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島龍龜腹中。
童關和楊寒冰兩人被突出的骨刺封閉四肢經絡,牢牢鎖在巨大的背甲之下,只餘頭頸還能自由轉動。
而這面佈滿骨刺的背甲之下,掛着的不只是他倆,還有其他形體各異的傢伙,只不過都沒了生息。
好在互相離得不遠,他倆便也談笑起來。
“你怎如此大膽,知道你我都使出全力,意味着什麼嗎?”
“當然知道,好在它只是困住了你我。”
“可別慶幸,若不自救,遲早會和那些傢伙一樣,死得面目猙獰。”
“比起你我的處境,我更關心島上學弟學妹們的安危。”
“有兩道不輸你我的氣息在,怕什麼。”
“有點怕。”怕無利不起早,見死不救。童關的雙眼,金芒如炬,彷彿能洞穿層層骨甲,掠過屍氣,看到島上正發生的一切。
水龍的軀殼裂開,一滴滴晶瑩的水珠從鱗甲間滲出匯聚,落在沙灘上。
“我堅持不住了!”守備長睚眥欲裂地咆哮一聲,他眼裡的藍色光芒忽明忽暗,在崩潰的邊緣倔強。
而同他一起牽制六眼海妖的八位獵人聽到這句話,又何嘗不是漲紅着臉,擠出一絲苦笑。
他們一個個也是全力以赴,再無餘力去填補即將出現的空缺。
“吼!”
一聲震天的怒吼之下,禁錮着六眼海妖的自然之力相繼崩潰。
它掙脫束縛的同時,一腳擡起落下。
沙浪蕩開。
“嘭嘭嘭”,守備長和八名獵人後力不繼,被狂沙橫掃出去,一個個摔得好不狼狽。
他們,放在其他地方,可都是以一敵百妖的超凡境強者!
但此刻在居高臨下的三雙眼凝視之下,一個個卑微的像只比螻蟻強大些的螳螂,妄想以臂當車。
“大人,你看那是什麼怪物!”士兵眼裡,那個妖怪即便站在五層樓閣邊上也不顯矮小,可算的上是巨妖了。
邊撤邊戰殺到急眼的石龍隨着一名士兵的手指看去,左前方約莫百來丈,一個高大的恐怖人形海妖,正揮掌拍飛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堂堂守備長麼?我說怎麼後方出現了大規模的海獸,原來是你那失守了啊。
私人恩怨歸私人。石龍片刻有了決斷,在聖武境離島的情況下,只有集中島上所有超凡境的力量纔有可能將這海妖擊殺,不對,能阻擊在沙灘上拖延到童關和楊組長回來就算成功了。
聚着蠻力的一拳轟然擊在沙地上,掀起的氣浪震退百妖,爲自己的士兵開出一道口子。
“我去支援他們,你們帶好手下的士兵退守村中,若我未回,便全聽副守備長的命令。”
“大人,我們跟你走,你在哪,我們便在哪!”
“這是命令。”
很少聽到命令兩個字的幾位百夫長愣了一會,而後再無二話,率領各自的士兵向村中殺去。
“咚咚咚”,高大的閣門傳來一陣陣猛烈的撞擊聲。門後,僕人一手抓着米缸的鐵木蓋子,一手握着菜刀,萬一海獸們殺了進來,好歹也有東西防身不是?
好在臨海聽濤閣的老闆雖然對手下僕人的工錢吝嗇剋扣,但對自己的樓閣卻是大手大腳地花錢,恨不得鑄成一座全鐵的堡壘。
開玩笑,位於小島外圍,在夏季有段時日需天天遭受狂風大浪,閣子可不得在耐揍方面下功夫?
眼見緊閉的大門無法攻入,撞得頭破血流的海獸們聞着血肉氣息便攀爬而上,尋找着沒有關閉的窗戶,一時間將樓閣埋沒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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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比老闆還熟悉這閣子一磚一瓦的僕人在,它們當然也是找不到了,那是連一個通風的口子都不留給它們。
盧純青三兄弟下了樓來,強烈要求僕人大開閣門,讓他三人出去,過把殺戮的癮。
沙灘上,八名獵人同守備長一個個被揍得倒地不起,一時沒了脾氣。
六眼海妖將目光看向了不遠的村子,那裡已經開啓一場盛宴。
它的海獸軍隊步步緊逼人類最後的防線。
只待自己過去,給這場盛宴完美的謝幕。
而現在,沙灘上,再沒人會阻止它。
沙灘上的守備兵在一波波海獸洪流下早已戰至全部陣亡。
而從一開始的新鮮感滿滿,到後來的鬥志昂揚,直至現在鴉雀無聲的學員們在剛纔一打九也一邊倒的肉搏戰中,一個個更是傻了眼。換作自己上,估計不止斷胳膊折腿那麼簡單,怕是小命都要交代。
就在他們選擇獨善其身之際,一道矯健的身影自六眼海妖的腳踝處出現,幾下跳躍攀爬,便來到了它的背上。
六眼海妖若有所感,拍蚊子一般,向後背一個反手拍落。
風聲呼嘯。
學員們提起心來,這要是沒躲開,直接就成一灘肉泥。
只見那矯健的身影在千鈞一髮之際跳起,抱住六眼海妖手指上尖銳的爪,順勢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它手背上,在其臂膀上奔跑緊接一個飛躍,隨即越過六眼海妖的頭頂,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
與此同時,千紙的左右手各出現一張白紙片,雖說是紙片,但在之前的戰鬥中,卻比利刃還快。
她揮落雙手,而指間捏着的白紙即將割開六眼海妖的眼睛。
學員們正要喝彩,爲自己學院能有這樣的勇士吶喊助威。
攙扶着起來的獵人們目中也是一個個閃過希冀之光。只要這怪物眼睛瞎了,再對付就簡單了。打不過,還不能戲弄麼?
在場所有人裡面,只有守備長的眼中,對千紙的擔憂勝過可能到來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