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像看一個毫不相干的匆匆過客一般,而讓我不甘心的也正是這點,自己的命運居然要被一個不想和自己扯上關係的人影響,”商玲瓏擡頭看了看今晚的月亮,忽然又道,“對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離學院招生還有多久?”
珍兒數着手指頭,回道:“呀,真快,後天就是初一了,得到的消息是十五那天酉時安排在白塔城各地的十個報名點同時結束工作,要不,小姐我們後天再去報名吧,明天怎麼也先逛逛這座城嘛。”
商玲瓏繃着臉嚴肅道:“不行。”
“小姐~”珍兒搖着商玲瓏的胳膊撒嬌。
“真的是,虧珍兒你還偷偷做了一張遊玩計劃表,你說,一天怎麼夠把白塔城玩遍。”
“啊,小姐你都知道了,小姐的意思是?”
“我們就定在十五那天去報名,至於其他事暫且不想,好好把白塔城熟悉一下,畢竟未來四年都要在此住下了。”
“好誒,據說白塔下的白塔糕特別好吃,還有蔥香土豆泥也很棒,炸魚、糖人……哦哦,還有白府的雪景,可惜現在過了冬天,不下雪了,不然大雪天去那看看,不知道會比畫中的景緻美上幾分呢。”
“珍兒,這麼瞭解啊,都是揹着我從哪打聽到的?”
“哎呀,小姐,我這不是爲了更好地陪小姐吃喝玩樂,這才熬了一夜把白塔城日誌看了一遍嘛,你看,都有黑眼圈了。”
“熬了一夜?我看是流了一夜的口水吧,你啊,要是把這份心用在修煉上,早就可以申請個管事的職務了。”
“我纔不要當什麼地方管事,纔不要離開小姐,”珍兒抱住商玲瓏的手臂撒嬌,半晌,又擡頭問道,“對了小姐,問個事,別怪珍兒多嘴,小姐爲何這麼在意那個雲逸,他在我看來不過是個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了,非要說哪裡還有點可取之處,便是那張還算俊俏的皮囊,可是比他還英俊的少年天才不少,小姐卻偏偏在意他。”
“在意?”
“是啊,以往就算是晚宴上老爺介紹小姐認識的什麼雪原姬家啊,海濱陸家啊,北域寒家啊,乾國華家啊,丹國夜家等等什麼公子,小姐都沒在珍兒面前再提起過,而這個雲逸,小姐可是在意的很。”
“什麼在意,是留意好嗎?你如果知道對方會在某一天改變你的未來,而且,不知道是變好還是變壞,你會怎麼做?”
“那簡單,直接咔嚓了,管他好的壞的,我的未來只能我作主。”
“要是真這麼簡單,就好了。”
天還未亮,月還在柳梢頭,柴房前的空地上,念尤遞給雲逸一把柴刀,無奈道:“府裡的下人真夠勤快的,地是乾淨的,柴火是劈好的,水缸是滿的,想了想,只能劈柴了。”
“嗯,”雲逸一手接過柴刀,一手將柴豎立,目同刀背、柴心一線,迅疾劈落,柴火應聲成半,“劈得更細,可以鍛鍊精準度。”
“你小子明白就好,與其攻敵不備,不如攻敵要害,在無形中給對方施加一種壓迫感,無論你如何躲閃如何變化如何遮掩,我都能輕描淡寫地用一招將你的守勢擊潰,當然了,如果能同時做到之前兩者,勝負自分。”
沉浸不知疲累,而一旦停下來,瞬間汗如雨下,手臂痠疼。當柴房前堆垛起一牆之高的柴火,天徹底亮了,而每一根柴火不過食指粗細,上下勻稱。
念尤也是有些驚訝於雲逸對力道掌握的完美程度。不過心中也是隨即嘆道:只是可惜你錯過了修煉的最佳年紀。
三日後的傍晚,商玲瓏和丫鬟珍兒照例提着大包小包回府,才進門,一僕人便上前哭訴道:“小姐,這樣下去我就沒活幹了,您可不要辭退我啊,我上有老母下有哇哇待哺的孩子,孩子他娘還落了病,我可不能再沒了工作啊,嗚。”
“別哭,慢慢說,發生什麼了?”
“嗚,小姐,是這樣的,您的隨從前些天不是搶了劈柴夥計的活嗎?當時我還嘲笑那夥計來着,沒想到今天我的活也被搶了。”
“原來是這樣,你是做哪方面的?”
“挑水的,嗚。”
“好了別哭,我知道了,挑水的活就讓給他吧,既然他想做,這樣,你會些園藝嗎?”
“會,會,之前四處尋工,什麼都學過一點,什麼都做過。”
“那好,府裡還缺個園藝師父,你現在開始負責打理府裡的花草樹木。”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等僕人興高采烈地離開,商玲瓏覺得有必要去看一下情況。
在水房前見到了正挑着兩大桶水做深蹲的雲逸,還有一旁抱臂吆喝的邋遢男。
“停,你先歇會。”
將木擔子放下,雲逸抹了把汗,感覺眼睛都是鹹澀的,問道:“怎麼了商小姐,有什麼事麼?”
“你在修煉?”
“是的,鍛鍊體能。”
“這樣行不通,體能你是不可能指望這十來天提高多少的,要把不多的時間用在收益最高的地方,這既是經營之道,也是修煉之道。”
“收益最多?”
“換而言之,你最擅長什麼,最有天賦的是哪方面,就花時間專門練習它。”
“我明白了,不過體能的鍛鍊也不能放下,我會考慮你說的。”說完,雲逸挑起擔子,接着做深蹲。
“你……”
商玲瓏正要再說什麼,便被念尤拉到別處。
揮手間,真氣涌動,將兩人的談話與外界隔絕開來,念尤淡然道:“商姑娘,你以爲這小子如此虐待自己的身體,真的只是爲了進入那什麼修士學院修煉?當然不是,學院只是途徑而不是目的,如果註定沒有這個機緣,他還是會修煉下去,甚至,更苦地修煉。”
“他,爲什麼……”商玲瓏睜大眼睛,一向流露智慧的明眸,此刻蒙着一層迷惑。
念尤攤攤手,道:“能說的我都說了,那小子不想讓外人知道的故事,我當然不會多說,我把你帶出來,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永遠,不要試圖阻止或者改變一個着了魔的傢伙做他認爲對的事。”
“他是我認識的人中最遲開始修煉的,卻也是最能堅持下去的傢伙,你不知道每個晚上他是怎麼把自己放上牀的,每個凌晨,雞還未啼鳴,又是怎麼從牀上爬下來。”
“我其實很納悶,按那種強度修煉,一個凡人,是怎麼讓身體聽話的。”
“商姑娘,幾天相處,我發現你人並不壞,在我所遇到諸多富貴權勢的大小姐中,你算是一朵奇葩,雖然你的丫鬟時常無理取鬧,你若是也想着他好,可以吩咐做飯的大娘在飯菜里加幾味養元益氣的藥材。”
“他是一個重情義的傢伙,我瞭解他。”
“你若幫他,自不會虧的,商小姐,可應下這筆買賣?雖然收益會是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