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心摘下，塵埃落定。
敖戰和鐵鳳兒目不轉睛的盯着手裡的玉盒，當中晶瑩宛若仙品的祖心光芒逐漸暗淡，甚至連那種通透感都在漸漸失去。
“咦，你們看！”鐵圖一聲驚咦，瞪大了眼睛望向四野。
二人扭頭，看到周圍的樹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生長着，其上的金剛菩提子都在發光，並且瀰漫出一股香氣，沁人心脾。
“哎，詛咒轉移成功，這是衆樹正在吞噬祖樹的精氣。這樣一來，它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便付之東流了。”鐵鳳兒嘆了口氣，她體內蘊有木靈，自然清楚。
“你是說這顆樹會枯萎掉？”敖戰問。
鐵鳳兒搖了搖頭，嘆道，“那也不會，只是它將化作一顆嫩芽，再經歷一遭‘輪迴’。”
“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這一來二去，它將得到什麼或者已經得到了什麼，難以想象啊！”原本默不作聲的鐵圖也不禁發出這樣的感嘆。
人族雖得天獨厚，可世間萬物也有其獨特之處。如這祖樹，不僅體驗了一世，如今又即將涅槃轉生，一切重來了。它能得到什麼樣的好處，誰也說不清。
“既然祖心暫時不能吃，吃這些金剛菩提子卻沒問題吧，據說這玩意兒對煉體大有裨益！”敖戰摸了摸鼻子說到，他雖然語氣篤定，但沒鐵鳳兒這個知情者點頭，他還真不敢隨意吞吃。
“沒問題，只是這金剛菩提子就猶如金石一般，不好煉化。”鐵鳳兒告誡到。
“嘿，管他呢，我先嚐嚐鮮。”敖戰不以爲然，嘿嘿笑着便橫移過去，伸手拽下兩三枚。
這囫圇一嚼，只聽得嘎嘣脆響，彷彿這不是清芳的果子，而是堅石硬鐵，差點將大牙給磕掉。
“苦也苦也，這哪裡是果子，分明是生鐵啊！這種東西，哪能下得了消化五穀雜糧的肚子？”敖戰捂着嘴巴，一臉苦澀。
“此物不但異常堅硬，還蘊含濃烈的金鐵之力，一般人吃下一顆就能讓肉身堅韌近鐵。”鐵鳳兒啞然失笑。
“其實歷史上也有煉化八顆金剛菩提子的猛人，最後肉身猶如冥器般堅韌，周身每一處皆可作爲兵器。”鐵圖感慨一聲。
“八枚，很多嗎？”敖戰渾不在意，不知爲何，他總有種睥睨天下英豪的狂傲。
“你不妨試試。”鐵鳳兒搖頭接話道。
“試試就試試！”敖戰扭扭脖子，調動一身修爲猛衝大牙處，這一下，原本硬如鐵石的金剛菩提子僅僅數秒變起了裂紋。
‘咔嚓！’
一道金光僕的衝出，敖戰感到口腔灼熱的同時，這股紊亂的金鐵之力居然主動順着口腔滑入胃中，隨即有條不紊的歸於丹田氣海。他立馬感覺到丹田暖暖的，並且周身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澤。
“金銳之力！不過太少了，並不能對肉身起太大作用！”敖戰淡然撇嘴，但眼神卻很灼熱。
接着，他開始煉化第二顆。
很明顯，這第二顆金剛菩提子的金銳之力狂暴了不少，不如第一顆那般柔順，煉化起來也更難、更慢。這彷彿是人體對這種力量的抗拒，會越來越艱難。
儘管如此，敖戰也只是稍費功夫便將其煉化，他能感覺到，肉身又堅韌了些。
“還不夠！”敖戰暗自搖頭。
鐵鳳兒和鐵圖對視一眼，彼此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驚訝，這煉化速度，當真有些快，而敖戰似乎對此還不滿意。
“你，怎麼會這麼順利，我是說，怎麼會煉化得這麼快？”鐵鳳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旁邊的鐵圖也彷彿看怪物那樣看着他。
“快嗎，我還嫌慢呢！”敖戰咧嘴一笑，又向嘴裡扔了一顆金剛菩提子。
