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來的這樣快,一眨眼的瞬間便過去,歲月輕聲流過,沒留下一絲痕跡,今年的冬天好似比往年更快的到來,滿山銀裝素裹。
九歌扶着一棵棵梅樹在雪地中行走,留下一串串腳印,九歌停下腳步,轉身望去,那腳印整齊的消失在遠處,往年這個時候,是九歌最開心的日子,瞿如砍下一條竹筒,用刀劈成兩半,做成兩片平整條形的竹片,帶着九歌找到一條弧形的路,然後兩人分別踩着竹片從高處滑下去。
或是瞿如揹着九歌在雪中跑步,厚厚的雪,總是把腳陷下去卻不能拔出來,九歌在旁幸災樂禍哈哈大笑,瞿如一生氣融掉那片雪地。風冷颼颼的刮在九歌臉上,不冷卻覺得很是激情。
今年,天虞山很是冷清,瞿如早早的便離開了,九歌本想跟着瞿如去,瞿如不肯,說是有危險不帶她,九歌一邊走,一邊心裡狠狠的罵瞿如沒良心。
想到許久未見微黎,偷偷溜下山去找微黎。
九歌到女牀山後,問了侍女,得知微黎被族長關在後山,不許出來見人,細細問來,才知道那次微黎回去後,族長很是生氣微黎私自下山,罰微黎在後山思過五十年,這段時間內,不許任何人探望。九歌覺得是自己害微黎如此的,很是自責,想去見族長爲微黎求情,侍女告訴族長閉關,無可奈何。
這日九歌抱着一束新鮮的梅花站在窗戶邊,正準備插進瓶中時,一隻不火紅的竊脂鳥口中叼着一朵小花蕾飛來進來。
九歌驚奇的看着眼前的這隻竊脂鳥,隨着竊脂鳥的動作伸開手,那竊脂鳥將叼着的小黃蕾輕輕放在九歌手中。
九歌拿起那朵花,米黃色的小花瓣緊緊包裹着花蕊,在拿到手上那一刻,花忽的燦爛綻放,九歌掩不住的喜悅,仔細瞧去,和那日自己在崑崙山所見的常春藤花一模一樣。
心裡想着,這是白澤送來的,很是高興,又細細的找出夏季自己收藏的荷花籽,取出來,又找出一片竹葉細細刻上,“夏荷於塘,水洞復焉”。用布包好,輕輕綁在竊脂鳥背上,將竊脂鳥送出窗外,那鳥在九歌手上輕啄幾下,向西北飛去。
白澤站在與九歌相識的地方,想着哪位眉眼溫柔的少女。
自己是這崑崙山的神獸之一,傳說見自己着便可逢凶化吉,千百年來都獨居在此,未曾下山。
那日,他無聊漫步在崑崙山中,無意看見那少女站在人羣中,陽光沐浴在她身上,臉上露出惹人的微笑,看着看着忽覺得,自己應該認識她,冥冥中自己來到這就是爲見她。
他緊緊注視着那少女,看着少女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他人,眉眼皆是無法察覺的溫柔,白澤心砰然一跳。就好像千百年來第一次心跳,第一次覺得充滿希望的生活。
當他看着那些人向她跪拜,看着她驚慌失措的表情,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樣子,不知怎的,腳步也隨那少女而行。看着她茫然的環顧四周,看着她癡迷着前方的景色,想到似乎只有那清新,婉約的常春藤花纔可以襯出她迷人的容顏,於是,他借用自己神力,強行逆轉這天地法則。一瞬間,風拂過滿地的常春藤,花開剎那芳華。
望着少女看向那花開的驚喜,自己似乎覺得這是應該做的,看着她隨着蝴蝶起舞旋轉的身姿,竟着魔般的摘下文玉葉輕和,卻不想,驚擾了她。
春去,夏消,不知不覺竟過去了兩季,白澤時時在這懷念九歌,想着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轉身,竟覺得自己越來越思戀,迫不及待的想去見她。
一天白澤不小心撿來一隻受傷的竊脂鳥,撫養好後,那鳥卻不離開,緊緊的跟着他,有一天,那鳥從山中掉來幾片好看的文玉交給白澤,白澤靈機一動,想着訓練好了或許可以爲九歌傳遞東西,便細細的教它,白澤覺得它可以出師後,交給那鳥一朵花,讓它帶給九歌。
白澤撫摸着常春騰,看着竊脂鳥飛遠的身影,想着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低聲呢喃:“九歌……九歌……你還好嗎?”
這日,九歌正坐在木槿花下看着玉佩發呆,想到自己送給白澤的花籽和信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聽到有腳步身漸近,九歌頓時緊張起來,是他嗎?
回頭望去,卻見是瞿如。瞿如一身風塵,鴉青色的衣服微微皺起,向臉上望去,眼底還有淡淡的青色,想必是沒休息好的緣故。
瞿如快步走到九歌的身邊,從懷中掏出一木簪,俯下身送至九歌身前“我無意的到這個芳華木簪,便順手給你帶回來了”
九歌接過木簪,仔細瞧去,一截褐色古木,簪尾翹起,形成微微帶弧的半圓,弧度中鑲着一朵梅花,五片花瓣,中間雕有青澀花蕊。九歌看着這小巧簡單的木簪,甚是可愛,問向瞿如:“多日不見,你從去哪弄來這新奇的玩意?”
瞿如看着九歌眉目居笑,不禁也爽朗的哈哈笑起來:“遊過青丘,無意見發現,想着你應該喜歡,便帶回來給你。”
九歌好奇道:“九嬰叫你去,難道不是衆獸之山嗎?你怎麼又去了青丘?”
那瞿如眼色一凌,卻說道:“沒什麼,就是和他們隨便逛了逛,無意逛到青丘”
九歌看瞿如表情,知是騙自己,卻也不點破,哈哈一笑道:“你們到是有趣。”
“好看嗎?”
“嗯,古樸典雅,又帶有一些調皮,很漂亮”
“那就是你喜歡了?”
九歌點點頭,看着手中的簪子,擡頭想瞿如眼睛望去,那漆黑的眼眸中倒影這九歌的身影,滿眼溫柔又微微帶有緊張,九歌心一顫,點點頭。
瞿如看九歌點頭很是高興,一屁股坐在九歌旁邊道“這次下山,倒是見了許多又趣的事物,你要聽嗎?”
九歌豁然開朗笑起來對瞿如道:“快講給我聽,都有什麼好玩的事”
“你要是戴上這木簪,我便講給你聽”
九歌隨手拿下頭上的白玉鏤空簪裝在袖中,插上瞿如給的芳華木簪。
瞿如看着九歌頭上芳華木簪,心中微微苦澀,卻笑道:“這新奇的事很多,今日就先講一個給你”
九歌嬉笑推瞿如一把“快講,快講……”
瞿如哈哈一笑,緩緩道“南方有一種樹,叫迷谷樹,生長在林中深處,有人若迷路,便可佩戴一枝在身上,這樣就不會迷路了,傳說,這樹是迷路人的精魂所化,終年被困在山中,不能擺脫……終日只能爲迷路的人指路,直到積攢到一定的數量,精魂就可以在林中掙脫……”
輕風撫過,歲月安好。
一路的或喜、或悲、或苦、或甜,時過境遷,誰爲誰存在,誰在誰身邊。
瞿如吹箜篌,聲聲脆,天南燕雙飛。
瞿如在天虞山住了幾天後,收到英招來信,信中提到青丘異動,便匆匆離開了。臨走時,把箜篌留給九歌,告訴她,無聊時,可以自己吹來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