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額,側福晉,九弟有一事相求。”
佟佳氏淡淡微笑着,卻是帶着疏離,“九弟不妨直說。”
唐心九有些尷尬的看了看那扶着佟佳氏的小侍女,以及周圍站着的幾個太監隨從。佟佳氏像是知道她的難處,微微一笑,“你們都下去吧。”
待下人們全都退出去後,唐心九急忙道:“側福晉,事情緊急,我長話短說。我與一女子兩情相悅,因爲一些誤會暫時分開了,但因此四哥認識了這女子,還要納了她爲妾。九弟特來請側福晉幫忙,勸說一下四哥,讓他把那女子還與我。”
唐心九不知道八阿哥爲何要她來找圖雅格格,一個太子的側福晉能說動四阿哥?但是當時情況緊急,她一時忘了問緣由,便匆匆跑來。現在說起,才驚覺不對,圖雅格格與唐氏又不認識,與九阿哥肯定也不相熟,她又怎麼可能會幫這個忙,而自己又以什麼立場要求她去幫忙呢?
果然不出所料,佟佳氏皺着眉,露出難意:“九弟,這忙我恐怕幫不上。”
可惡!果然不行嗎?唐心九一心急,話未過大腦就脫口而出:“圖雅格格,你怎麼忍心讓她一個弱女子留在不愛的人身邊一輩子,何況這唐氏與你長的有六七分相似,你看這緣分也該救她一把。”話說完唐心九就後悔了,她是來求人家的,這會兒倒比人家脾氣還大了。唐心九剛要開口道歉,彌補一下,只聽佟佳氏喃喃自語道:“不愛的人……一輩子……呵。”佟佳氏笑的有些冷,輕嘆道,她從懷裡掏出一面錦帕遞給唐心九,“你且把這拿給四爺看,他若放人自然是好,若不放,我也沒法子了,你也別再找我了。”
唐心九接過錦帕,如獲至寶,和佟佳氏道了一聲謝後,匆匆離去。
一路上唐心九拿着那錦帕端詳了無數遍,也還是沒有想通,小小一方錦帕,能說動胤禛放了唐氏?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要是沒有用,她就是賴在四爺府不走也要帶走她的九爺啊!
出宮後匆匆趕往四爺府,唐心九不得不感慨,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她特別害怕坐轎,可是這兩天偏偏不停的在坐轎。到了四爺府,唐心九哧溜一聲跑進去。估計看門的守衛都沒看清楚來的是哪位爺。
四阿哥府上的管家聞風而來,跟着唐心九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的問:“哎喲,九爺,您急匆匆的這是做什麼啊?”
“我要見四哥。”
“四爺下了朝剛回來,奴才這就給您通報去,九爺你慢着點,注意腳下啊。”說着,管家自己哐噹一聲跌倒了。
在上次那個見過的大堂裡,胤禛正襟危坐在那,品着一杯茶,唐心九看到他掀蓋子的時候,瞥了她一眼,卻沒搭理她,自顧自喝着茶。唐心九隻好尷尬的朝着他點點頭,喊了他一聲後找了一個位子在旁坐下。
“九弟匆匆而來,所爲何事?”在沉默了半響後,胤禛終於開口講話了。
那聲音,那語氣,那表情,已經不是清冷可以形容的了。唐心九下意識嚥了咽口水,緊張起來。眼前可是赫赫有名的冷麪冷情的四阿哥胤禛吶,她穿越過來沒和他談戀愛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和他搶起了女人。
“那個……”唐心九在懷裡掏啊掏,想把帕子掏出來,可是掏了半天都沒見影。要死了,難道是剛剛走太快,不小心掉了?胤禛看她半天憋不出一句話,只一個勁的在身上撓來撓去,皺起眉來,難道九弟身體不適特意過來讓他幫忙抓癢的嗎?“九弟,你是身體瘙癢嗎?”
唐心九汗流浹背,四爺,你不要在這個時候關心我啊,我是來和你搶女人的。
掏了好久也沒見到帕子,唐心九站了起來,用力拍了拍桌子,懊惱的說道:“肯定是掉路上了。”
隨着這句話,一方錦帕從她袖子裡飄落下來。
對了,在轎子上她一直看着它來着,落轎的時候她隨手塞進了袖子裡,難怪她在懷裡掏了半天也沒見影。唐心九尷尬的看着地上的錦帕,想拾起來,卻被一隻手捷足先登。
胤禛捧着那方錦帕,清冷的面上浮現了淡淡的哀傷,還有一縷……思念?唐心九不確定,她看不懂此刻胤禛的表情,像是在思念人,又像在懊悔什麼,也像在憤怒什麼。
“四……四哥?”唐心九不安的叫了一聲,她感覺自己再不出聲,胤禛就要魔怔了。
“啊?”胤禛拿着帕子衝着唐心九下意識的擡頭,那一瞬間,她都要被胤禛那小眼神給融化了。彷彿過了很久,其實只一會,胤禛就恢復了原本的表情,只不過他還是略顯激動,問道:“九弟,這面帕子,你從何而來?”
“這是圖雅格格給我的。”唐心九注意着胤禛的表情,似乎沒有什麼不妥,便稍稍定了心繼續說道:“四哥,其實我與那唐氏有過一段緣分,只因有些誤會,她才離我而去。圖雅格格聽到後,便拿了這帕子給我,說讓我交予你,你必會將唐氏還給我。”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心九,那笑容卻讓唐心九毛骨悚然,他道:“你見了圖雅?”