……
時光飛逝，果林內迎來了難得的靜謐，三人都各自煉化着金剛菩提子。鐵鳳兒盤坐在敖戰的左手邊，隨着她周身的金銳之力蟄伏入體，她張嘴吐出一縷濁氣。
“兩顆竟然就是我的極限了，看來，金銳之力與我相沖。”鐵鳳兒低頭自語道。
“鳳兒，你的體質恐怕的確不適合金銳之力，不過這也並非壞事。”鐵圖淡然說道。
“圖長老，原來你也煉化完畢了。不知你煉化了幾顆金剛菩提子？”鐵鳳兒輕柔的問。
“慚愧，也僅僅四顆而已，離傳說的那位猛人還差得遠啊！”鐵圖搖頭苦笑一聲。
“圖長老過謙了！”鐵鳳兒搖頭一笑。
“我所修功法與金銳之力相輔相成，卻僅僅煉化四顆金剛菩提子，着實汗顏。”鐵圖一臉羞愧之色。
“啊，不知道敖戰又能煉化幾顆？”鐵鳳兒看了看還在盤坐着的敖戰說。
鐵圖皺了皺眉道，“雖不至於八顆那麼誇張，但想來定是超於我了，畢竟這煉化金剛菩提子的數量和修爲深厚並沒有太大關係。”
“且看着吧！”鐵鳳兒暗暗期待。
敖戰枯坐在地，對二人的談話是一概不知的。此刻，他已經成功煉化了第四顆，正全神衝擊第五顆。
鐵圖說的不錯，煉化金剛菩提子的金銳之力與修爲深厚沒有太大關係，反而體魄好壞更爲重要。可以說敖戰煉化的前三顆都沒有什麼困難，可是第第四顆就彷彿隔了一道鴻溝一般，端的是費心勞力。
第五顆金銳之力更加狂暴，如發瘋的雄獅一般，在敖戰的體內大勢流竄，使得他周身筋脈脹痛，忍不住微微筋攣起來。
“古有人煉化八顆，而我，怎能落於人？！”敖戰在心底咆哮。
他驀然想起了那個神秘的黑袍男子，心想若是他呢，又該煉化幾顆？
“八顆算什麼？哼！你怎配做我的對手，我的對手是他啊，是他啊！”敖戰在心底歇斯底里的咆哮。
金色的光芒充斥着他周身，將他不算壯碩的身軀凸顯的線條感十足。隨着金銳之力煉化完畢，與前四顆不同的是，這第五顆帶來的不僅是金銳之力，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境，讓他靈臺清明，心底一陣莫名觸動，很玄妙，也很令人享受。
“是了，之前鐵圖說過，金剛菩提子除了能煉體外，還能助人悟道！原來這種饋贈是有要求的，看來第五顆就是一個門坎……”敖戰微笑自語。
出人意料的，第六顆煉化得格外順利。然而第七顆時，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壓力再次撲面而來，如泰山壓頂般。其中的金銳之力狂暴紊亂，如脫繮的野馬一般，在他周身經絡裡亂竄，就是不肯被‘收編’。
而此刻，他的身體似乎已經對精銳之力產生了抗拒。
“這不是盡頭，絕不是！”敖戰心底的的瘋狂又燃燒起來，雙目都因爲太過用力而充血通紅，然而這樣的局面並沒有得到過多的緩解。
“不行，身體已經對金銳之力產生了抗拒性，強行融合煉化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敖戰緊緊皺眉，然而片刻後他又猛的一瞪眼，興奮自語道，“一心投入，反而忘了我的看家本領了！”
“煉血術！”敖戰一聲低吼，雙手僕的升騰起一片血光，越來越濃郁，最後甚至將一身金光壓制了下去。
他在煉自己的血，好打開極限之門，減少身體對金銳之力的抗拒力，只是這過程會十分痛苦。
“哈哈，有效！”敖戰痛得周身痙攣，不過卻面色一喜。
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身體又吸收了一部分金銳之力，雖然很少，但是確確實實存在，絕非幻覺。
足足一個時辰，這種狀態被推至頂峰，而拼命用煉血術打開的極限之門，也讓肉身順利接受了這第七顆金剛菩提子的金銳之力。
敖戰並沒有半點喜悅，甚至他都沒有睜開眼睛，因爲他錯誤估計了金銳之力的難纏，他本以爲這個方法一旦開啓，一定能讓他超越前賢，站到一個新的高度，可擺在眼前的確是即將停泊在第八顆的桎梏。
