嵌師鋪子的鏡界?”
傳聞中鏡界的老闆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二十多年前就達到了靈品鑲嵌師,從此以後便浪跡天魂大陸,行蹤成謎。
鏡界出品的成品以造型精美和用途特殊而著稱,同樣相對應的價格至昂貴也令人咋舌,饒是如此,依舊有大批的世家貴族或者各界大能對鏡界趨之若鶩。
九頭鳥商會這樣的大型商會,更是對鏡界既愛又恨,雖然簽了合作的意向,但是就算是樓欽鳴這個幕後老闆,也未曾見過鏡界的鑲嵌師。
鏡界的成品總是會在合約的時間限制內,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送達九頭鳥商會,等到九頭鳥想要去追蹤的時候,卻發現線索被斷了個乾淨,幾次以後也漸漸放棄了尋找鏡界的總部。
沒想到,鏡界竟然會在鳳月灰域西街上的一個偏僻小巷子,這麼明晃晃地開了個店鋪!
樓九夜臉上的笑意更深,要不是曾在雲家當過老管家的雲寺涯告訴自己,連她都不相信面前這個透着一股濃濃土豪氣息的店鋪,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鏡界!
“走吧,進去看看。”樓九夜笑眯眯地招呼着衆人,手一伸已經拽住了有些膽怯的冷傲星:“今兒就是陪你來的啊,你可別給本小姐掉鏈子。”
冷傲星的瞳孔縮了縮,脣瓣蠕動了下最後只低低應了聲:“是。”
“你怕什麼?”在一旁的蕭自在到時看出來點奇怪的地方,冷傲星好像是從看到這家店開始,就不停地打哆嗦,而且越到門口越不想進去。
冷傲星咬了咬牙搖搖頭:“沒事,進去吧……”
樓九夜纔不管他想什麼,都到門口了不進去纔是傻呢,拎着冷傲星一步踏了進去。
周圍的空氣似乎因爲闖入者而輕微動盪了一下,入眼沒有店鋪裡該有的桌子椅子和櫃檯,反而是一大片空曠的庭院!
空間在這裡似乎被無限拉伸,原本只是存在於街巷其中的店鋪,內部卻是依山傍水的田園庭閣,這讓四人都在驚訝之餘,對着鏡界的老闆更加欽佩。
經過不斷的大戰之後,天魂大路上殘留下來的空間系道具幾乎都要絕跡了,這老闆竟然大手筆地直接把道具拿出來當店鋪的所在地,可見其並不太在意。
“來者是客,小童,還不去接客人進來?”一道蒼老的聲音溫和無害,卻帶着龐大的威勢。
“是,師父。”少年聲音響起,緊接着遠處雕廊畫柱的庭院大門輕輕開啓,一個身着青色長袍的少年慢慢走出來,似乎沒走幾步人卻已經出現在了四人身前,鞠了一禮道:“四位請進吧。”
樓九夜瞳孔縮了縮,看向青年人的眼神堪比x射線,她看到了什麼?!這是異界版的縮地成寸麼?!
樓欽鳴也是心中巨震,但是表面上仍是風輕雲淡地點點頭,拉着驚呆了的樓九夜向前,慢慢走入頗有些仙氣飄渺的庭院之中。
“這兒倒是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怎麼外面的店面那麼鄉土啊。”樓九夜反應過來後小聲嘟囔了句,那領路的少年敏感地察覺道,偏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樓九夜吐了吐舌頭,看得旁邊樓欽鳴心中一動,抓着她的大手緊了下,低聲道:“你認識這兒的老闆?”
“怎麼可能。”樓九夜搖搖頭。
樓欽鳴噎了一下:“那你怎麼找到這裡?”
