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夕,在烏亭鎮無名湖上的湖心亭中,葉文和師公溫受之曾有過這麼一番對話。在那副實力懸殊的棋局之後,曾有過這樣一番對話。
“淳鳳,你真的決定了?不論前方是否真的能夠到達你想要的彼岸,無論你是否能夠成功並且活下去,你要知道,至少,你曾經可以活下去的。”
“啊,涼師公。或許有人會選擇就這麼悄悄地活下去是最好的,但是隻要是有的吃有的睡就能活下去的話,那樣和豬圈裡的畜生又有什麼分別。”
“所以,你要做一把殺豬刀?”
“嗯,不是殺了他們,就是殺了自己。因爲輸的那個連畜生都不如,不是嗎?”
……
殺豬刀,這三個讓曹紅葉十分疑惑不解的字,纔是讓葉文真正選擇放下手中七星龍淵劍的原因。殺豬刀,如果可以,他是不願意做這把殺豬刀的刀下亡魂的。
“我要你星羅武庫裡的刀宗典籍,所有典籍,天下三宗裡刀宗的所有典籍;如果原本不方便的話,我可以自行抄錄。”曹紅葉雖然吃驚於面前這個少年人就是武朝頭號通緝犯的鳳雛世子,但仍舊選擇了相信那個溫姓老者的話。因爲,那個溫姓老者是當世儒家第一聖人,就連亞聖世家的當代家主孔狂儒見到他都要低上半輩分。
“理由?”葉文收回七星龍淵劍,面對着徐半匣的墳冢言簡意賅的說道,雖然他十分不願意再用這些骯髒的交易去打擾在下面休息的徐半匣,但是,沒有辦法,不是嗎?
“我用雪魄換。”曹紅葉貝齒輕輕咬住嘴脣,一雙好看的眼眸中閃過一陣猶豫後堅定的說道。
“雪魄決?”葉文皺眉,天下熙熙攘攘,皆爲名來利往。所謂交易,既是被標籤上了公平公正的原則,雙方所付出的代價不同,那不叫交易,那叫掠奪,一種變相的掠奪。
“玄冰、烈火、奔雷、風靈以及最後一個雪魄五大家族。曹紅葉,看來你就是雪魄山莊被滅族之後唯一的倖存者了,但是我並不覺得一個區區過氣家族的內修功法總綱可以換得我手上天下三宗刀宗的典籍,你是在癡人說夢嗎?要知道即使是巔峰時期的五大家族,也難以比得上天下三宗的一根手指頭。”葉文毫不客氣的說道。
曹紅葉,看來是雪魄曹家的人。不過不知道爲什麼,這個雪魄曹家好像是從一個人口中說出來的,而且那個人目前算是自己計劃中難以邁出去的那一步。這個人,暗衣衛大統領,武朝新一代武穆種子選手,武素問。呵呵,葉文開始明白溫涼師公讓曹紅葉在這裡等自己的原因了,接下來不妨試一試她,到底和武素問是有恩還是有怨,自然,又恩是最好的。
葉文在一瞬間就想通一切事情,不過雖然心中已經有了吃虧同意這筆交易的想法,但是卻絲毫不退讓,畢竟做交易的雙方重利益,誰也不會嫌棄自己得到的多。
“不是雪魄決,而是雪魄。”曹紅葉一瞬間將所有的神色浮現在自己臉上,顯得猶豫不決不捨的割捨,但又堅定下來的樣子。這讓葉文又多疑了起來,這曹紅葉是真的如此單純不懂得隱藏自己的一悲一喜,還是這幅單純的樣子下面隱藏的是別樣的心思?
