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浴室裡,李雪一遍一遍用力清洗着自己的身體,皮膚被搓洗得通紅通紅。她要馬上離開這裡,現在的自己這麼狼狽,這麼不乾淨,讓她一刻也不能忍受。若不是身體上傳來的清晰的痛,她會以爲剛纔的一切,今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荒唐的夢。

腳步虛浮的走出浴室,韓爍的呼吸依然平穩,李雪有些心安的在大牀附近的地板上找起散落的衣服,卻始終不敢擡頭看凌亂的牀。

多麼的可悲啊,自己守了23年的貞操竟然在這種情況下毀了……李雪呆站在窗前,背對着牀上的人,房間裡殘留了太多歡愛的氣息,提醒着她這一切的真實,悔恨、屈辱和渾身的痛楚不斷地折磨着她,一刻也不能停留,她理了下衣服,拿過拎包,逃也似的地離去。

正值夏末,雖然剛過凌晨4點,天卻已放亮,李雪一夜未睡,頭重腳輕地走在回校的路上,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忽然覺得路人看自己的眼光也奇怪起來。這麼早,校舍肯定沒有開門,思索了一會兒,李雪急忙撥了個電話給玲姐……

看到一臉慌亂的李雪,玲姐吃了一驚:“李雪你怎麼了?”把她拉進屋,關好門,又注意到她頸項間的點點青紫,由驚訝轉爲驚恐:“你被**了嗎?”

李雪急忙搖頭,委屈的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下來。

見她搖頭,玲姐又小心翼翼地問:“難道是****?”

李雪的頭搖得更厲害。

“不管了,趕緊去浴室好好清洗一下。”玲姐不由分說地拽着她往裡走去。

李雪安靜的泡在浴缸裡,玲姐把一顆白色的藥丸遞到她嘴邊,用溫柔又不失嚴厲的口吻說:“快吃下去!”

李雪疑惑地望着玲姐,,

“不想懷孕就把藥吃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雪馬上乖乖地把藥吃了,接過玲姐遞來的水,猛猛灌幾口,又被嗆到,繼而狠狠地咳嗽着。

“要報警嗎?”玲姐憐惜地拍着她的背。

“不行!”李雪立刻搖頭,“不能報警!”她喘息着望向玲姐,淚如泉涌。

“你想白吃虧?”玲姐望着她,有些難以置信。

李雪只得支支吾吾地將實情告訴了她。

瞭解了事情的經過,玲姐嘆了口氣,眼神迷離沒有焦距,小心地將李雪抱在懷裡……

韓爍在一陣天旋地轉中醒來,他撫着隱隱發疼的太陽穴,撐起了上半身,望了一眼四周,發現自己正在酒店內,也就不以爲意。關於昨夜狂野的回憶片片段段地回到他的腦海裡,他下意識地在房裡尋找那與他歡愛一夜的女子。環視一週,沒有別人。又是***,韓爍已經經歷不止一次了,然而昨夜的感覺不同往昔,那個女孩竟對自己告白,還對着窗祈禱,具體內容他也記不清了,只是醒來後依舊想着她……在淋漓地發泄過後,心情變的格外輕鬆,他不禁又回味起昨夜纏綿時的甜美,想起自己身下柔軟的嬌軀,觸感光滑的肌膚,彷彿現在手上還殘留着那抹滑膩,想起她整個過程都在不斷顫抖,吐出的悲慼輕吟,彷彿現在還回蕩在耳邊。

想着想着,韓爍開始覺得不對勁,他下意識地掀開被子,只見雪白的牀單中央血跡斑斑,觸目驚心!他極力回憶着女孩的樣貌,卻只剩下了模糊的輪廓記憶,自己竟然侵犯了一個處女,在不知道她是誰的情況下。這一刻,韓爍有着七分悔恨,三分失落。

但在下一秒,當韓爍發現女孩遺落在牀的手鍊時,又轉爲七分欣喜,三分疑慮。這條手鍊很眼熟,就在昨晚見過,是她……印象中她是個優秀的好女孩,勤奮刻苦,長得也清秀可愛,一見到自己,往往還沒說幾句話,就臉紅了……

這麼一個清純羞澀的,傻傻地喜歡着自己的女孩,怎麼可以這樣讓自己毀了,她受得了這個打擊嗎?會不會想不開呢?一定要找她問清楚,如果真的是她,那麼自己總得對她負責到底。韓爍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新的希冀,被雪拒絕的挫敗感竟也奇蹟般的消失無蹤……

儘管穿了高領,還是擔心脖子上的吻痕被人看到,李雪不自在地拉了拉領子,繼續翻着考研資料,好不容易進入了狀態,卻又被窗外的身影破壞──頎長的身形,飄逸清爽的短髮,俊美的臉,正帶着幾分關切看向她,不是韓爍是誰?

