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一天,鍾平在房間裡大笑:“哈哈哈哈,我們鍾家有後了,有種了,以後我也可以擡頭挺胸走路。”鍾平高興得手舞足蹈,抱着趙朝霞轉圈圈。
同一天,愛弟從學校回來拿換季的衣服,她跟引弟說:“新阿姨懷孕了,應該很快我們就會有一個弟弟了,你好好學習,以後不要跟着那些學渣到處亂玩,到了高中學習差,爸爸不會讓你讀書,知道嗎?”
“想的美,誰讓她生的,祝願她胎死腹中。呸!”
“引引,你的嘴巴不要太毒,新阿姨又沒錯。好好做人,好好說話啊。”
“做好人又怎麼樣?學習好又能怎麼樣?能改變家裡這樣的環境嗎?能讓我媽媽復活嗎?能改變我天天掃地洗衣服,要是不打掃房子馬上就捱罵捱打的命嗎?啊姐,你要是能好好學習,儘快考一個好工作,不要回來了,不用管我,你看看來來也就小學五年級,她還有機會的,我就算了。”引弟看看洗碗槽裡的一堆碗說:“今天的碗你洗吧,你難得回家。”
後媽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家裡養着那麼多吃閒飯的。鍾平,你死哪裡去了,趕快找找寶寶。”
寶寶就是趙朝霞帶來的兒子,剛好比小妹萊萊也小了三歲,上小學一年級,但每天還要追着餵飯,追着一口寶寶的叫,一口一口餵飯:“寶寶真棒,看看這一口飯裡是不是有東西呢?”轉頭飯就被吐在地上了。
朝霞每天的任務就是照顧這個寶貝吃飯,然後再送去學校,擔心學校裡的快餐吃不慣,於是每天接送,還好,村小學離家近,不要她跑那麼遠。不過呢,現在肚子又懷了一個,母憑子貴,鍾平待她好得沒活說。
暑假終於過去了,引引參加了軍訓,這個所謂的軍訓也不過是跟着教官跑跑步,熟悉一下新課程、新老師、新同學。熟悉了校舍、寢室。有很多同學跟鍾引弟一樣來自偏遠的地區,有很多同學的父母因爲長期在外地做生意無暇照顧孩子,所以就送到了這個寄宿學校。還有部分是因爲沒有考上普高,花一點集資費就可以進這個學校讀書了。還有部分是來自外籍的孩子,這種孩子身份很特殊,要麼父親是國外的,要麼母親是國外的,俗稱跨國婚姻。他們也把孩子送到這個學校讀書。主要還是這個學校學費是最低的。
這個新寄宿學校打開了引弟的另外一個世界。她上的第一節課就是女孩子的生理衛生課,課堂上充滿着各種打趣聲。其實同學們都懂,懂得很多男女之間都事情,但是對於後果要怎麼去承擔,好像沒有考慮過,因爲這個是成年人的事情。
“ 你們笑什麼笑,女孩子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要是怎麼樣,一輩子幸福就被毀掉了。記得讓男生帶上避孕套,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課堂上的李老師大聲說道。
“老師,請問要是被強怎麼辦? 哈哈哈” 坐在引弟旁邊的同學臉不紅心不跳的在調侃。
“胡說什麼,你自己不要不檢點,不要去娛樂場所,不要夜黑一個人在外面亂跑,我們學校很安全。”李老師面紅耳赤地訓斥道。
引弟用手肘碰了一下旁邊的同學,讓她趕緊坐下。旁邊的同學馬上就閉嘴了。這個許佳跟引弟有很多共同之處,她爸媽媽離婚了,她跟着媽媽生活,但是媽媽也是經常不着家,連他們的小名都一樣,這就更拉近她們之間的距離。兩個人經過軍訓一週的相處瞭解彼此,許佳對鍾引弟甚是服氣。
那天,有人站在教室門外往裡面看,似乎再找人,看到了鍾引弟就說:鍾引弟,外面有人找,趕緊過去。引弟站起身來往保安亭走去,遠遠望見一個男生,留着殺馬特造型的頭髮,嘴邊叼着一根菸,一件襯衫卻裂開幾顆鈕釦,漏出胸。他看到引弟跑過來,揮着雙臂:“引引,這邊這邊,快來。”
“ 晚上你可以出來嗎?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過來?”阿宗說道。
“不行哦,我們學校只有週五晚上回家纔可以出來,其他時間我們出不去。”鍾引弟似笑非笑。
“你帶上女同學一起來,哥哥帶你們去一個非常好玩的地方哦!”阿宗繼續慫恿道。
“你等宿舍關燈後就可以偷偷溜出來的,哥哥之前經常做的。”阿宗湊近引弟的臉又說了一句。
引引問;“說完了嗎?那我可以走了嗎?”說完,頭也不回走掉了。
等她回到教室的時候,同學都在交頭接耳議論什麼呢?她這麼小就有男朋友了,哈哈,剛剛一有個以前的學長過來找,聽說是她男朋友,你們信不信,啊!我絕對相信呢,因爲她在老師生理課上都不笑,我看過了,她就像個大人不苟言笑。
是的,絕對有問題,怎麼一點都不笑,別說了,她回來了。
引弟還是一言不發,儘量裝成沉默寡言的樣子,她不想惹麻煩,發現冷漠有時候可以幫助她,也可以讓別人注意不到她。因爲學校比家裡不知道好多少倍,不用做家務,也不用被打被罵。引弟還是不說一句話,一雙大眼瞪過去,討論聲戛然而止。
第二天,高一班冒着濛濛細雨在操場上跑步,操場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引引,過來一下,有事情找你。快點過來。”
引弟很不情願地跑過去,老師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外面的男孩。那個男孩今天沒有吸菸,穿着理髮店的衣服,黑色的T恤上印着五個大字“花想容髮廊。”頭髮還是那麼非主流,遠處一看就像被炸開的公雞尾巴。
“什麼事情,上課的時候不要找我,會被班主任罵。”引弟看了一眼阿宗說道。
“晚上你要不要去我那邊的髮廊玩啊,今天不是說週五呀,你放學後不要回家,過來我這邊的髮廊吧,哥哥我找到工作了,晚上請你喝奶茶,嘿嘿。”阿宗還是那麼熱情,
“不去了,髮廊有什麼好玩的。”引弟轉念一想,想到家裡的一大攤子事情:“好吧,那你晚點再來接我,我還有兩節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