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骨鐮我便不客氣地收下了,諸位都沒意見吧,畢竟它是我殺死的,耗費了我不少力氣呢。”夜一介笑着走向背鐮鼠王的屍體。這一次收穫真大,變異聖武境的背鐮鼠王的紅骨鐮誒,值好多錢啊,不對,我家又不缺錢,再多錢也不賣,拿來收藏不錯。
“不行,這不公平,憑什麼你來搶我們的東西,不需要你,我和村長爺爺也能收拾它,況且它在之前受了挺重的內傷,才被你有機可乘,你這分明是搶。”
老村長開口道:“小姑娘,要不就給他好了,那招‘晚風斜陽’我偶然間聽人談起過一次,是夜家大公子的招數。”
“哼,夜家大公子了不起嗎?哪個夜家哦。”
夜一介打開扇子笑笑,得意道:“晚夜秋風吹盡葉,朝晨冬雪埋生河。”
“聽不懂。”
“盡葉我不清楚,但這個生河是丹國最大的河流。”老村長解釋道。
“哦~”妙顏一臉恍然,忽又道,“可這又和夜家有什麼關係”。
夕陽西下,匆匆地,金輝灑落一地,又漸漸被黑暗吞食。
“哥哥,要不把血骨鐮給雲兄他們吧,家裡寶貝多,也用不到這個,況且這件事的確是我們,做的不厚道。”
“厚道?笑話,古往今來,禮樂射御書數之道精通其一,便此生無憂,唯獨厚道者此生堪憂。”
“哥哥,其實哪怕你現在拿到手,我等會再送出去……”
“你!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不得把家給敗光啊。”
“哥哥,我覺得交個知心朋友,比擁有那些死物要……”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到底你是哥哥還是我是哥哥啊,和我講什麼大道理,這骨鐮我不要了便是,夜幕即將來臨,又到你了,交朋友我贊成,不過還是那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言不可盡言,信不可盡信,知道嗎?”
“知道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姓雲的腦子真挺聰明,倒是可以先試着結交,先試探一下,畢竟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爲謀。”
“好。”
俯身拿起骨鐮的夜一介眼神數變,從一向的狂傲到細膩溫潤。直起身時雙手捧着骨鐮,對一旁虎視眈眈的妙顏微笑說道:“妙顏姑娘,這骨鐮我不要了,送予你們。”
“這這,你你……腦子壞掉了?”妙顏一時反應不過來,剛纔不知誰爭得厲害來着。
“小妙,既然夜兄送了,便收下吧。”雲不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夜一介身旁。嘴角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善意微笑。
夜一介心裡一驚,難不成,被看破了?不應該啊,除了家族裡知道的幾個人外,出來遊歷,碰到的數位通天境的強者中,就青竹老前輩看出了我身體的異樣。
這眼前一點修士氣息都沒有的雲兄,怎麼會看得出來。
一定是錯覺。
雲不癡繼續說道:“夜兄,歡迎入了我們的坑,其實你不該出現的,雖然你剛纔展現的實力很強,不過我們即將面對的是比背鐮鼠王厲害許多的神秘人,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退出?雲兄說笑了,逃跑一向不是我的作風。”夜一介笑着回道。
“切,也不知道誰在那會被白母老虎追得起勁來着。”妙顏翻了翻白眼。
夜一介無話。
下一刻,幾乎同時,他和雲不癡轉頭凝視一處虛空,好像那有一雙眼也望過來,和他倆對視着。
這被獵人盯上的感覺。
不是頭一次了。
雲不癡和夜一介再次相視,默契一笑。
看來都是經歷過生死之戰的人。
不去理會如芒在背的目光中的憤怒。
夜一介帶着幾分佩服說道:“雲兄依據背鐮巨鼠的特點設計的兩個陷阱,堪稱絕妙,以彼之長反制彼,而最後一計,以靜待動更是令人拍案叫好。”
“最後的更多是巧合,哪有那麼多奇策,妖獸靈智往往隨修爲提升而提高,能想到把我這個指揮者先拿下的,自然不是尋常妖獸,而自一開始,妖獸潮中就沒有妖王的存在,便引發了我的猜測,它們想要擒賊先擒王,我又何嘗不是呢,便站在小坡上等它們來。”
“雲兄,你若不去領兵打仗,倒是可惜了,也可以去達官顯貴那兒當個門客,獻計獻策,一步步攀登權力的高峰,享盡人間富貴。”
“總感覺現在的你怪怪的,和相識那會不一樣,但明明又是你,氣息、容貌都未變化,你希望我去當個將軍,或是進入皇朝爭權奪利?”