李雪微微一顫,卻只當沒看見,換個姿勢繼續看書,貌似全神貫注實則忐忑不安。

這點,韓爍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李雪終於受不了了,迅速地起身,收拾了一下書本,向教室後門走去,不出所料,韓爍在後門將她攔住,柔聲道:“李雪,一起吃午飯吧。”

李雪還沒來得及反應,周圍一起自習的同學卻開始嚼舌根了。

“他不是韓爍嗎?”“不會吧,他和李雪在交往!”“多久了啊,一點都不知道呢!”“就是就是”……

被衆人的閒話搞得更煩悶,也絲毫不敢直視韓爍的眼睛,李雪不冷不熱地回答:“不了學長,我約了朋友。”

韓爍挑眉,她竟然找藉口拒絕自己,“那最好,就一起吃吧,我好久沒見學弟學妹了……”

李雪有些慌,立刻說道:“是男朋友,學長在恐怕不方便吧。”

“是嗎?那還真是不巧呢……”韓爍表面平靜,心下卻是一驚,這丫頭不會真有男朋友吧。

“那再見了,學長。”不待韓爍把話說完,李雪調頭就走。

看着李雪略帶慌張的背影,回想方纔她說話時閃爍的眼神,韓爍斷定她在說謊,便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看到李雪進了一家“勿忘我”的咖啡店,沒有絲毫猶豫,韓爍也跟了進去。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身影。

李雪和玲姐打了個招呼,默契地接過玲姐給她遞去的咖啡,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正準備接着看書,不料又瞥見了那抹影子,居然跟來了!她頓時又沒了看書的心情。

“你習慣午飯前喝咖啡嗎?你男朋友呢?”韓爍上前坐在了李雪對面。

“學長也喜歡這兒的咖啡嗎?”

“啊,是不錯,又便宜又正宗,你男朋友呢?”不死心,繼續前面的問題。

“他有事來不了了。”沒辦法,李雪只能這麼說。

“這天還不冷啊,你穿高領不熱嗎?”韓爍出其不意地翻下李雪的領子,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那點點紅紫。

李雪觸電般地拍開韓爍的手,臉一下子紅到耳根。

“昨天是你送我去的酒店吧?”韓爍認真地問。

他都記得嗎?難道昨天他是清醒的?那怎麼會把自己當成王雅楠。“不是!”很乾脆地回答。

“那幫我看看這個是誰的呢?”看她依舊嘴硬,韓爍拿出那條手鍊。

“這個怎麼在你那兒?我還以爲丟了呢。”李雪抓過手鍊,那可是蘇溪花了兩個季度的零錢送給李雪的禮物,她從不離身的,本來還爲此難過着,居然在韓爍那……想到這裡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擡頭不偏不倚地望進了韓爍那深不可測的眼,心裡暗叫不妙。

“爲什麼不說實話?”韓爍抓過李雪的手,緊緊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臉越來越紅。

“你覺得這種事很光榮嗎?”李雪也直直地看着韓爍,不願意再裝傻,乾脆攤牌。

“是你就好,那麼我們就以結婚爲前提交往吧!”語氣不是請求,而是不可拒絕的命令,而他握着李雪的手卻放柔了力道,輕輕地握着。

是李雪看錯了嗎?韓爍的眼裡竟然有着熱切的期盼,真的很想同意,嘴上卻說:“你不喜歡我,這麼做何苦?一切就當沒發生過不是更好嗎?”理智還是佔據大部分的腦袋,李雪不想韓爍爲了責任來娶她……

“你錯了!”韓爍握着李雪的手又緊了緊,看着李雪驚愕的表情,繼續說:“這種事換了別人我會用錢解決,可既然是你,我便不能輕易放手了。”

這算是另外一種表白嗎?很動聽,卻又怎麼感覺怪怪的……

見李雪遲遲不回答,韓爍又道:“以我現在的能力,你完全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給我,好嗎?”說完,捉着李雪的手又緊了緊,“相信我!”

舒服的熱量從交握的手中傳來,心動了,是的,一定是心動了,不然李雪怎麼會鬼使神差地點頭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韓爍笑着握住李雪的雙手,大掌按着她的小掌並細微地摩挲着,享受着手底柔荑的那份滑膩。

玲姐時刻留意着李雪,那個陌生的男人,幾句話下來就把李雪弄得滿臉通紅,看那親暱的樣子,莫非是昨晚的那個人……

韓爍畢業了一年多,在學校的個人魅力卻未減半分,因此當他和李雪在校園出雙入對的時候,還是影起了不小的轟動。對此事最爲震驚的莫過於蘇溪了,由於李雪一直不敢把真相告訴她,她始終都無法理解自己只離開了3天,李雪這丫就和韓爍戀上了。

其實李雪對這種先上船後補票的戀情極爲不安,酒後吐真言,韓爍那句“楠楠,我愛你。”還是時常在耳邊迴響,像針扎一樣,時不時地讓她的心生疼生疼,韓爍真心的愛的是王雅楠吧,和自己在一起只是責任,只是責任。每次想到這個,始終覺得自己應該把韓爍推出自己的生命,然後繼續平靜的生活,考研,讀博,工作……可每當看到韓爍的笑臉,每次和他握手同行,感受他對自己的疼愛時,決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那樣真摯的眼神,怎麼看都是發自內心的。太多的不安與不確定,讓李雪極爲煩躁,事情來得太快,她懼怕韓爍的電話和信息,不知如何與他相處,漸漸地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