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飛雪。
風捲着飛雪,飛雪順着狂風飛舞。
張陽騎在馬上,馬兒慢搖搖的走在風雪中,馬蹄踩踏在積雪上面,噗噗聲響個不停。六兩馬車在他的旁邊走着,馬車上全是他的兄弟,沒有馬伕,沒有其餘的任何人。
每一輛馬車之間用繩索鏈接起來,一輛跟着一輛,慢搖搖的向着北方走去。馬車輪子壓在積雪上面,發出一種咯吱咯吱的聲音。
六輛馬車,十四個人,七個已經被冰雪凍僵了,早已失去了生命,另外七個卻是受了重傷。
張陽的身上同樣有傷,他的傷口已經被冰雪凍住了,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了,不過,他的眼睛卻是明亮的、銳利的,他的手還是如之前一樣靈活穩定,他的刀還在腰間掛着。
刀鞘敲打在馬鞍上面,在風雪中發出噠噠的聲音,與這風雪的呼嘯聲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音樂。
拉車的六匹馬兒是高明的馬伕訓練過的,不但聽話而且還耐寒、耐久。馬兒不用馬伕趕,它們自己像是識路一般自己走在雪地裡。
張陽騎在馬上走了不到一個時辰,風雪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風還像刀一樣的刮,雪還像鵝毛一樣的飄落,地上還堆積着厚厚的積雪。
前路迷漫,大雪中張陽只能看見前方二十來丈的距離,再遠一點就只能看見一片白茫茫,只能看見一片迷霧,大雪飄落下形成的迷霧。
走了一個時辰,前面顯出一個破廟,在風雪中看去像是一個黑點,直到走進了之後張陽才發現這是一個破廟。天實在是太冷了,風實在是太寒了,張陽不得不停下腳步到破廟裡去避避風雪。
六輛馬車停下,張陽輕輕躍下馬來,把受傷的七個兄弟們抱進破廟的乾草上上面,然後把馬兒栓住後才進廟裡。
破廟裡不但有乾枯的稻草,還有些柴火,正好隨了張陽的意。有乾草,有柴火很快就把火燒起來了。張陽把幾個兄弟放在一塊,讓他們距離火近一點,不能讓他們凍着。
雪立是衆人中傷得最重的一個,他只能躺着,坐起來都覺得吃力,坐起來都會覺得扯動傷口。他對張陽道:“頭,你也休息吧,你身上也有傷,若是你倒下了的話兄弟們怎麼過得去?兄弟們可不想看見頭倒下去。”
張陽勉強笑了笑,他發現自己的人生真的好失敗,自他踏入江湖以來不是被欺騙就是被暗算,不是被人利用就是被人擊殺,江湖真的不適合他。他連自己的師姐都保護不了,當時他以爲是自己力量不夠,所以他招募了十幾個兄弟,可是現在這十四個兄弟已經死了一半了,已經只剩下七個了。
火燒得很旺盛,不過張陽的心裡卻是很冷,像是冰雪一樣的冷,像是千年寒冰一樣融化不開。
大雪總是要停的,風也總是要停下來的,太陽總是會出來的,積雪總是要融化的,可是張陽卻不知道自己被冰凍的心要怎麼才能融化?
從馬車上拿來一些乾糧充飢,張陽順便給自己拿來了一壺酒,蛟龍會的人居然給他準備了酒,看來他們想得還真周到。
張陽還沒有開始喝酒,雪立就連忙阻止道:“頭,現在不能喝酒,我知道你受的傷很重,要喝酒傷身,等傷好了點再喝吧!”
張陽笑着道:“沒關係的,我少喝點暖暖身子就好。”
雪立勸不住張陽,其他的人當然更勸不住,張陽決定了的事情沒有誰能阻止,就是九牛二虎也拉不回來。
張陽剛把酒壺對着嘴巴,酒還沒有倒進嘴裡面,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張陽停了下來,然後往外面看去。風雪中一片迷茫,不過隱隱有幾個黑點慢慢變大,聲音也越來越大。
不過片刻,張陽就看清了,原來是有兩匹馬兒駝着兩個人疾馳而來。兩個騎士在馬上,身姿卓絕,馬兒在雪地裡飛奔着,積雪被踏得四散飛濺,雪花就想是飛濺起來的水一樣,馬兒奔跑過處留下一串大大的馬蹄印子。
兩匹馬兒飛到張陽馬車邊上驟然停下,馬上上的人在馬兒停下的一剎那已經跳下馬來站立在雪地上。
兩個人一前一後,前面的一個剛剛停下,後面的一個就已經到達同時躍下馬來站立在雪地上。
風雪中, 兩個人披着蓑衣,積雪堆積在蓑衣上面,他們跳下馬來的時候上面還有積雪,上面的積雪一點也沒有掉下來。
兩人看了看張陽的馬車,其中一個道:“有人。”
“風雪太大了,先進去避一壁,等風雪過了之後再啓程。”張陽聽這兩個人的聲音總覺得有點熟悉,兩個人都披蓑衣戴斗笠,因此張陽看不清他們的面目,看不清他們的臉。
兩人還沒有走進破廟,一個就大聲的對張陽等道:“風雪太大了,借個地方避一壁,裡面的朋友不介意吧?”
