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找到了已經提前他們數日回到香臺村的吳伯,給了他一些錢補償他在風暴中損失的漁船,安排好一切,衆人就重新登船出發了,羋天伊提供的船,可比吳伯的漁船好太多了,不光空間大,航行起來又快又穩,一路穩穩當當地來到了遼山半島的碼頭,登上碼頭來到半島最大的城鎮,又花了半日車程。
遼山半島算是九州比較特殊的一個所在,它的內陸與地金州相連,但卻被終年積雪的羣山給分隔開,一切往來靠的都是海路,所以它算是九州大陸之外的一個獨立城,加之往來的航路受海上暗潮的影響,每年只有三個月左右可以正常通行,更讓其處於一種半封閉的獨立狀態。也正因此,與其隔海想望的地金州甚至東州只有在需要大量鐵器時,纔會想到它的存在,並以和平的方式交換需要的商品,誰也不願意投入大量的兵力,還要擴建大量的船支去征服遼山半島,即使攻下半島,它的價值根本不足以填平投入,這樣一個虧本的生意自然沒人願意做。
馬車把衆人拉到了半島最大的城市江阿城,江阿城是座鋼鐵城,城牆上插滿了用於防禦的鐵矛,遠遠望去就像一隻巨大的刺蝟,城門更是由沉重無比的鐵板所打造,每次開啓都需要十幾個人同時絞動盤索才行,穿過城門進入其中,便會發現這裡的每條街幾乎都開滿了鐵匠鋪,一路上乒乒乓乓的打鐵聲此起彼落,每家鐵匠鋪外都掛着打好的商品供人挑選,小到鐵釘,大到航船鐵錨,都有人在賣,只有你想不到的鐵器,沒有這裡打造不出來的鐵器。
來的路上,阿吉他們打聽到,遼山半島的這些城,並沒有固定的城主,而是每五年由大家投票推選出來的,五年到期就重新投票,這一任的城主姓金,金在江阿城算是大姓氏,而這位城主也是江阿城的一個傳奇,因爲他是有史以來,遼山半島第一位連任兩界的城主,而且他發家致富過程更是爲人津津樂道,聽聞他出生之時,金家已經破敗,其父好賭,萬貫家財全給敗光了,沒想到這金城主卻是個商界奇才,只用了二十餘年的時間,就讓金家重新回到了江阿城的十大商會之首的位置。
穿過兩條街,他們找到了一處客棧落腳,進到住房裡,衆人不禁感嘆,鋼鐵之城果然是鋼鐵之城,不但桌椅,連牀都是金屬打造的,甚至他們在江阿城吃的第一頓飯,用的碗筷也一應都是金屬製品,吃過飯後,胖虎先拉開了話頭,道:“這江阿城了不起啊,我覺得叫鐵阿城估計更合適。”
他這纔來了一天,就打算給人家改城名了,應寶兒笑道:“胖哥哥,那是不是你的名字也要改成鳥哥更合適!”
經過十多天的相處,大家慢慢又融洽了起來,感覺恢復到了當年離別之前,聊起天來也不再那麼生疏了,胖虎道:“蓮妹妹,別說是鳥哥,鳥叔也不要,你可以叫我虎哥,哥說過不是一次兩次了,胖是以前的事。”
自從知道應寶兒南天竹的化形會在額頭上出現一朵蓮花,胖虎就給她起了這個外號,論嘴欠,估計也沒誰能比得過他了。應寶兒道:“是以前的事嗎,現在感覺還是這麼胖,真不知道曼姐看上你哪了。”
“阿吉,接下來怎麼辦?”旻曼接着道,她也知道胖虎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趕緊把話題轉移到正事上。
阿吉道:“我們是來尋地華王的線索的,不過他比我們早來不少日子,也不能確定他是否還在江阿城,先四處打聽一下吧,如果他是爲了軍需而來,那必定會有大量的訂單交付到鐵匠鋪裡,我們就先從這方面着手打聽。”
衆人點了點頭,江阿城並不小,衆人喬裝成商人四處打聽,不敢太過招搖,到了傍晚時分也只是逛了不足一半的商鋪,重又回到了客棧,看錶情就知道並沒有打聽到想要的消息。
次日,衆人又各自出去尋找,如此尋了三日,已經尋遍了所有商鋪,卻依舊沒有尋到地華王的下落,午飯時衆人坐於桌前,端木佳道:“看來,只有找江阿城主去了解一下了,如果地華王沒有和商鋪的人購買軍需,那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找城主去購買了,畢竟他要的量肯定很大,直接找城主的可能性也很大。”
阿吉道:“有這個可能性,不過要見江阿城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我上午曾去過城主府,被護衛給攔了下來,說是城主不在,也不知道何時回來。”
端木佳道:“是嗎,那就不好辦了,不知道這個江阿城主何時回來的話,我們又不能在這久呆,萬一錯過了時間出不了海,得在這呆上一整年了。”
阿吉道:“這兩天看江阿城挺熱鬧的,似乎要舉辦什麼活動。”
端木佳道:“好像是,聽說有個一年一度的活動,不過沒注意,回頭去了解一下。”
阿吉看了看坐位上缺的兩個席位,道:“胖虎和旻曼還沒回來嗎?”