“這鏡界的老闆多年前曾經欠過一個人情。”樓九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這個人情就是欠給了雲寺涯,不過她是不會說出來的,畢竟雲寺涯也是隱世埋名到灰域來的。
“欠了人情?老夫怎麼不記得欠過你個小娃娃的人情了?”先前那個蒼老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聲音中帶了些許調侃,在溫和中更多了些平易近人。
“前輩自然不會欠我的人情,但是前輩在多年前曾欠過一位雲前輩的人情哦。”樓九夜仰頭看向聲音傳來的閣樓之上,在無風自動的層層帷
幔之後,一道白色人影浮現出來,正向下看着幾人。
“雲?”那個聲音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道:“你是雲兄的後人?”
樓九夜揚起脣角,看來這位老闆果然沒有忘記這個人情,這就好辦了:“九夜並不是雲前輩的後人,卻是雲家的後人。”
雲寺涯曾是雲家六十多年的管家,而且終身未娶沒有後人,這老闆看來是想詐她一下,樓九夜自然是不會上當的。
“雲家的後人麼?找老夫何事?”那聲音似乎波動了一下,顯然是相信了樓九夜的身份。
“拜師。”樓九夜的笑容自信,引得旁邊那位叫作小童的少年很是好奇地看她。
能在他那位師傅面前這麼從容淡定的,還是第一次見呢。
“你要拜老夫爲師?”閣樓上的聲音似乎帶了些驚訝,然後語調中少少帶了些疏離:“倒也不是不可,不過老夫能教的有限……”
“前輩,九夜並不是說要自己拜師,而是我旁邊這位!”樓九夜聽出了這老闆口氣中的不悅,卻毫不在乎地拉過冷傲星:“我想要前輩能夠教導他!”
閣樓上一片寂靜,那道白色人影似乎頓了下,然後蒼老聲音再次傳出已經帶了些不耐煩:“若是雲家後人,老夫看在雲兄的面子上還可以收下,至於旁人,還是請回吧。”
樓九夜眼眸中劃過‘早知如此’的神色,然後在旁邊那已經準備送客的少年驚詫的眼神中,自信地開口道:“前輩若是手下這個徒弟,九夜便答應給前輩一件東西。”
“東西?老夫沒有感興趣的東西,小童,送客吧。”蒼老聲音似乎帶着失望,雖然依舊溫和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樓九夜卻是怡然不動,仰着頭目光如箭一般傳過層層阻礙,停住在那道白色人影上,輕啓紅脣道。
“織天圖錄。”
就連懵懵懂懂的冷傲星都敏感地察覺到整個空間裡的氣息一滯,閣樓上那道白色身影已經翩然落下,一個白眉白鬍子的老頭一把抓住樓九夜的肩膀,鬍子都快翹起來地急道:“你說什麼?織天圖錄?你有織天圖錄?……不對不對,重點是你竟然知道織天圖錄?!”
樓九夜只覺得肩膀上一陣劇痛,這老闆顯然武力值不低,情急之下更是沒有注意到手上的力道。
“前……前輩!您要是再不放開……織天圖錄就被你……掐死了!”樓九夜呲牙咧嘴地叫道。
白衣老頭刷地一下放開手,但是眼神中仍然帶着強烈的期盼,看着樓九夜道:“小娃娃,你要是有織天圖錄,別說一個徒弟,要老夫把你們這四人都收了也沒問題!”
“不過你可別想糊弄我!老夫雖然是老了,但是眼神可毒辣得很!”他語氣一轉,聲音中已經透露出一絲狠辣。
“放心吧前輩,九夜絕對不會戲弄前輩的,而且我們也只有這一位要拜您爲師。”樓九夜指了指已經縮到自己身後的冷傲星,一把將他拖了出來拎到白衣老頭面前,笑眯眯地推銷道:“這孩子天賦絕佳,是個鑲嵌師的好苗子啊。”
“你別轉移話題,織天圖錄到底……喂,你這小子是誰啊!”白衣老頭原本還在焦急織天圖錄的事情,一轉眼纔看清面前畏畏縮縮的冷傲星,眼神在看到他那張秀氣的面容時,竟然劇烈地收縮了下,見鬼了似的大叫了一聲。
冷傲星被這一吼嚇得倒退一步,睜大了眼睛看着白衣老頭,懦懦地吐出一句:“冷,冷傲星……”
“不對,你到底姓什麼!”沒想到白衣老人卻是篤定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姓冷。”冷傲星死死握着拳頭,剋制着心裡不斷翻涌上來的陌生的情緒。
樓九夜卻是面上露出詫異的表情,試探性地問道:“前輩可是覺得傲星長的像誰?”
