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二人越戰越酣,將小屋周圍的領空鬥了個遍。
赤袍人仰頭看着,內心卻暗暗發寒,他與尉遲紅楓相交多年,其實力深淺自是知曉,沒想到敖戰不僅戰力強,實戰經驗更是豐富,如此下去,尉遲紅楓難有勝算。
“尉遲,還不施展你的拿手好戲更待何時?”赤袍人突然揚聲喊道。
高空中的敖戰聞言雙眸一眯,二話不說的欺身上前,雙手一撐,背後虛空突然炸現一口黑洞般的漩渦。
“鎮壓!”敖戰肅然開口,黑洞突變,竟化作了一輪驕陽,散發出炙熱火光。
尉遲紅楓心神俱顫,身軀與功法的聯繫竟然瞬間就被切斷了。正在他焦急萬分之時,這種感覺又突然消失了。
面前的敖戰一臉無奈,嘴角掛着一抹苦笑。
尉遲紅楓如蒙大赦,連忙抽身飛退數十丈,左手一點,那柄小戟凌空一旋,化作一束精光直襲敖戰心口。
同時,他面色陰霾的前撲,周身突兀迸出層疊的淡綠色符印,隨後三兩匯聚,化作一高大魔神相,舉着巨拳就從右側夾擊過去。
敖戰那能切斷功法聯繫的一招明顯還不能收放自如,如此良機,他尉遲紅楓又怎會放過?
拓宇面色如常,並沒有要開口提點的意思,似乎對敖戰的表現早有預料。
敖戰見對方手段接連而出,當即抽身後退不去硬碰,單手一點,背後的無塵子立馬化作湛藍劍華而出,一擊輕鬆格開飛來小戟。
“嘁,區區地級下品冥器,豈可與我一戰?”無塵子輕蔑的聲音立馬在敖戰腦海中響起。
尉遲紅楓見狀臉色微變,但他早已留意到了敖戰身負的劍匣,因此二話不說的一招手攝回小戟,同時一拍手腕上的儲物手鐲,一張畫着詭異圖文的綠色符紙憑空而出,直奔敖戰而去。
與此同時,那符光凝聚的魔神像已然欺近,巨大的拳頭攻向敖戰的後心。
“讓我來滅了它!”無塵子的聲音帶着絲絲寒意,它早就想出手了。
“不,接下來你就不要再出手了,我要用洞天法擊潰此人!”敖戰傳音回覆道。
一愣神的功夫,敖戰只來得及將洞天之力運轉至後心,砰的一聲便響了起來,接着整個人身體巨顫着疾飛了出去。
敖戰伸手往嘴角一抹,手掌殷紅一片,這魔像的攻擊力的確非凡。
尉遲紅楓一見得手,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之色,但他手上不停,接連打出數道印訣,那魔神像再次欺身上前,這次手足並用,欲交錯而擊,拍下敖戰項上人頭。
敖戰心頭一動,洞天之力運轉凝聚雙手,一股炙熱赤紅的光芒瞬間綻放,兩道火焰鎖鏈噗嗤兩聲穿破璀璨光圈,如擊敗革徑直插入了魔神像雙掌。
尉遲紅楓噗嗤一聲口吐鮮血,雙眸驚懼的大吼了一聲‘不可能’。
這《瀚影陰魔訣》乃是他的成名功法,這離體陰魔幻影更是其中威力極其強大的一招,需要配合秘術才能施展,與佛家身外身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見確有其玄妙之處,誰想這般輕易便被敖戰破了去?
看着還在哀嚎扭擺的魔像虛影,拓宇不屑冷哼一聲道,“這魔族功法不知被哪個蠢材改成這般模樣,真是不三不四不倫不類!”
此話着實刺耳,那尉遲紅楓更顯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怒色,卻只是連連往嘴裡灌了一把丹丸,接着手印變了數變,再次控制陰魔抽身。
敖戰聞聽此言,已是知曉對方修煉的乃是魔族功法,當即明白了洞天之力融合了五行屬性,更有陰陽和雷霆加持,必是能破盡天下諸邪,剛好剋制對方功法。
心中明悟了了這一層關係,敖戰立馬在心中冷笑道,“此人引以爲傲的魔功和高過我的修爲境界皆被剋制,我有虛無業火加持,足可以無所顧忌的出手,這塊磨刀石當真是妙極!”