應寶兒道:“嗯,我剛纔看他們跟着一個人出了城,不知道是不是打聽到什麼消息了。”
阿吉道:“哦,好吧,希望他們能打聽到好消息。”
正說話間,胖虎的聲音已經從門外傳了過來:“走,哥可是大鵬王,在我面前你以爲你還跑得掉嗎?”
隨着他的聲音,從門外走進來三個人,除了旻曼和他,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少年身上穿着破舊的衣服,像是城裡的小乞丐,但令阿吉感到意外的是,少年的眼神,在他與衆人對視的眼神中,一點都找不到自卑,反而閃爍着那種桀驁不馴的神彩。
阿吉問道:“胖虎,怎麼回事?”
胖虎道:“這小子想騙我的錢,讓我給抓回來了。”
阿吉道:“哦,說清楚。”
胖虎道:“是這樣的,我今早在打聽華先生的下落,一直都沒有結果,後來這小子就來找我,說他知道華先生的下落,要我給他五個銀幣就爲我帶路。我想這都找了三天了還沒結果,要是五個銀幣能解決問題,給了就給了吧,於是我就付了錢。誰知這臭小子,把我帶到城外一座無主墳頭邊,跟我說華先生已經死了,就埋在那裡,哥是誰啊,哥是大鵬王,那麼容易騙嗎,他趁我不注意還想跑,所以我就把他抓回來了。”
其實胖虎爲了面子並沒有把話說全,那個少年已經從他手中跑掉了,如果不是旻曼的定位,幫他找到了少年,這個啞巴虧他也只能自己吃了。
阿吉道:“那你應該把他送去官府,不是帶回來我們這。”
胖虎道:“我就想先回來一趟,和你們說一下,再把他送去官府。”
此時,靜靜立於一旁的少年突然開口了,道:“你們找不到那個人的,不要浪費時間了。”
胖虎一聽來氣了,道:“你個小騙子,這會話還這麼多。”
阿吉揮了揮手,制止了他,對少年道:“哦,你爲何這麼肯定。”不知爲何,他對這個少年很感興趣。
少年道:“因爲我親眼看見他離開了江阿城。”
阿吉道:“哦,那你可知道他去了哪?”
少年道:“五個銀幣,我就告訴你。”
胖虎道:“好你個小騙子,這會你還要騙人,你要真知道剛纔何必拉我去墳地。”
少年看了他一眼,道:“那是因爲你小氣,說要看到人才給五個銀幣,知道去向只肯給一個銀幣。”
阿吉道:“一個銀幣,對你來說也不少了。”
少年道:“是不少了,但我要五個銀幣。”
阿吉奇道:“你很需要五個銀幣?”
少年道:“對。”
阿吉道:“爲何?”
少年道:“明天,是江阿城一年一度的遊商大賽,保證金就是五個銀幣,拿不到五個銀幣就無法參加。”
阿吉道:“遊商大賽是什麼?”
少年道:“遊商大賽,是江阿城每年舉行的一個比賽,誰都可以參加,只要你繳納五個銀幣,城主會提供等同價值的商品給你,並安排船送你出島,一年之內誰用這些商品賺回來的錢最多,誰就是第一名,可以獲得江阿城一個商鋪的位置。”
阿吉道:“哦,還有這樣的比賽!”
少年點了點頭,雲嵐卻道:“你就是爲了一個商鋪?如果你能帶我們找到要找的人,我買下一個給你也行。”
少年看了她一眼,道:“我只要五個銀幣,我並非只爲了一個商鋪。”
這一瞬間少年堅定的眼神,竟讓阿吉感到一絲震撼,那並非對金錢的慾望,也不是對權利的野心,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自信,是他從沒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過的自信,他對這個少年的好奇心越來越重,甚至他的心中強烈地感覺到,此子將來必有非凡的成就,一個衣衫如此襤褸之人,立於衆人之間,絲毫沒有一點遜色,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