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吹到這小山丘下來,掀起張陽的衣袂,飄飛在空中彷彿一個漂白的人搖搖晃晃。
迅雷閃電劍厲剛站在風中,風是從他後面吹來的,迎着張陽吹去,亂了他的頭髮,也迷了他的視線。即使如此,厲剛還是站在風中一動不動,張陽當然也沒動,他一向很沉得住氣。
“你還不動?”厲剛問。
張陽微微笑着,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得出來,嘴角翹起來,彎彎如月牙兒。“我不急,我不叫迅雷閃電劍。”
厲剛也笑,他道:“我若是你,要麼是趕緊逃走,要麼是趕緊把我殺了,或者被我殺了,不然等一會兒我巨劍盟的人來了之後你無論如何也走不了。”
張陽還在笑道:“你是提醒我?”
厲剛的劍在手裡,他雖然叫迅雷閃電劍,但是,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如迅雷閃電般的快,什麼時候該等。一個不懂得等待的人是活不長的。
厲剛很懂得等待兩個字的含義,也能做到該等待的時候等待,該如迅雷閃電的時候就迅猛無比,甚至要比閃電還要快。
風吹來,帶着些殺氣,可是張陽還是沒有動,不是他不願意動,而是他看不透厲剛,眼前的人就像是定在這裡的一塊大石頭,風吹不動,雨大不變,即使是親手去推也推不動。張陽沒有親手去推,他知道自己若是動手,那麼厲剛的劍就有可能刺穿他的咽喉。
帶着殺氣的風中傳來了一絲絲馬蹄聲,很小很弱的馬蹄聲,顯然馬兒還在遠方,還有一定的距離。
“你若是再不走,或者不動手的話片刻之後就來不及了,我巨劍盟的人要來了。”厲剛高興的說,好像他很希望張陽離開,很希望張陽立刻對他動手,立刻殺了他一般。他在鼓動張陽。
張陽也明白,他是想給自己一種壓迫感,好讓自己沉不住氣先動手,而之後他就有機會把一擊而中,就能在衆人來到之前殺了自己,他就能獨自立功了。
張陽越是想清楚了這點,他也就越發不敢動,即使是等巨劍盟的大部隊的人到來他也不動。厲剛不動他就不動,除非厲剛先露出破綻來。
厲剛當然不是一個容易露出破綻來的人,要不然他就不會如此年紀輕輕,只有二十五歲就做到現在的位置了,他雖然外號叫迅雷閃電,但是他其實是個很穩重的人。
馬蹄聲漸漸的近了,就像是地獄的催魂曲,隨時都在催促着要張陽的名,他想逃離,可是,現在他知道稍有不慎就會有滅頂之災,所以,他還是不敢亂動。
馬蹄聲已經到了附近,張陽甚至已經看見了馬上的人,來的是十匹馬,十個人。
十匹棗紅壯碩的大宛馬,十個健壯得能一圈打死一頭年的騎士。張陽看見這十個人就覺得非常的糟糕,十個人散發出來的冷冷殺氣似乎比一支軍隊還要濃烈。他們到底經過了什麼樣的訓練才把人訓練成這樣子的?十個人,十股殺氣聚攏成一股,十個人的精神力量也聚攏成一個人的精神力量。
十個騎士的身後都揹着一把巨劍,巨劍盟的巨劍。十個人一眨眼間就來到張陽面前,他們什麼話也沒說馬兒就停了下來,馬兒停下來的時候正好堵住了張陽的去路,現在的他或許只有一條路了,或許連一條路都沒有了。
厲剛同樣沒說話,甚至他沒有和騎士們說上一句話,即使他知道來的人就是巨劍盟的人,
“你走不了了,留下吧,我們巨劍盟很歡迎你。”厲剛笑着道。
厲剛剛說完,又有一騎慢慢的自遠處而來,張陽擡起頭看,卻原來是疾風雁翎刀孔陵。疾風雁翎刀來的一點也不急,他的馬兒走的很慢,像是散步,像是出遊,一點也不像是來尋找敵人的。
“你不該放過我的,當初應該殺了我。”這是孔陵見到張陽後說的話,他說着話已經跳下馬來站在張陽面前。
張陽苦澀的一笑道:“是啊!當然真的該殺了你,你讓我學到了一個道理,也學到了一個教訓。”
“殺了我的朋友,當初若不是想着去通風報信,那麼我一定會陪着我的朋友一起死的,現在我來了就沒有準備活着,當然你也不能活着,要不然我就真的對不起朋友了。”孔陵握着手裡的雁翎刀。
張陽道:“可是我還沒有活夠,所以不能死。”
迅雷閃電劍厲剛笑道:“你的生死已經不掌握在你的手裡了,現在掌握你的生死的是我巨劍盟。”
張陽笑了,大笑,笑聲震天,他道:“我的生死只有我能掌控,無論是誰也不要能掌握我的生死。”