這個破廟是無主之地,他們這樣喊當然是客氣的意思,張陽不可能不讓人家進來,因他答道:“我們也是避風雪的,朋友既然來了就進來吧,出門在外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張陽的話剛剛說完,外面的兩個人就進來了,不過他們進來之後就愣住了。兩個人還戴着斗笠,蓑衣雖然已經脫下來了,不過斗笠卻是還沒有取下來,因張陽還是沒有看見他們的臉。
“是你?”進來的兩個人同時愣住,同時驚訝的問。
張陽疑惑不已,聽着兩個人的聲音倒是很熟悉,可是他又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兩個人,到底在什麼地方聽過他們說話。
“你們是?”張陽問。
兩人一邊取下斗笠一邊笑着道:“想不到你居然這麼健忘,這麼快就忘記了我們?”
兩人取下了斗笠張陽纔看清他們的臉,兩個熟悉的臉孔在張陽的眼裡出現,兩個敵人的臉孔出現在張陽的眼裡。
疾風雁翎刀孔陵,迅雷閃電劍厲剛。這兩個巨劍盟的人怎麼會在這裡呢?他們爲什麼會在蛟龍會的地盤上呢?張陽實在是想不通,實在是不知道他們來蛟龍會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說是爲了自己嗎?
“是你們?”張陽驚訝的張大了嘴。
孔陵薇薇一笑,厲剛同樣笑道:“沒錯,就是我們,閣下還能記住我們真是不容易,我還以爲閣下戰勝了我們大公子之後就把我們這些小角色忘記得乾乾淨淨了。”
張陽看着兩人道:“你們是爲我而來?”
兩人同時點點頭,然後又同時搖搖頭。
張陽疑惑了,爲何點頭後又要搖頭呢?他們難道不是因爲自己而來嗎?難道不是來給露劍山報仇的嗎?
疾風雁翎刀解釋道:“我們來可以說是因爲你,但是不是爲你而來。”
張陽等待着他繼續解釋,他實在是不明白巨劍盟的人來蛟龍會到底是爲什麼?難道說蛟龍會又要和巨劍盟結盟了嗎?蛟龍會的人翻臉怎麼比翻書還要快?爲什麼一點誠信都沒有?
孔陵道:“我們來找一個人,我巨劍盟的人,他不見了,據說他來蛟龍會之後就不見了,據說他是因爲你而來的。”
張陽問:“誰?”張陽對巨劍盟一點好感也沒有,不但是因爲有人騙了他,最主要的是他一直覺得巨劍盟在欺壓別人,好像人都有這個天性,總喜歡同情弱小的,總喜歡頂撞權勢,總是想和權勢對抗着。
孔陵道:“高青竹。”
高青竹,這個見了蛟龍會的大龍頭一面之後就讓蛟龍會反悔,讓蛟龍會派人來追殺他的人居然不見了?是死是活?是躲起來了還是被人殺了?若是被人殺了那麼會是誰殺的呢?是蛟龍會還是朔馬幫?若是沒有死的話他爲何要躲起來呢?
張陽疑惑的看着孔陵和厲剛,片刻,他問:“這個高青竹到底是什麼人?”
疾風雁翎刀孔陵看了看厲剛,兩人相識一笑道:“這是我巨劍盟的事情,他是什麼人那就不勞閣下操心了。”
張陽一愣,馬上明白了,看來這個高青竹在巨劍盟的身份一定不低,一定有些秘密,不然的話他們爲何不告訴張陽呢?
張陽又問:“高青竹和我有什麼關係?爲何說他是爲我而來,爲何難道說他的失蹤與我有關係嗎?”
張陽很想搞清楚這個高青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高青竹到底有什麼秘密?他到底給蛟龍會的大龍頭說了些什麼話?爲何他只說了幾句話後蛟龍會就與朔馬幫翻臉了,爲何就要派人來擊殺他?
厲剛道:“因爲他來蛟龍會就是爲了你,他來蛟龍會就是要蛟龍會的人殺你,所以說他是因爲你而來的,他的失蹤一定你有關係。”
張陽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白衣人,難道說白衣人就是高青竹,難道說高青竹就是白幕衣的朋友?
張陽試探的問道:“高青竹是白幕衣的朋友?他與白幕衣的關係很好,對吧?”
張陽這樣一問,厲剛和孔陵兩人詫異的看着他,然後問:“你見過他了?你遇見他了?快說他到底在什麼地方?”
張陽恍然大悟,白衣人就是白幕衣的朋友,白衣人就是高青竹,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高青竹就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他的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