“是……是。”
“那她可知,這唐氏與她長的極像?”
“知道。”
“知道?”胤禛右手緊緊攥着那方帕子,突然發笑,“哈哈哈哈……”明明笑的很大聲,可是這笑聲確實唐心九聽過的最撕心裂肺的笑聲了。
她不知他到底怎麼了,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鑑於他剛剛還關心過自己的身體情況,唐心九覺得自己也應該關心一下他。
“四哥?你……”是身體瘙癢嗎?
“罷了,你帶那唐氏走吧。”胤禛沒等她說完,揮着手打斷了她。“既然無人在意,我留着又有何用。”
這話似有深意,唐心九沒聽懂,也不打算深究,她只知道現在可以帶九爺離開了。胤禛吩咐了身旁的小太監去把唐氏請來,便獨自離開,那一方錦帕始終在他手裡,緊緊握着,已然攥的變形。
唐心九牽着唐氏——即九阿哥胤禟,飛一般的衝出四爺府,生怕等等四阿哥突然反悔。等她和胤禟兩人順利出了四爺府,才稍稍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又一個難題擺在唐心九的面前。
轎子只能坐一人,她坐,還是胤禟坐?
不讓她坐轎子她自然是樂意至極,可是現在頂着九爺身份的人是她,不是胤禟。
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去問四爺府借轎子,無奈,唐心九隻好吩咐轎伕擡着空轎子先行回府。自己和胤禟並肩往九爺府走去,身後只跟了一個秦敘延。
一路上的氣氛很是詭異。
唐心九現在自己是九爺,可是她旁邊走着的是一位真九爺,而真九爺長成了自己的模樣!別說搭話了,仔細一想就暈了,唐心九隻能小心翼翼的走路,偶爾偷偷瞄瞄她(他?)。胤禟也不說話,估計他聽到那甜膩的聲音雞皮疙瘩會下來,所以儘量少講。
四爺府和九爺府相距還是挺遠的,雖然中間只隔了個八爺府。但是要知道,九爺那個腐敗分子,九爺府有房六百餘間。光是繞着九爺府走一圈,就夠好一陣子了。
就這樣,唐心九和胤禟兩個人一言不發的走着。秦敘延在後面默默跟着,也識相的不講話。一行三人路過八爺府的時候,還被他們府的人議論了一下。
“誒,九爺怎麼走路了。”
“是啊,他不是很懶的,能坐轎絕不走路的嘛。”
唐心九還沒對這番議論做任何反應呢,胤禟一個冷睨過去,直接把那羣看熱鬧的人嚇的一鬨而散。
好不容易走到九爺府,不容唐心九說什麼,就被胤禟強硬的拖着往錦畫堂裡拽。一路上不少人驚呼,唐心九連忙示意他們該幹嘛幹嘛去。走入錦畫堂的主殿,胤禟嘭的一聲大力甩上門,把外面那羣下人隔在外面。
“哎呀,這女子是誰,太野蠻了,九爺怎麼帶了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回來。”
“嘿嘿,我看是 ……”
“喲,這才中午就……”
屋外的議論聲雖小,卻一字不落的鑽入兩人的耳朵,唐心九聳拉着腦袋,不知道怎麼辦。
“還不把他們遣走?容得他們在這議論主子。爺不在幾天,九爺府都成什麼樣子了。”胤禟坐在主位上,用不容質疑的態度吩咐道。
唐心九被他那氣勢怔住了,一半是嚇的,一半是迷的。她哆哆嗦嗦的打開門,站在門口,學着他剛剛那副高傲的樣子,嚎了一聲:“全都退出院子,沒我吩咐不準進來。”
很快,偌大的院子散的一個人都沒了。唐心九重新關上房門,離的他遠遠的坐了下來。此刻的胤禟,雖然頂着一張唐心九的臉,但是臉上的表情讓她覺得,他想把她扒皮吃了。
“你是誰?”
“我叫唐……唐心九。”
“……”
胤禟有些鬱悶,這名字……
問完名字,胤禟怒視着唐心九,有些失態的吼道:“我不管你使了什麼妖邪法子,讓我變成這個樣子。但是我警告你,趕緊給我變回來。不然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死的很難看。”
“這,這不是我乾的啊。我也是受害者。”唐心九縮在後邊,企圖逃避。
“廢話少說,快點把我換回去。”
“九爺,我說的都是實話啊。你想我一個弱小女子,哪有什麼妖邪法力換人靈魂。退一萬步講,我真的有這能力,我爲什麼要換你?我換皇太后,換太子妃,或者直接和皇上換。我爲什麼要挑中你,你說是不。我們無冤無仇,我沒理由害你啊。”
“九爺,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這事。我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了。你若信我,變呆在我身邊,我們一起想辦法變回去。你若不信我,一刀殺了我也罷了。”
唐心九字字珠璣,含淚欲泣,指天發誓,這一通下來,原本憤怒的胤禟沉默了。
“好,那就先這樣,不過你一定快想辦法,把我們換回去。”胤禟思考了一會兒,終於妥協。其實他也只能妥協,眼下這種情況,他不可能真的把唐心九殺了,因爲那是他自己的身體。他只能選擇相信眼前這個女子,相信時間一到他們就能各歸各位。
“好。”唐心九應道,知道危機暫時解除了。
達成這個協議後,胤禟暫緩了怒氣,面色平靜下來,衝着唐心九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他對面。唐心九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諂媚一笑:“九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