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寒冰連連擺手,甚至還退了一步,說道:“我只適合當獵人,如何快準狠的一擊致命是我的強處,要是讓我指揮,我的想法只會是,妖來了,殺光就是,哈哈。”
可能覺得這樣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不是很有禮貌,便又道:“要不,你問問石千夫長有無這個興趣?”
石千夫長正要說話表示別人的兵用不順手,守備長立刻回道:“楊組長沒有這個想法,那便算了,交給其他人,我可不放心。”
不管說者有意無意,反正聽者是有心。
嘿,你還不放心,我還不要呢,我是看出來了,小肚雞腸的人,自打那一槍搶了你的功勞,你就處處有意無意針對我,既然如此,我還待在這裡作甚,我的兵,也不是可以受氣的主!石龍淡淡道:“我是個大老粗,肚子裡可沒那麼多道道,我和楊組長一樣,只喜歡打打殺殺解決問題,這裡有守備長坐鎮,想來我也多餘,北村正好缺些人手,百夫長!”
銀甲士兵中,十名百夫長出列,“在。”
“帶上各自的隊伍,隨我前往北村駐守!”
“是!”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你是故意氣他的吧?”等一片銀甲消失在沙地上,楊寒冰若有所思道。
守備長也不驚訝:“楊組長看出來了?”
“果然是,你這傢伙還真是壞,中村之外的這片沙地直面海妖潮,戰鬥肯定最爲激烈,北面屬側翼,會有海獸羣登岸,但不會像這裡防守壓力大,依石千夫長的性格,自然不會主動挑了輕鬆的位置前往駐守,而你也不好意思直言,怕他認爲你是看不起他,纔將北村給了他。”
楊寒冰說着說着又有些不確定。
“可你是如何料定,我會拒了指揮權?”
守備長回道:“氣他是一定了,想把指揮權交給楊組長您也是真心,組長接了指揮權我不意外,我也還有其他法子氣他自行前往北村戍守。”
“這樣,你能當上守備長,也是有原因的。”
這話可褒可貶,全在聽者。
守備長自然是將其作爲楊組長對自己的誇讚:“也是沒辦法啊,我的手下,那一個個隊長,修爲不高脾性不小,哪個不比石千夫長還要麻煩,要是沒些技巧,很難讓他們聽話。”
“其實,有時候無需技巧,真心即可,你不覺得石千夫長手下的兵,各個行止有度?”
聽此,守備長不掩話語中的羨慕:“是啊,石千夫長手下的兵一個個都很聽他的話,可他的待人風格不適合我,我裝大大咧咧想要和他們打成一片,也許畫虎不成反類犬。”
正當兩人對如何掌兵談得盡興。
遙遠的海面上突然炸開一聲低沉的咆哮,漫上沙灘的潮浪都爲之漲了三分!
緊接着,天空被“窣窣”的聲音佔滿。
守備長回身望,只見隱隱約約一道道白黃色的光疾速飛來,驚疑道:“那是什麼東西?”
“反正不是好東西,不要讓它們落在島上!”聖武境的修爲讓楊寒冰比其他人都更深切地感知到了那些玩意背後的恐怖。
他身旁一直不說話的童關也不例外,面目凝重,黑色的瞳孔覆蓋上一層金色的光芒,雙手一握,各執一柄金色的長劍。
英武不凡的模樣,讓同來的幾位師妹恍了一陣神,要不是腦子裡還守着矜持,就差花癡地叫出一聲童關師兄了。
“冰鳳,朝天闕!”
金,十字星辰!
百里海浪凝霜,一派蒼白霧氣升騰,冰鳳生羽,獨立於浪尖,忽而展翅,朝天長鳴。
兩翼之間,裹挾着萬千冰錐和可以凍結虛空的寒氣。
童關揮劍,正當所有人以爲他只是試一下手中劍順不順手。
不是自劍鋒而生,是夜空突然遍佈數不清的十字星辰,閃爍着金色的光輝。
這是……童關在排名賽上一戰成名的絕技,能殺敵於千里外的招數,十字星辰?千紙雖然沒有去刻意關注乾院的前輩人物,但童關一劍將當時學院所有人以爲同他實力旗鼓相當的對手震懾認輸的事蹟也是入耳三分。
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劍鋒,何時,又會出現在何處。
而入了聖武境之後,在他的劍道之下,這一招的威勢明顯更盛了百十倍!
一顆顆黃白色的石頭觸及十字星辰,毫無意外地被開膛破肚,海面上下起渾濁的雨。
冰鳳羽翼橫掃之處,一面虛空被凍結,而黃白色的石頭點綴其上,同巨大的冰之牆一起落回大海。
當然,也有漏網之石眨眼間砸在了沙地上。
“這不過是,普通的石頭吧。”一位離得近的士兵,好奇地伸出手指點點落在身旁,同尋常石頭無異的白黃色橢圓東西。
“呲”。
溫熱的血濺了他一臉。
士兵一時呆滯,意識到什麼,痛苦地咆哮:“我的手!我的手。”
轉而滿臉怨恨那個執着雙劍的傢伙平白無故地斬下了自己的手臂,下一刻見到的情景卻讓他害怕地連退數步。
他親眼目睹自己的手臂,自觸到“石頭”的那根手指開始,皮膚快速衰敗,變得坑坑窪窪,露出裡面的血肉和經絡,也是極快地像豬油遇熱一樣腐爛融解,就連骨頭,都沒能堅持多久,便只剩沙子上的一灘臭水。
“屍氣!”楊寒冰一揮掌,一面帶着冰棱的朔風牆立起,抵擋着自海上吹來的風。
“海屍蟲。”童關揮劍。
金色的光斬過,其中一顆橢圓石頭應聲裂開。
石殼之中,有一隻軟體蟲類,從頭到尾,不對,它似乎上下都是頭,長着細小的碎齒,被切成兩半,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
原來,覆蓋在它上面的是沉積了不知多少個春秋的珊瑚泥,又在海底火山的熔岩灼燒下,凝結成一層層石質皮。
楊寒冰轉頭看向童關,心中道:這小子了不得,竟然能一眼就看出來了問題。
面對着楊寒冰讚賞的目光,童關也不自傲,淡淡的三個字:“我見過。”
饒是有朔風牆阻擋,守備長還是警惕地下了命令:“退開,退!”
與此同時,海面上,之前渾濁的雨落下的地方,浮起一層層白花花的海魚屍體,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就像有什麼細小而衆多的怪物悄無聲息地啃食了它們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