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葉衝的這一刻,葉文整個人都放鬆了,這應該算是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剩下的親人吧。
葉衝,也就是武穆葉斌的第三個義子。見着葉文來到,好像真的餓了很久一樣,從門檻上站起,隨性的拍拍屁股,屁顛屁顛的跑到桌前,搶一般的一手拿起那碗碩大的米飯,一手拿起竹筷子在幾個菜盤子了扒拉幾筷子菜,對着葉文“嘿嘿”的一笑,又回到門檻坐着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又是這樣,你給我找個凳子坐在桌子上吃!葉衝。”葉文沒好氣的對坐在門檻上大吃特吃的葉衝說道。從小就是這樣,一家人吃飯從不上桌子,拿起滿滿的一碗米飯扒拉幾口菜就坐在門檻上吃,沒有門檻,就蹲在門口臺階上撅着屁股對着太陽。就算不吃飯也不上桌子,就站在一旁,像個僕人。
“哥,沒事,我習慣了。”葉衝嘴裡包着一口飯,邊咀嚼邊說道。
“哪有這種習慣的,你給我過來。”葉文堅持道。
“真習慣了,師父說了。站着比跪着好,蹲着吃比趴在地上吃好。人要知道感恩,要知道知足。”葉衝回過頭羞澀一笑。
“站着比跪着好,蹲着吃比趴在地上吃好,所以你就不坐是嗎?我給你說,師父的話沒必要全聽全信。”葉文苦口婆心的勸道,又加了一句話,“當然,也不能全不聽全不信。”
“嗯,我知道。”出乎葉文意料,葉衝一口就答應了,可還是沒有過來。
“你真的知道了?”葉文看着屁股不挪窩的葉文,壓住正在沸騰的怒氣,說道。
“我知道啊,師父說,像哥你這樣的聰明人就不用聽他的,讓我也聽你的。”才一會,葉衝就把碩大的一碗米飯吃完了,仔細的把碗裡的飯粒吃完了把碗放在身旁地上,轉過身子來對着葉文說道,臉上還是掛着羞澀的笑。
“我就知道。”葉文嘆了一口氣,走到葉衝身邊幫葉衝再填滿一整碗米飯,再把桌子上的菜全都端到門口地上,對着月光看得出菜全都是葉文喜歡吃的,而葉文最喜歡吃的那道紅燒肉,葉衝根本就沒有動過筷子,要知道,小時候他和葉文最喜歡吃紅燒肉,武穆王妃徐清纔去學的這道菜。
“拿着吃吧,知道你不夠。難不成要我餵你?”葉文把筷子遞給葉衝,知道過了五年自己還是勸說不了這個倔強的小子,索性自己也做到門檻上和葉衝一起對着月光吃飯。而後又感覺坐在門檻上不舒服,就直接盤腿坐在地上了。
就這樣,在月光的照耀下,許久沒見的兩兄弟就這麼坐在怡紅院的地上,一言不發的吃完這頓團圓飯。
吃完飯後,葉文坐在門檻上舒適的剔牙,葉衝則習慣得把碗筷收拾好,又到了一杯茶反倒葉文身邊,這才坐在門檻的另一邊。
“捕蜓郎叛逃後,血色兄弟會應該出了不小的亂子吧,真是難爲你了,以你的性子,苦了你了。”葉文靠着起身幫葉衝倒了一杯茶後,坐在門檻上背靠着門柱說道。
“不苦不苦,一點都不累。沒有哥你累。”葉衝拿起茶杯一飲而盡,臉上依舊掛着那副羞澀地笑容,帶着點羞愧。
“我能有什麼苦,每天吃好睡好,時不時還有梅姨加餐。倒是你,讓你一個人去組建血色兄弟會,那會你還掉着牙呢。”葉文笑着吐槽自己。葉衝雖然是葉斌的第三個義子。被稱爲老三,實際上卻被葉文大,和葉武年齡相若,只不過當初葉斌認他當義子不同於葉文還不懂事,葉衝那時已經快十歲了,父母是西涼邊境的驛站卒子,那年十萬大山裡暴動,滾滾的獸潮下來,雖然被西涼軍攔下了,但幾個漏網之魚讓葉衝成了孤兒,葉斌索性就認了葉衝當第三名義子。
“師父說,像哥你這樣的北人南相,男生女相,最爲苦最爲累了。”葉衝雙手捧着茶杯說道,說到師父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尊敬的神色。
“切,那是徐半匣嫉妒我長得俊,懷着嫉妒悲憤說着,你沒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滿屋子的醋酸味,整個星羅閣下點辣椒麪都能沾餃子吃了。”葉文不可一世的說道,說到徐半匣,星羅閣的時候,眼中的淚水快要落下。葉文轉過頭來,看着葉衝,葉衝不同於他的性格,身形彪悍,方正臉,滿臉的英氣。活脫脫的西北彪形大漢。
“說吧,出了什麼事,雖然不想說,但我真的趕時間。”葉文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葉衝一雙濃眉皺起,放下手上的茶杯,搓搓手,嘆了口氣,說道,
“自從捕蜓郎那個白眼狼拿到全部的《二十四山海珠》功法叛逃後,兄弟會裡就有些人蠢蠢欲動,幾個參議聯手壓制,動用了兄弟會名單給一些想要叛逃的人的家裡人送去了閻王貼,纔好不容易將之平息了。不過沒了捕蜓郎這塊金字招牌,原本被我們壓得喘不過氣的七色蝶,好像真的化繭成蝶了一般活了過來,搶了我們手上的幾個大單子。兄弟會裡原本就不是很穩的氣氛再度出現。這次應該有幾個參議參與其中,我暗地裡查了一番,十大參議中第二參議員以及第五參議,第六參議三個人完全不能信任,其餘除了第一參議忠心依舊之外,另外五個人態度曖昧,難以辨別。”
“這麼說來,血色兄弟會十大參議中,除了我這個大參議之外,就只有第一參議這一個元老能夠保持原有的忠心,其餘人都已經在短短几年裡腐化了麼,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啊。”葉文伸出食指揉揉太陽穴,“不對,還有你這個大參議的影子,葉衝。你就真的決定不出現穿上大參議的這件外套,永遠躲在後面當一個影子?江湖力量可是老爹老孃留給你的。”
“在後面,挺好,心安。”葉衝沒出息的說道。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葉文放下揉着太陽穴的手指,繼續說道,“所以,這次聯繫下九流的路子走江南道去西涼武帝城,纔會有絆子。導致你不得不來這小小的張家鎮給我解釋?你就不能有點出息,這些事情我需要你向我解釋,我們可是親兄弟!”
“解釋一下好,解釋一下好。”葉衝整個魁梧的身體縮在一起,怎麼看怎麼怪異。
“要是徐半匣看到你這個樣子,還不得從下面爬起來拿他那個寶貝木匣子砸你的腦袋?”葉文笑着說道。
“這麼說來,下九流的路子也走不了了,剛好我也不想走這條路子,還不知道避沒避開武朝的蜘蛛網呢,身後就又跟上了楚梟的狗腿子,不爽利的很。”葉文低着頭用食指沾着茶水在地上畫着些什麼,說完這幾句話,擡起頭看見葉衝欲言又止的樣子,猛地眯着眼吐出一句話,
“難不成,他們要發動第十參議?”
葉衝嘴角顫動,艱難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