“沒想到煉血術也只能助我多煉化一顆……”敖戰無奈，同時盤坐着閉目深思，在回憶煉血術的各種運用手段。
“天，第七顆了！”鐵鳳兒驚得花容失色。
鐵圖沉着臉，他煉化了四顆已然無法繼續，因此深深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他停下了，爲什麼不一鼓作氣，再嘗試着衝擊第八顆？”鐵鳳兒問。
鐵圖皺着眉，沉吟片刻後說道，“他沒有十足的把握，現在正在思索接下來的路。”
這兩人驚訝之餘，卻是沒有壓低聲音。敖戰充耳不聞，一門心思都在如何利用煉血術去突破桎梏之上。
“咦，如果我把一身血液短暫剝離出來，將金銳之力融入血液裡，再以灌滿金銳之力的肉身強行接納，那……會不會成功？”敖戰眼前一亮，暗暗興奮起來。
他對血液的控制不敢說超越肉身的掌控，但對血液的獨特運用卻是肉身無法比擬的。而此刻，肉身灌注了足夠的金銳之力，韌性更勝之前，強行融合兩者一定能有所成。
心中思緒一晃而過，敖戰已然開始剝離血液。當一團團殷紅的血液如靈似魔的在胸前沉浮環繞時，敖戰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瘋狂。雙手一攝，一身精血和一團金光猛的銜接，雙方誰也不服誰似的鬥爭起來。
最後，精血淹沒了金光，又花了近乎百息時間將其熔鍊，然而敖戰知道，這只是血液壓制了金銳之力，並非徹底煉化了。精血一回體，金銳之力就可能徹底爆發。
“一定要頂住！”敖戰心底高呼一聲，面色凝重，這種瘋狂的舉動，一不留神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轟！’
果不其然，血液一回體，金銳之力便爆起發難，化作一條條金色小蛇，往四肢百骸狂竄。只是每條小蛇都被一條條血絲束縛着，非常奇妙。
這一舉措並非無效，而敖戰的猜測也沒錯，此刻的肉身韌性已經足夠強橫。可是，他沒能準確估計這第八顆金剛菩提子所蘊含的抗拒的能量。
這種抗拒力不是外來，而是來源於自己的肉身，根本無異於自己與自己的博弈。
太強了，只是十息時間，他已經被震得七竅流血，全身表皮破解，雙目通紅，彷彿兩個自己在爭奪肉身掌控權，卻都不在乎身體會不會被撕成兩半。
“不好，要出事！”鐵圖急眼了，他的命運跟敖戰的安危可謂是息息相關，敖戰若是出了意外，他也將走到盡頭。
“圖長老，這該如何是好？”鐵鳳兒頓時手足無措，這一切變化的太快了，彷彿自神壇跌落地獄。
就在兩人各自苦惱的時候，敖戰也大感不妙，然而一切自開始時，就已經停不下來了。
心底苦笑一聲，敖戰看着已經斷裂的經脈，用破裂的嗓子嘆了口只有自己能聽見的氣，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難道我敖戰就這樣死在這裡？”敖戰滿肚子苦水，這種死法未免太過憋屈了，作爲一個戰族人，就沒聽說過這樣的死法先例。
“咳咳……”正在思考的敖戰一陣咳嗽，嘴裡吐出大片血花，傷勢還在不斷加重。
“我不甘心！啊！吼！”敖戰仰頭咆哮，居然發出了一聲隱約的龍吟聲。
“龍，龍吟？”鐵圖面驟然變。
“是不是聽錯了？”鐵鳳兒也是面色大變，覺得很不真實。
“吼，吼吼！”敖戰又接連咆哮，臉上滿是血紅裂紋，雙目已經沒了一點點眼白，顯然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
這次，鐵圖和鐵鳳兒聽得真切了，這就是龍吟聲，並且非常傳神，悠遠而古老。
“怎麼會這樣，一個人怎能發出古老的龍吟！”兩人都思緒萬千。
雖然他們都沒有聽過龍吟聲，但關於龍的傳說太多了，描述得跟敖戰的咆哮聲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