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一陣騷動,有不明白的直接開口問:“主考,爲什麼二十分以下的不可以再參加下去?”
“有些人對規則不清楚,那我就解釋一下,歷年來的考覈只有總分達到四十纔有資格進入學院,而目前十九分的,完全沒戲了。”
“那二十分的呢?”
“當然可以繼續。”
一個纔拿了十九分的少女聽了,不開心道:“憑什麼,我十九分不行,二十分就可以了,二十分也得再拿到兩項滿分才行吧?怎麼可能做到。”
“做不做得到我不清楚,該給的機會還是要給的。”破虛道人嘴上這麼說,心中卻道:即便那二十分的小子最後沒有拿到兩個滿分,我破格收他又如何?現在看來他的各方面的確遠輸於同齡人,但只要順利到達超凡境,必能有亮眼的表現,若是乾老頭在,一定也不會反對的。話說乾老頭去了這麼久東之海,按理,應該就快回了。
商府客房,念尤將四個紙包放在桌子上,看向靠牆的牀榻。
“小子,散場半天找你找不到,原來是早回來了啊,餓了吧,府裡今晚不做飯,這是從酒樓給你帶回來的。”
“嗯。”
“怎麼?你好像有些悶悶不樂的,是擔心接下來兩項拿不到滿分?”
“沒。”
“咕嚕嚕”,被窩裡的雲逸摸了摸肚子,還真是有些餓了,掀開被子從牀上起來,挪到桌前。
念尤並未留意到他起身前悄悄擦去的淚痕。
“小子,進不進不重要,盡最大努力就好,怎麼,難不成你是覺得我當老師比學院那幫人要差,所以皺着張臉?”念尤難得說句玩笑活躍氣氛。
“沒。”雲逸搖搖頭。
“沒有,那就把心放寬,坐下來把晚飯吃了。”
“好。”
這小子,是受什麼刺激了,平時話挺多的啊,這會怎麼嗯啊沒的,喜歡上一字經了?念尤抱臂認真地說道:“其實,說到當師父,我確實比他們差好多,不光修爲,還有見識,總感覺在他們的眼裡我一個沉淪了數年的聖武圓滿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
“念叔你吃過了?”雲逸一個個打開紙包,心卻是跳漏了一拍。
烤鴨春餅、炸蝦仁、水煮花生、糯米麻餈。
目中所見,不覺涌起回憶。
昔日,君再來客棧,
“雲哥哥,這是什麼菜啊,外酥裡軟,雖然才小小一個,卻是鹹香濃厚。”
“大廚小嫣都沒嚐出來,我個只懂放火烤肉的怎麼會知道。”
“雲哥哥,小嫣算什麼大廚,不過會些家常菜罷了,認真地,這菜是你點的,你還能不知道嘛。”
“好了,打個趣而已,這道菜叫金玉滿堂,其實就是炸蝦仁,別看這小小一碟,可不便宜。”
“炸蝦仁?”
“嗯,小時候有下過河,捉過蝦麼?”
“沒,爹爹不讓我到河裡玩,河蝦長什麼樣啊?我還沒見過呢。”
“我住的地方,山下就有條小溪,那水清澈見底,不深不淺,很平緩,從東域回來便帶你去捉。”
“好啊,雲哥哥可別忘了,小嫣可都記下的。”
就算忘了自己姓什麼,也忘不了答應你的事啊。
春餅、炸蝦仁……小嫣,你在就好了,這兩樣你一定會喜歡的。
“吃過了,這些都是你的,”念尤說着,見雲逸還在發呆,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沒事吧。”
“哦,好,那,我不客氣了。”雲逸動筷,嘴裡一下子塞滿了鹹香酥軟的炸蝦仁,嘴裡的還沒嚥下,伸手又要拿個春餅。
卻是被念尤一把抓住了手。
“沒有修爲挨不了餓,這連着四天的考覈又太耗精力,我都理解,不過你小子也得慢慢吃啊,想噎死是嗎?”念尤有些氣,怎麼吃個飯都心不在焉的。
鼓着一張嘴的雲逸愣了會,嚥下口中的食物,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念叔,剛在想明天考覈的事,而且,也實在餓壞了。”
“唉,要連拿兩個滿分才行,換我壓力也大,”念尤鬆開手,“可這已經不能改變了,要做的是謹守本心,莫要迷失了。”
小嫣,我想見你,哪怕,是夢也好。
閉眼睜眼便到了第二天,說不上晴空萬里,但也是青空澄淨,寥寥幾朵雲彩。
經過四輪考覈,近十萬考生只剩三千,廣場顯得有些稀稀落落的,維持秩序的衛隊也少了很多。於是很多平民也圍着湊個熱鬧,甚至還給最後一名二十分的傢伙開了個賭局。
“順利通過,一賠十九,黯然離場,二十賠一,各位做好決定就趕緊下注喂,只限真金白銀,玉器古玩勿擾。”
破虛道人瞑目等候,身旁突然出現一道倩影,真的就是憑空出現一般。
“下次能不能不要嚇我這老頭子?”
