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的女子早已看呆,不知該尖叫還是逃跑,見落孤雁轉回身來,忙問道:“落孤雁?孤雁,你,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好餓。”
“你,你要幹嘛?”
“我要,吃了你。”
以往打情罵俏的話,在此刻,卻冷得從腳尖直衝腦袋,女子打了個寒顫,接着毫無反抗之力地被落孤雁撲倒。
尖叫伴隨着一連串啃食聲響起。只是尖叫漸漸低微,而啃食者津津有味……
“嘀嗒,嘀嗒”,一滴滴殷紅的鮮血從牀沿滴落。
在衛兵越來越緊的包圍圈下,被逼到方舟角落、心生逃跑念頭的狂暴食人魚們剛一擺魚尾轉過身去往大河裡跳。
“嘩啦啦”,渾濁的河水突然噴涌,只見十餘條體型碩大、長相較狂暴食人魚更爲兇殘的猩紅色食人魚躍出水面,陽光下,劃過一道道妖豔的紅霞。
猩紅食人魚的大嘴以不可思議地角度張着,頗有吞天的氣勢,隨着上下一排排尖牙閉合,“咔嚓”,那露在它嘴外的狂暴食人魚魚尾還在死命動彈掙扎,魚頭和大部分魚身卻已經被瞬間斬成了數段,落到了它的肚中。
“聖武境的食人魚王出現了,而且還是十三條……”大鬍子看了看依舊不動聲色的骸蛟,又看了看恢復平靜的河面,沒來由地有些擔憂,這一切,太不尋常了。
“你看那人,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雖然這麼說一位聖武境的前輩不太好,但我也覺得如此形容比狼吞虎嚥、囫圇吞棗要生動。”商玲瓏看着不遠那人的吃相,有些沒了胃口。
大口吃可以,但沒必要一口一個肉包子,還嚼得下巴都滴油和口水吧?
看着看着她突然皺了下眉頭。等等,有情況!
商玲瓏的雙眸泛起兩種色彩,目中所見一張張多餘的桌子被黑色填平,只剩下自己想看的那個人還是白色。
白色的人身輪廓之中,大概在胃的位置,有一小團黑影在跳動,像心臟一般跳動。
“玲瓏,你可是發現了什麼?”雲逸看出了商玲瓏的異樣,忙問道。
“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他的胃裡,有一個……”
落四興高采烈地捧着用荷葉裝好的包子回來,才走到貴賓區的艙房通道口處,迎面而來一身血的數名衛兵。
他們臉上的驚恐毫不作假。
“快逃,別往前去了。”
“可是落三大哥還……”
話未講完,懷中包子嚇得落在了地上,白白軟軟的包子皮滾了零星的灰。在等我的包子。
只見通道盡頭的轉角,出現數個踉蹌的身影,其中一個,可不就是落三大哥?
衣服破爛地像是被窮鬼們挨個哄搶了一遍,身上的血肉東少一塊,西缺一口,甚至,還有半個腦袋的傢伙,每走一步,鮮血混着白漿就濺在肩膀上幾滴。
聞到生人味道,他們突然擡頭,衝着這邊齜牙咧嘴,粘着碎肉的涎水掛着,晃着,忽然加快了腳步,本來就高低腿的他們,此刻更是一瘸一拐,像是抽風了般,極不協調地小跑而來。
狼狽的衛兵撞開失了魂的落四,向前飛奔,等出了通道閘口,其中一位衛兵雙手握住牆上的六角木輪轉圈,伴隨着一連串鐵索聲,“咔,咔”,沉重的閘門從通道頂的槽口緩緩降下。衛兵咬牙,手上的速度慢了下來,高聲喊道:“走不走,再不走,就留你和他們一起。”
落四被這一聲喊拉回了神,忙道:“走!等我下,等我,別丟下我。”只是腿軟,不過才三丈的距離,磨蹭了半天,在閘門離地只剩二尺時,撲地一個翻滾滾出了身後的地獄。
低沉的爆裂聲響起,如同馬車車輪碾過西瓜一般,一隻越過界的染血的手被閘門壓碎,留下三根手指。
落四跳開,生怕這三根手指再動起來,驚魂不定地向倚靠通道牆休息的衛兵們問道:“他們,他們,是怎麼了?”
“我不知道,知道的人,都被關在了閘門後,我等奉命前往火霧廳探查方舟動力減少的原因,誰知,才走到火霧廳那條道上,前面便發生一陣混亂,有人撕心裂肺地喊了聲後撤,我就跟着跑唄,誰知道,一路跑下來,九隊一共一千八百人啊,就剩了我們幾個。”
其中一個衛兵說着說着打了個寒顫,握劍的手也一直在抖,後來乾脆將劍收回鞘中,一擰大腿,強作鎮定道:“不能再待在這了,得趕緊把這個事告訴長軍大人。”
“長軍大人現在在哪都不知道,也許早就遭遇到它們了,這閘門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我們往甲板那邊撤退,現在我倒是覺得,能看見陽光的甲板,纔給人一種安全感。”
“甲板,對,那邊還有好幾隊我們的兄弟。”
“帶,帶上我。”
觀景廳,顧策對坐有一位氣度不凡的少年,頭戴金玉冠,手握一把山水畫紙扇。
“讓我幫你?”
“是的。”
“你知道,幫,是相互的,我想聽你說說,你能幫我什麼。”
“坤院的情報,準確地說是商家小姐的情報,不知,這個忙可以嗎?”
顧策心想,之前還沒有把握能讓你答應下來,看你找了商家小姐不止一次,我就知道,這個條件,你無法拒絕。
“成交,希望合作愉快,不過我還有一點要補充,我不保證你能一定拿到那個月光泉水,但我一定會盡到我的責任,幫你阻擋一些,你阻擋不了的傢伙。”
“嘭!”“嘩啦啦!”
恐怖的骸蛟揚起骨尾一個橫掃,掀起的巨浪足有十丈之高,向方舟翻卷而來。
恰似驚濤拍浪,這要是被打個正着,結實的護板不垮,方舟內部的飾物也得震得七零八落。
大鬍子掄起胳膊,手掌逐漸變大。
“回去吧你。”
巨大的手掌迎向巨大的水浪。
“嘭!”
水花四濺。
一股氣浪將整個方舟震退。
酒宴廳,架子上的美酒一個個搖晃跌落,正當衆人以爲“嘭嘭嘭”的聲音要響起來時,一陣風拂過,落下的美酒又回到了各自的架子。
“長軍大人!”
見到來人,留守酒宴廳的衛兵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