疾風雁翎刀孔陵,迅雷閃電劍厲剛兩人也笑,十個大漢也笑,他們是嘲笑,是譏笑。笑聲中,又有幾匹馬緩緩來到,馬上的人也笑,一邊笑一邊問:“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說話的是一個三歲左右的青衣人,身後揹着一把巨劍,巨劍盟的巨劍。張陽猜測來人應該是陸空上的兒子,因爲他身後的巨劍非常的獨特,不像這十個壯漢背上的巨劍樸實,他的劍是有裝飾的,但是這裝飾覺得不花哨,而是一股青色的布條,在風中飄舞着,就像是是那飛在天空的青鳥。
“三公子。”看見來人,疾風雁翎刀和迅雷閃電劍兩人同時抱拳道。
巨劍盟被稱爲三公子的只有一個,那當然是陸空上的三子陸劍山,沉穩大氣的陸劍山騎着馬兒緩緩而來,青色的劍穗在風中搖曳着,飄舞着,背上的巨劍紋絲不動,沉穩無比。
“兩位客氣,看來是我來晚了點,讓兩位搶先了。”陸劍山客氣的笑着道。他話剛說完,就翻身下馬立在了張陽面前。
張陽苦笑,一個迅雷閃電劍已經夠他對付的了,現在又來了一把雁翎刀和一把巨劍,這可是爲難張陽了。
“你就是張陽?”陸劍山看看張陽問道。
張陽點點頭,手裡握緊了刀,現在他沒有任何的優勢,唯一的依仗就是手裡的刀了,九斬神刀能不能助自己逃離此地張陽一點把握也沒有。
“你殺了我二哥,我現在要殺你報仇,你有沒有話說?”陸劍山問。
張陽搖搖頭,道:“沒有話說,陸劍焱就是我殺的,你要給他報仇就儘管來,能殺了我就算你的本事,可我就怕你反而被是殺了,那有要多一筆血債了。”
陸劍山慢慢的從背上把巨劍取下來道:“一筆債也是債,兩筆債也債,有什麼關係呢?”
張陽沒有直接回答,他道:“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的來?”
張陽的話讓巨劍盟的衆人大笑了起來,笑完之後,迅雷閃電劍厲剛纔道:“就你一個人,何須我們一起上,無論是誰上都能殺了你。”
張陽不在回話,現在唯一能回答他們的只有自己的刀了,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拔刀的時候了,但是他還是要等,等別人先動,等別人先出招,這樣他才能找到破敵的機會。
“雖然,這是巨劍盟的事,但是,他殺的是我的二哥,所以,還是我來吧,若是我真的被他殺了,那麼你們再上,那時候就是巨劍盟的事情了,無論是一起上,還是單打獨鬥都隨便你們。”陸劍山對疾風雁翎刀等人道。
迅雷閃電劍厲剛點頭同意,他是瞭解陸劍山的,他手裡的那把巨劍已經得到總盟主陸空山的真傳了,若是他都不是張陽的對手,那麼自己去也是送死,所以,厲剛並不會阻止。
巨劍已經慢慢的出鞘了,雪亮的劍光在陽光下特別的耀眼,特別的刺眼。雪亮的劍光閃閃,彷彿不用揮劍就能用這劍光殺死敵人一般。
巨劍出鞘,張陽的刀卻還在鞘中,深深的藏在刀鞘裡的刀絕對不會輕易出鞘,出鞘必須見血。
天上沒有云,日頭火辣辣的照耀着,雖然還沒有到正午,但是,這太陽卻是火熱無比,好像要烤熟了整個大地,要把人的也烤乾了。
疾風雁翎刀孔陵,迅雷閃電劍厲剛已經退到一旁,十個壯漢已經讓開了空地,拉大了包圍圈。
張陽的刀已經在手裡握緊了,隨時都準備着拔刀。
“爲何不拔刀?”陸劍山問。
張陽笑道:“該拔刀的時候自然會拔刀。”
陸劍山已經開始舉起巨劍,他又問:“何時該拔刀?”
張陽道:“你失敗之前的一剎那。”
陸劍山一聽,突然劍瞳孔收縮,手心開始冒出冷汗,毛孔根根倒立豎起。失敗前的一剎那,誰能算得準誰何時會失敗?難得張陽能?
陸劍山的巨劍舉過頭頂,在陽光下徐徐生輝,劍光閃閃,在天地間躍動着生命。
凝神靜氣,一聲大喝,陸劍山出招了,巨劍如泰山壓頂般劈向張陽。一股不可阻擋,不可閃避,不可硬抗的氣勢霍霍而來。
張陽還在沒有動,地動山搖他不動,泰山壓頂他不動,勢如奔雷他不動,他要何時才動?
敵人失敗前的一剎那,也是張陽行動的一剎那,也是他出刀揮刀殺敵的一剎那,但是,他能等得到這一剎那嗎?陸劍山會給他這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