須臾之間,尉遲紅楓又打了數個印訣,可惜火焰鎖鏈至陽至剛,將陰魔剋制得死死的,他根本無計可施,頗有砧板之肉之感。
一旁的赤袍人見尉遲紅楓的殺手鐗都難有建樹,當即身子微動就欲要出手了。
“我勸你不要妄動,否則你定會後悔。”拓宇看也不看他,冷冷的聲音猶如是一塊萬年玄冰發出,聽得赤袍人心頭一涼。
赤袍人猶豫了一番,終歸是駐足原地。
此刻,敖戰再次施展了洞天鎮壓之法,黑洞又一次轉化爲了一輪金燦燦的驕陽。
眼下他洞天世界內的核心仍然是以火系規則爲主,其餘法則雖已融合卻並沒達到徹底歸一的境地,因而洞天這般模樣。
不僅如此,這口洞天的法則鎮壓之力也未臻至本階段的最強,可即便如此,這威力已是大大不俗。
這次,洞天並未出現崩塌,隨着敖戰口中‘鎮壓’二字脫口,尉遲紅楓周身一顫,身體與天地之間的聯繫瞬間被切斷了,那原本竭力掙扎的陰魔也突然呆若木雞。
尉遲紅楓心神大震,這一瞬間的功夫,敖戰洞天之力演化的鎖鏈自陰魔身上撤回並化作四股,將其手腳捆了起來。
尉遲紅楓急忙掙脫,卻發現體內空有靈力流轉,卻根本沒法施展功法招式,而域境更是感應不到了。
“若非煉體一脈,誰能贏他?”尉遲紅楓在暗自嘆了口氣,心頭一片冰涼。
敖戰一擊得手後絲毫不停,揚手做刀便欺身上前,欲一記手刀割去對方項上人頭。
“罷手吧,殺他便是招禍,判官王立馬便會知曉,年輕人,你不會傻到如此樹敵吧?”赤袍人眯着眼,不急不緩的說道。
敖戰置若罔聞,拓宇卻是衝他微一頷首,也是示意他住手。
手刀在距離尉遲紅楓的脖子僅有一寸處停了下來,凜冽的刀氣刺破他的皮膚,留下一道淡淡的刀痕。
“我殺此人,與那判官奪命王又有何干?”敖戰問道。
赤袍人嗤笑一聲,說道,“難道你不知曉判官域四城城主皆是身負護城法陣,與中心的判官城相互連接麼?若是尉遲紅楓身死,黑鐵城法陣陣眼立馬空缺,黑鐵城靈氣將快速流逝,判官城主陣也會立馬得到消息。閣下雖強,恐怕也難敵神君吧?”
這最後一句,赤袍人卻是說給拓宇的。
敖戰聽罷不免有些訝然,沒想到四城與主城之間還有這一層關聯。
“呵,判官又如何?我遲早會去找他的,他可一直欠我一樣東西,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拓宇冷笑一聲,神色肅然的說道。
三人聽他這般說,明顯有些不明所以,但尉遲紅楓二人心中不免有些冷笑,認爲拓宇只是無的放矢,空口大話罷了,畢竟判官奪命王之聲威在這判官域還沒有人敢忤逆。
“你們如何想我不管,但今日擅闖我靜修之地,卻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的,放心,我不會傷你們性命...”拓宇撇了二人一眼,突然這般說道。
二人眉頭一皺間,拓宇的背後突然涌現兩條漆黑如墨的觸手般的絲線,在虛空中一陣扭擺探索,隨即一閃即逝的出現在二人的後背之上。
一道血色光華一閃而逝,還伴有一記黑色電光,那兩處虛空盡皆碎裂崩塌!
尉遲紅楓二人雙眸暴睜,瞳孔卻猛的收縮,兩人皆是不發一語就單膝跪了下來,面色蒼白如紙。
“你...你竟然毀我三陽經?!”尉遲紅楓難以置信的大喊,這一刻他目眥盡裂。
赤袍人同樣一臉驚怒交加,不過顯然他更沉穩一些,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以閣下碎裂虛空的本事,修爲不下冥神境,何必毀我二人的修行路?”
拓宇一招之後,所有氣息蟄伏體內,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凡人,他面色淡然的回道,“我不過小施懲戒而已,三陽經絡雖然是周身陽脈交會之處,可督脈還在,此生也並非無法再進。”
尉遲紅楓恨意滔天卻不敢發作,赤袍人苦笑一聲,說道,“以我二人的資質,此生怕是無望寸進了...這次,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敖戰好不容易看拓宇出手一次,卻沒想到只此一招便結束了戰鬥,但他與拓宇功法同出一脈,分明從其上感悟到了四種法則韻味。
黑暗法則、生命法則、雷霆法則、空間法則!
“看來拓宇前輩已經將煉血術和雷典參悟透徹了,並且三年不到便將其融入了洞天法之中...”敖戰在心頭想着,不由得暗暗佩服。
“前輩,事已至此,我二人就先行離去了...”赤袍人收拾心情,勉強擠出一絲苦笑,語氣恭敬的拱了拱手衝拓宇說道。
一旁的尉遲紅楓面色肅然,誰都看得出他眼底強壓的怒火,但他也十分識趣的跟着抱拳施禮,倒也識時務得很。
“等等,有些話說清楚了再走不遲。你們此番到此,只怕不單是爲了替尉遲芒復仇吧?”敖戰上前一步,擋住二人去路,直接了當的問道。
二人皺眉相視一眼,最後還是那赤袍人苦笑說道,“你敖戰之名早就響徹整個判官域了,你當年叛出判官城,與妖族爲伍。後又從常羊山遺址被鐵鳳兒挖出,活死人的你想必就是這位前輩救醒的吧,但你之後行事張揚暴露了身份,眼下自然成了判官城、華清池學院、七獸堡的緝拿對象。當然,還有一些散修也想殺你奪寶。”
還有一點赤袍人沒說,那就是他通過赤鐵城街頭一戰的痕跡推測敖戰身上暗藏天階冥器,所以邀約尉遲紅楓,兩城費盡心力一路佈置眼線,終於推測出當日一戰可能性最大的敖戰行蹤所在,這也讓尉遲紅楓驚喜一場。
張揚?敖戰心頭苦笑,他是根本不記得以往之事,所以沒有刻意隱藏身份,沒想到卻惹出了這樁子事。
事情聽起來遠比他想的複雜,畢竟連此人都知道了七獸堡的情況,顯然妖族的觸手已經滲透進了人族的地盤。
“二位既知我行蹤又見判官城的高手前來拿我,看來二位也是想學那些散修,殺我奪寶吧?”敖戰沉吟片刻,眯着眼睛掃了二人一眼說道。
二人聞言暗暗叫苦,從對方的話語中分明察覺到了一抹殺氣,若是回答稍有差池,今天必然落得個飲恨於此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