“好,下次不會了,”嵐蒼笑笑,“道人,你猜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你能有什麼好消息,話說考覈刷人的事我還沒找你這丫頭算賬。”
“那事確實是我不對,一不小心心一軟,沒下狠手,先不談那個,聖武境講師招募的考覈已經結束,這次加入了一位懂血脈之力的新講師,我想,不久學院便可以開設一門血脈的課,畢竟世上依賴血脈之力的修士還是有很多的。”
“哦?什麼樣的血脈,你似乎很開心啊。”
“那當然,鳳凰哦。”
“嗯?”饒是見過各種世面,破虛道人搭在拂塵上的手還是抖了下,“真的?”
“道人也不信吧,我親自驗過了,她指尖流出的一滴血點亮了鳳凰之淚,而且,其純淨度世間罕有,我還把新講師們帶來了,觀看後輩們的表現。”嵐蒼說完,揮手示意,五位新講師依次登上高臺,在破虛道人面前站定。
離近了,破虛道人才感受到那淡淡的鳳凰氣息,目光一下子鎖定了五人中唯一的女子。易容了?雖然看不清原來的面貌,但易容的痕跡還是有些明顯的。
“喵~”,一雙銀色透亮的猶如水晶珠子的眼睛,六芒星已經隱去,小巧的身子被白絨絨的皮毛包裹,四足和尾尖各染一簇粉意。此刻她正慵懶的盤在虞千伶的肩頭,輕聲叫喚。
這隻貓寵長得真可愛,老夫的少女心啊,咳咳,不對,正事要緊。破虛道人一本正經地開口說:“都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
“我姓河名洛,來自北域,入聖境,擅長自然之力的操控,比如……”河洛凝目,雙瞳中亮起藍色的光芒。
只見在廣場上方,一滴滴水珠匯成了巨大的八卦之陣,細緻入微到每一個字的筆畫都頓挫有致,更精彩的是八卦陣而後演化成一槍一盾互相攻伐格擋,竟不時發出金鐵交擊聲,而那明明是水。
嫺熟的操控引得臺下衆多少年少女仰慕。
破虛道人捋了捋鬍鬚,不錯,道級別的自然之力,再有兩三月,應該能突破到地級了。
“於川,白塔城本地人士,入聖境,擅長用各種材料製作武器,現場不好演示,我就不獻醜了。”於川笑笑,他二十五六歲模樣,梳一頭不同於常人的短髮,給人幹練的感覺。不過聖武境的修士,從外表可看不準。很多看着二十五歲的聖武境,真實年齡已經過百。
“岩羊,小聖境,攻如羊角,無堅不摧,守若磐石,固若金湯。”岩羊身材勻稱,樣貌帥氣,古銅色的皮膚在春日的陽光下散發着活力,右臂有褐色羊角紋路,說話時上揚的嘴角露出一顆虎牙。
“言成軍,小聖境界,這天底下,還沒有不被我說動的傢伙。”雙瞳天生綠色,自然之力雖是木,但他學的卻是木靈之術,除了同樣能操控植物,還可以支配一切死物,一言出便成軍。
“虞千伶,入聖境,來自西域。”五人中唯一的女子啓脣道。
她聲音空靈澄淨,不染俗塵,宛若天籟之音,令聞之者心曠神怡。
河洛、於川以及其他兩位不由側目看向她,心裡皆生起一絲好感。以後和這樣的美女共事,不失爲一件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