葉文雖然心中在細細計較,但臉上卻不露絲毫破綻,雪魄,他剛好知道。星羅閣中有記載,當初五大家族中雪魄山莊的曹家有家族遺傳血脈病症,每代血脈最爲純淨的族人均活不過三十歲,只能以雪魄來延長壽命,所以說,這雪魄是天下間相傳延年益壽的第一奇珍。
不過,每代血脈最爲純淨的族人。而這一代,雪魄曹家就只剩下曹紅葉一人了吧,既是血脈最純淨的,也是最不純淨的,那麼說來,到底是什麼,可以讓曹紅葉犧牲性命來換取刀宗典籍?葉文這會心中有了一絲好奇。總不至於想那些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失戀之後比死了爹媽還難過,可以用一切去換回那樣吧。
然而事實卻實實在在的在葉文臉上打了一巴掌,不留絲毫餘地,所以說,天意最不可測。
曹紅葉通過葉文的眼神就知道葉文知道自己失去雪魄之後會是什麼下場,索性也不隱瞞,直說道,“我想用天下三宗的刀宗典籍讓素問離開武朝皇族,既然他能夠爲了皇家武庫中珍藏的典籍成爲朝廷的爪牙,那麼在比皇家武庫更爲高絕的武穆武庫則一定能夠再讓他回心轉意。”
Wшw¸TTκan¸C〇 說到這裡,曹紅葉頓了一下,接着說道,“相比,讓素問離開武朝對你的處境也是有很大益處的吧,畢竟他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宗師榜,可不是那些濫竽充數的水貨可以相比的。”說完這些,曹紅葉臉上泛過一陣少女嬌羞似得驕傲。
這讓葉文一方面感受到自己的智商自己的多疑在這一瞬間被侮辱了似得,這個紅衣女子曹紅葉切切實實的陷入了名爲愛情的深淵內不可自拔,另一方面又在心中肯定了陷入愛情深淵內人的智商會喪失一大半,這個曹紅葉確確實實的就是像她表面這樣簡單單純。
不過,星羅閣內天下三宗刀宗秘籍已經被武素問那個武瘋子看完了啊。葉文眼瞼低垂,當下決定了暫時不告訴曹紅葉這個消息。
好像武素問還留在西涼境內,找個時間試探一下吧。葉文在心中嘆息道,自己終究還是成爲了自己最爲討厭的那種人,在這一刻,他羨慕起來那個深眼窩高鼻樑的人。
……
山坡下,葉衝一人面對着措不及防的武啓死人,劍拔弩張。
“準備好了嗎?武啓,叛國者武穆葉斌第三子葉衝參上!”葉衝的話音剛剛落下,整個人就如同長虹貫日一般激射向武啓,武啓卻因爲那七個字愣住了。
“叛國者武穆葉斌…”淳鳳也是這樣想的嗎?自己一再的去阻止他,一再的去理所應當的讓他選擇相信那個以前的夢,是不是太過於殘忍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己憑什麼讓他放下手中仇恨?他又是在怎樣的內心煎熬中和自己淺笑言談的。
就在這麼詭異的氣氛中,葉衝眉頭一皺,手中的月光劍偏了三分,正因爲這偏離的角度,楊宗保將搭在腰間繩索的手放開。
葉衝的手下留情不是因爲他下不去手,相反他是最想要殺盡這個血脈的那個人,但是他依舊留手了,因爲因爲曾經給他說過一句話。
將這個讓人看着就作嘔想吐,想要毀滅的九州,染上我們的顏色;用仇恨的火焰點燃所有的城市,讓那些在我們葉家守護中怡然自樂卻對着我們倒戈一擊的人們毀滅,將這一切全部摧毀掉。
他不能去破壞葉文的計劃,所以他留手了,失去這個殺死武啓最好的時機。但這並不表明他能夠壓抑住內心的仇恨怒火,所以他選擇了出手,出手但不殺死,這是他和葉文之間無言的默契,所以葉文上山而去,他拔劍而出。
月光長劍掠過武啓的耳畔,斬落武啓鬢角的幾縷髮絲,在那張禍世的容顏上留下一道驚心動魄的傷口,血液順着武啓的臉頰留下。
葉衝壓抑住內心的怒火,看着武啓的茫然眼神,他出手是爲了發泄出內心的怒火,但不是像這樣武啓呆立着一動不動,就好像自己在對着一塊木頭人徒勞無功的揮砍一般,這樣的發泄,他不要。
“莫不是你以爲我真的不敢殺你嗎?站在這裡等待着上天再一次給你落下幸運?下一次貫穿的將是你的喉嚨。”葉衝的這句話不知道是真是假,下一劍貫穿的會不會是武啓的喉嚨,就連葉衝自己也不知道,因爲縱然理智告訴他不能殺武啓,但是他害怕自己會收不住手,會不願意收住手中的長劍。
也許是臉上猝然的清涼,傷口開裂時候的疼痛驚醒了迷茫的武啓,也許是葉衝那壓抑着怒火的聲音喚醒了他。武啓的眼神從茫然轉化爲清明,輕輕擦掉臉頰上血液。
“雖然十分歉意你所說的一切,也很不願意發生那些事情,也很想爲那些發生的事情做一個愧疚;但是我還不能死,我還不能死得這麼早。因爲,如果我死了,誰去拯救那些我的正在墮落的臣民!”
武啓的話說着,手中的救贖劍也不慢,救贖劍連着劍鞘在武啓的手中輕輕跳動三下,劍鞘尾部以一個刁鑽的角度一挑,就隔開了葉衝停留在他臉頰側面的月光長劍。
“是嗎。”葉衝收劍而回,來的迅速退的也極快,“我最討厭的就是這樣,執着於那散發着腐臭氣息的皇家血統血脈,叫囂着拯救那些爲自己奉獻一切的臣民,但最後卻是親手斷送了他們的忠義和生命。不過,如果因爲這個理由讓你有了掙扎着活下去念頭也好,總比一劍刺穿一堆腐爛的肉堆爽快的多。”
“那麼,還是那句話,要過此地,就來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