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川將在後廚幫閒,熊天卻並沒有被那個橘子皮老太太帶走,而是當場就被指派給了一個胖的連眼睛都睜不大的小胖子。
小胖子很囂張,進入到葉川視線內不過片刻功夫,就摸了三個小媳婦的屁股,踢瘸了一條上前搖尾示好的黑狗,還把一名見義勇爲的棒小夥扔進了臭水溝。
好一副紈絝子弟的架勢!小胖子伴隨着雞飛狗跳來到那橘子皮老太太面前,卻是在一瞬間就斂去面上輕狂,乖巧的喊了一聲“奶奶”。
橘子皮老太太像是沒有看到孫兒適才的胡鬧,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爲孫兒擦去額上細汗,又喜滋滋的將熊天推到孫兒面前,捶打着熊天寬闊的胸脯誇耀着什麼。
小胖子懷疑的看了熊天一眼,隨後忽然倒退幾步,一個猛烈的助跑,手背上有四個肉窩的肥拳狠狠砸在熊天胸脯之上。
換做普通人,這一拳的力道足以震得血氣翻涌甚至內臟移位,可熊天皮糙肉厚,感覺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或許是不想讓小胖子太沒面子,熊天還十分厚道的捂着胸脯連連倒退數步,看上去是好不容易纔穩住重心。
正遠遠聽惡僕宣講規矩的葉川看得險些笑出聲來,那小胖子外強中乾,在普通人中或許還能憑藉氣力逞逞兇,但在習武之人面前,卻實在有些不夠看。
熊天的配合顯然贏得了小胖子的好感,最重要的是,先前已經有七個忠僕被這小胖子玩出了毛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禁打的,他又怎會捨得錯過?
看到孫兒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橘子皮老太太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自己的孫兒太過紈絝,偏偏這一代還就這麼一個獨苗,就算再怎麼不肖,該疼的也得疼。
這孩子的父母都遠在他鄉,做奶奶的她心疼孫兒,自然是有求必應,孫兒已經鬧了很久說要找一個稱心的忠僕,可照他那玩法,就算是頭獅子也能玩出毛病,是以一見熊天那身材,橘子皮老太太立刻就動了心。
“不錯,能在我百里雲帆手下撐住一招,放眼整個中域,你也能排的上號啦!從此以後跟着少爺我,保你吃香喝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小胖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紈絝界裡也少不得爭鬥,有了這麼一個強力的僕人,日後同其他人較量起來,卻是佔了好大的先機。
“我叫熊天!”,熊天憨憨的笑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按照常理,僕人同主人對話,要自稱小的、奴才等等賤稱,熊天用了“我”,已是不大不小的僭越,然而小胖子百里雲帆卻並不在意,同自己的奶奶匆匆告別,扯着熊天不知去了哪裡。
葉川並不擔心熊天,“百里”在光明大陸都算得上是顯貴之家,這百里雲帆顯然不是什麼嫡子嫡孫,但看他那紈絝的架勢,想必在這聖魂學院中,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有這麼一個靠山在,熊天的日子又怎會難過。
真正難過的是人是葉川,換好衣服,聽完規矩,一大堆新進僕人被分派到各處,葉川同十幾名看上去機靈的少男少女分到一處,被一名惡僕帶到住處,分發了被褥和雜物,那惡僕就自顧離去。
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小夥子,一堆人很快就熟絡了起來,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有了男女之分,好在有兩個房間,男女各一間,倒也剛好住下。
“大家安靜一下!”,一羣人正聊得熱絡,一個身材壯實的男孩站了起來,在適才的介紹中,葉川已經知道這個面相顯老的男孩名爲趙大海,出身貧寒父母雙亡,來這裡單純是爲了混口飯吃,今年已經二十有一,算是年齡最大的一個。
見趙大海招呼,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兩三個皮膚白嫩的少年湊在一起,看向趙大海的目光中滿是不屑。
這幾人都是跟着自家少爺進入聖魂的書童,本想繼續伺候少爺,誰知道聖魂的規矩在那,除了熊天等少數幾個被意外選走之外,其餘人等都要從最低級做起,當然,如果你有足夠硬的背景和關係,方便之門也會開啓。
顯然,這幾個書童的主家就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那種,在學院內可以有點特權,卻還遠遠達不到百里雲帆那個程度。
適才互相介紹的時候,這幾人就陰陽怪氣的不怎麼合羣,很顯然,他們雖然做了十幾年奴才,卻還是看不起那些在泥土裡混飯吃的莊稼漢,也不知這優越感是從何而來。
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憨厚的趙大海明顯興奮起來,兩隻粗糙的大手用力搓動着,咳嗽兩聲說道:“剛纔大家都說了年紀,我算是早出生了幾年,這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我的弟弟妹妹,從今以後,受累我來,小姑娘們沒什麼力氣,有什麼髒活重活咱們男人都多做一些,怎麼樣?”
趙大海生性豪爽,少年心性中又少不了爭強好勝,仗着自己年齡最長,就大包大攬起來。葉川等人聽着倒沒什麼異樣,那幾個書童卻是覺得極不順耳。
“你要搶髒活累活,我們自然沒意見,可你也別把我們都帶上啊!真想做好人的話,索性就連我們的活也做了!”,一個白嫩書童從兜裡掏出一把小刀,靠在門邊耷拉着眼皮修着指甲。
“沒問題!幾位小哥身子骨金貴,做不了的活,我全包了!”,趙大海卻是一個憨人,連對方話語中的諷刺都聽不出來,拍着胸脯許下承諾。
有這麼一個熱心腸打頭,凡事都方便許多,打水他搶扁擔,砍柴他搶柴刀,一個人忙裡忙外的硬是搶光了六七個人的活計,葉川本就是懶散的性子,也就任由趙大海將自己的任務悉數搶去,那幾個書童更是瀟灑,直接把工具扔給趙大海,自己卻是同那幾名女孩扎到一起,討論起花繡女紅來。
自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對趙大海說個謝字,趙大海也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