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贏啊。陶然帶着坤院師弟師妹們在觀戰臺上爲扶曉和雲逸吶喊助威。
斷裂的蒼魄劍飛旋着回到寒笙的手中,與此同時身周的冷霧瘋狂地涌向劍鋒斷折之處。
寒冰劍身寸寸生長,片刻後完好如初,甚至,寒芒更勝。
寒笙執劍而立,眉目凝重。
“師父。”
“是長青啊,怎麼了,難得見你關心起比武排名來,坐吧。”
“師父,師妹她開口說話了。”
“哦?”乾老看向靜靜站在長青身後的少女,自己此生最後一個徒兒。之前用真氣探查過,她的舌喉皆無創傷,不能開口說話,應是心裡抑鬱所致,如今聽長青的意思,難不成,是她心裡的結解開了?如此也好,這樣,我才放心將一身醫術交給她,而不用擔心她心裡的鬱氣將她引入魔道。
少女看着眼前的白衣老人,他的眉目慈祥,面容可親,一如醒來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感激卻也怯生生地說了句:“師父。”
蒼牙領域徹底崩潰,一尺冷霧激盪,寒笙的鎏金髮箍在強大的魂力威勢下碎裂,散落,銀絲飛揚,褪去了男兒妝。
雲逸伸出的左掌,停在半空,手心沛然的力量轉瞬消失,猛地一把扯下眼上的黑色蒙布,轉頭看向聲音來處。
“撲通,撲通”,眼裡的整個世界淪爲了黑白,失去了聲音,沒有了動靜,只剩目光中心,那一抹暖色的身影,那麼暖,暖得融化了飄揚的白雪。
“噗呲”,寒笙手中的劍毫無頓澀地刺入了雲逸的胸膛。
殷紅的鮮血緩緩流過劍身,就滴落在她的腳尖,寒笙一時間也愣了。
“我,輸了。”
雲逸緩緩說道,嘴角卻是揚起笑意,那麼燦爛,燦爛得世界都充滿了光彩。
輸了?就這樣認輸了?!那之前爲何如此不要命。那霸道的一句“這個第一,誰都不能覬覦!”猶在耳邊,觀戰臺上的衆修士如同一個個丈八和尚摸不着腦袋。
“不是吧,什麼情況啊這是?”一個聖武境修士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怎麼,贏了錢還不高興,你沒少把錢下在寒笙的身上吧,如今坤院那小子輸了,你該慶祝纔是。”
“不,不對,黑暗,太黑暗了,兄弟,你知道嗎,我之前一直不相信乾坤學院的排名賽被一個強大勢力操控着的小道消息,現在,我相信了,太黑暗了,這哪是比賽啊,簡直是兒戲,前三甲唾手可得,就這樣沒頭沒尾地放棄了,換你,你信嗎?”
“我倒不認爲是有黑幕,若說是因爲發現寒笙是女孩子扮了男裝,那小子心裡下不了手我相信,唉,若真如是,可應了那句話,自古強敵不懼的英雄卻總爲紅顏一蹙眉頭,亂了方寸,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師父?!
那她豈不就是……
一衆執教和講師紛紛看向跟隨着木長青來到乾老身旁的少女,之前的猜測也因爲那一句師父而塵埃落定。
醫聖的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弟子,未來荒大地的醫道聖手。
“這小子居然這麼輕易地認輸了,怎麼回事?因爲寒笙是女孩子就下不了手這種鬼話也只有鬼才相信,等等,他的目光……”念尤隨着雲逸的視線看去,可不就是正好停在那出現在執教席間的清麗少女身上。
聯想到之前落魄在丹國鶴尾城小巷的那段日子,少年對自己訴說的故事,莫不是,該不會,此刻正站在執教席上的女孩,便是他那被仙山使者擄去,最後跳海被海妖吞食的妻子?如果真是這樣,那也能解釋得通,爲何對海妖屍體執念如此之深的他,明明勝券在握的情況下,簡單的一句“我輸了”便放棄了。
雲絮注意到雲逸哥哥的目光,似乎明白了當時哥哥因何醉得酩酊,她,是我的嫂子吧。
“給我個理由。”寒笙淡淡道。
雲逸不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有生以來,寒笙還是第一次被這樣無視了,臉色沉如寒冰。
她從小要強,女扮男裝也是小時候無意聽到父親向母親唸叨的一句:若是寒笙那丫頭,是個帶把的小子就好了。
於是,她厭惡了一切女孩子該做的事,什麼女紅,什麼琴棋書畫。她的心裡只有兩個字,變強。
強大到父親自然而然地忘記了她是女孩子的事情,強大到天下所有男孩都不如她。
這些年來,確實如此,學院之中,除了少數知情人外,其他的,皆以爲她是實力強大的師兄,一位眉目清麗卻也冷若寒冰的師兄,當然包括她的一衆女追隨者。
“呲啦”,一道血水濺射,染紅了比武臺。
寒笙拔出劍後,冷冷說道:“你的認輸,我不稀罕。”說完,一個轉身,腳尖一點,消失在了比武臺上。
執教席間的少女若有所感,側過頭,看向那懸在半空的比武臺,還站立着的那道身影。
只是好看的眸中再沒了一直以來的依賴,柔情,和歡喜,有的,只是疑惑,迷茫,和些許不愉。
這人是誰,怎麼可以這麼盯着一個女孩子看。
她爲何,這麼冷。雲逸的心一痛,胸口的血一直在流,脣失去顏色,眼前一黑。
神魂之力消失於天地。
“轟”。
比武臺墜落,砸在地面上,揚起塵埃。
乾老起身,眨眼間,已經出現在廢墟前,一揚手,清風將塵埃掃盡,露出趴在地上的狼狽身影。
“你便是我的師侄女吧,小小見面禮。”破虛道人從懷中取出一個木盒,淡淡的梨花香縈繞,還有着古樸的雕花樣式,便是這木盒單單作爲古物收藏就價值不菲,那麼盒中的寶物不用多說更是珍貴無比。
“謝謝,師叔。”
破虛道人點點頭笑了笑,這師侄女給他的第一印象不錯,雖然清冷,但有禮貌,容貌楚楚,卻也堅強。接着便看向正給他心目中的徒兒醫治的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