“他是不是失憶過?”白衣老頭確沒有回答,而是直接開問,語氣甚至比剛纔詢問織天圖錄還要急促。
這下樓九夜更加詫異了,織天圖錄是什麼別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對於鑲嵌師來說,織天圖錄的存在那就是天書,那可是在大荒時代鑄就而成,一直存在與傳說中的聖典,但凡是鑲嵌師都會把它視若珍寶。
樓九夜是真心想讓冷傲星有一位經驗豐富的師父,這纔不惜用織天圖錄來賄賂這位亨譽天魂大陸的鏡界老闆,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比不過冷傲星的一張臉?
“傲星……”樓九夜回頭剛想跟冷傲星說點什麼,卻見後者神情似乎很堅決,輕聲道:“大小姐,我能跟這位前輩單獨談談麼?”
在樓九夜驚訝的眼神中,冷傲星挺直了脊背跟着那明顯神色激動的白衣老頭走到一邊,留下三人面面相覷。
“什麼情況?”蕭自在首先發問,在他看來那老頭兒絕對不是什麼會情緒外露的人,短短時間內兩度激動絕非正常情況。
“織天圖錄還可以解釋成鑲嵌師的摯愛……那麼傲星?”樓欽鳴也不明白。
“傲星是冷叔收養的孩子。”樓九夜皺眉,看着那白衣老頭似乎非常激動地扯住了冷傲星的手腕,然後被後者強硬地拉了下來,不由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似乎那老頭認識傲星原本的家人。”
樓九夜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狗血的事情就是多,前幾天自己這個有老爹的人,都能被懷疑身世,那麼傲星這個本來就是收養來的孩子,似乎身世就更加值得懷疑了。
“看起來沒有什麼敵意。”樓欽鳴觀察了半天,得出結論後放心下來。
“恩,看這個情況,反倒是那老頭上趕子要賴上傲星。”樓九夜脣邊笑容更大。
這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沒想到原本需要付出巨大代價的拜師事件,竟然看起來成了大半了!
遠處的一老一少似乎沒有達成共識,冷傲星罕見地冷着一張小臉,一聲不吭地站到樓九夜身後,白衣老頭急忙忙衝過來想要拉他,卻被他一把甩開。
“咦?這什麼情況?”樓九夜這下看不懂了,冷傲星這從來沒跟誰摔過臉子看的人,竟然氣鼓鼓地別過頭去,而這白衣老頭竟然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臉?
“大小姐,我不要拜他爲師。”冷傲星低聲道。
“怎麼回事啊?是他看不上你?”樓九夜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着鬧脾氣的少年。
“沒有沒有,是他看不上老夫啊……”白衣老頭可憐兮兮地瞅了一眼冷臉的少年,轉向樓九夜語氣懇切道:“你能不能勸勸他,老夫可是特別看好他的天賦!”
樓九夜翻了個白眼,只要不是腦殘都能看出來這老頭看中的不僅僅是天賦這麼簡單,但是她偏要裝作不明白:“傲星啊,你看人家前輩都這麼看好你了,你怎麼還不願意呢?”
冷傲星眼睛紅通通地看着樓九夜,語氣中帶着少見的冷硬:“大小姐也一樣可以教我,爲什麼要把我趕走,大小姐討厭我了麼?”
“哎呀呀那當然不是啦!”樓九夜這下是晃了下神,感情這孩子以爲是自己嫌棄他了?!這可誤會大了啊,樓九夜趕忙拉住他手道:“傲星啊,我當然不是討厭你啊,這不是給你找了個更好的師父麼?”