“不知你可有此想法。”
“爭權奪利就算了,至於將軍……”雲不癡回想起少時跟隨士兵逃亡的日子,有毅然決然帶着手下士兵爲難民斷後路的將軍,有高聲爲難民請求打開城門被亂箭射死的將軍,有振臂一呼便帶數百殘騎馳騁殺敵的將軍……
“將軍可不單單是依靠智慧就能勝任的,戎馬是另一種生活,雖然熱血洋溢,但我想要的安穩,是將軍這個身份給不了的,”雲不癡頓了頓,指天踏地,“唯有修得足以傲視天上地下的武道,才能真正地保護身邊的人不受傷害,才能真正算得上逃離了牢籠,自由自在。”
“修得傲視天上地下的武道……看來雲兄和我的想法一致,難得遇到個聊得來的朋友,不如就此結伴同行,看你們似乎從遠方初來東域,就由我暫時做這個嚮導,以爲如何?”
“那就麻煩夜兄了。”
“既然交了朋友,就別說麻煩,雲兄你還是先和我說說這妖獸潮以及背後神秘人的事吧,既然已經被盯上了,只好認了,我可不認爲那雙眼睛的主人會放過對背鐮鼠王下殺手的我。”
“好,事情得從進村那會說起……”
夜漸深了,方桌白燭,兩少年相對而坐。
“原來事情是這樣,那這個僻古宗真是太可惡了,不過雲兄,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僻古宗可能與仙山關聯不大,但這個神秘人,我敢肯定是仙山的人,而且,從一招打傷村長的事來看,境界不低,而在任何地方,修士的境界決定了其地位。”
“所以,會得罪仙山?”
“是的。”
“你怕了?”
“怕?雲兄,不瞞你說,我早想做一些轟動的事了,殺個聖武境甚至通天境的仙山人物,想想就刺激,況且,真那麼做了,東之海也不敢拿我怎麼樣。”
“你倒是很自信,每一域,不都是仙山最大麼?”
“你不知道,我的狀……抱歉,雲兄,這個我不能講,至少,現在不能。”夜一介有些失落,經過促膝談論,他真的是喜歡這個新交的朋友,可是就在剛剛要說出口自己秘密的那會,他哥哥在腦海裡咳嗽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我,不也沒告訴你我從哪來到哪去麼,”雲不癡微笑着表示不介意,繼續道,“我們現在要想的,是如何引神秘人出來,不然敵暗我明,睡覺都不安穩。”
“引神秘人出來,莫非雲兄已經有了對付大聖境甚至通天境強者的辦法?”
“有,不過,機會只有一次。”
“那我到時候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何法子,”夜一介滿懷期待,又說道,“要想引一隻蟄伏暗處的毒蛇出洞,必須要有足夠的誘餌,雲兄,你可有想法?”
“你和我,不就是麼?他目光中的殺氣可是真的怒不可遏,之所以至今未露面,第一種可能,他是大聖境界,還沒有把握能打敗抱成一團的我們,畢竟猛虎怕羣狼,第二種,他已經是通天境的強者,不是靠修士數量能耗死的,但由於行事向來謹慎,擔心我們有對付他的法子。不過第二種可能性較小。”
“哦?爲什麼這麼說。”
“記得從青竹前輩那兒出發千里妖嶺之前,他和我說過,穿越千里妖嶺需擔心的只有一個通天境的妖王,雷雕。而當下這個神秘人既然每年都能操控妖獸潮,必然不止一次踏足千里妖嶺,而依青竹前輩的耳目,若神秘人的修爲已是通天境,他沒道理不知道。”
“雲兄……”
“嗯?”
“沒,就是覺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夜一介咽回“我們交個摯友如何”的話,真正的友情,是在一場場並肩戰鬥中深刻,直到能毫無戒備地將背後託付,他渴望這樣的朋友,而不是口中說說的。“那接下來怎麼辦?”
“離開這村子,出發乾國。”
“是了,和入聖境村長爲首的修士們分開,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引蛇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