“我不要。”冷傲星卻異常固執,看都不願意看那白衣老頭一眼。
樓九夜故意的眼神掃了下神情尷尬的白衣老頭,這才慢悠悠說:“傲星,你不相信大小姐我麼?”
冷傲星神情一僵,似乎有點委屈地看着樓九夜。
樓九夜伸手摸摸他頭上軟趴趴的毛,憋着笑‘語重心長’道:“跟這老頭能學到更多有用的東西哦,他比較有經驗。”
其實論基礎知識的豐富程度,樓九夜自認爲是不屬於任何人的,因爲她擁有龍戒,其中的知識簡直是學之不盡……
但是說到鑲嵌術的經驗來說,她就遜色很多了,因爲至今爲止……她都是紙上談兵,還沒有親自做過一件成品!
這纔是從雲寺涯那裡得知這個鏡界老闆是個靈品鑲嵌師之後,她一定要帶着冷傲星來拜師的原因。
冷傲星沉默了半晌,才動了動脣:“大小姐一定要我留下麼?”
旁邊白衣老頭眼巴巴看着樓九夜,寄希望於她能夠讓這個少年留下來,樓九夜強忍着想笑的心理點頭道:“是,我希望你留下來。”
“……好。”冷傲星抿了抿脣,艱難地應了下來。
白衣老頭高興的都快蹦起來了,轉眼就迎上了樓九夜詭異的眼神,不由心底一寒,剛想掩飾就聽見她輕聲說道:“前輩,我覺得我有點吃虧,這個徒弟算是您巴着要認下的,那麼織天圖錄……”
“哎呦,別啊,你看着織天圖錄要是給我,我也一定會教給我這新認的徒弟啊。”這時候的白衣老頭那可是非常好說話,哪裡還有剛纔那種蔑視天下的氣勢。
“這麼說倒是也有道理,但是我還是吃虧……”樓九夜一副爲難的樣子,面上倒是真有幾分遲疑不定的感覺。
白衣老頭咬咬牙,雖然今天人下了個自己非常滿意的徒弟,當然原因不僅僅是天賦出衆,還有那可能性極高的面容相似度……但是織天圖錄的消息同樣不能放過!那可是多少鑲嵌師窮極一生夢寐以求的寶典啊!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從此以後只要是你拿來足夠的材料,而老夫我又正好有能力完成,我就不要你一分加工費!”白衣老頭咬牙切齒地逼出一句話,心裡卻是滴血不止!
樓九夜眼眸一亮,這條件簡直不能更棒!
自己那龍戒裡可是多的去各種材料和裝備,正愁沒有鑲嵌師來加工了,這鏡界的招牌在這,出品的質量更是可以放心!
這比起一本自己已經完全背下來的織天圖錄來說……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但是這交易嘛,自然要談的矜持一點,於是樓九夜強壓下心頭的興奮,裝作勉爲其難道:“這樣啊,看在前輩已經是我家傲星的師父的份兒上,我也不會要求前輩更過分,不過……還希望前輩能答應我三個條件。”
“說。”白衣老頭繼續磨牙。
“這第一嘛,要對我家傲星好,不準虐待他,前輩要確保傾囊相授,不得藏私。”樓九夜豎起一根手指,緊接着第二根手指:“第二呢,就是前輩要替我保密,不能讓織天圖錄的消息泄露出去。”
“這最後一條呢,前輩要欠我一個人情,等以後我有需要的時候,前輩可要助我一臂之力。”樓九夜笑眯眯地說完自己的條件,看着白衣老頭一臉鐵青,笑得更加開心了。
最後白衣老頭還是屈服了……雖然後來十分暴躁地將樓九夜三人直接轟了出去,只留下了冷傲星一人。
樓九夜摸了摸鼻樑,站在鏡界的門口回身問那叫做小童的少年:“對了,一直忘記問,你師父他叫什麼名字啊?”
小童無語地瞅了她一眼,不情不願地道:“獨孤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