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火,火裡的冰。
這句看似荒誕無稽的話,不知讓貪食花費了多少年時光。
當年他敗給了雪先生後,一直想尋一把能與碎霜劍匹敵的神兵,因此曾求助於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鑄劍山莊。
鑄劍山莊以鑄劍爲名,自然出產了不少神兵利刃,打敗貪食的碎霜劍也是出於這裡的一位鑄劍師之手,只是那人早已歸隱,不問世事。貪食去到鑄劍師的隱居處,哭哭哀求了兩月有餘,這纔將對方打動。但鑄劍師並未給他鑄劍,而是告訴了他這八個字,讓他自己去尋找。
經過多方打聽,他這才得知這八個字與崑崙的天池有關,他以花言巧語哄騙到幾個高手,於是便有了這一次的奪寶活動。
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含義,那便是指天池裡的火山口,火山口裡的碎霜石。
碎霜石,正是鍛造碎霜劍的材料 ,而這火山口,則是鍛造碎霜劍的天然煅爐。
若不是蒙面人將他們打下冰層,天池之下的這個秘密他們就算在上面找一輩子也無法發現。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個秘密就連雪先生也不曾知道。
雪先生的確曾是碎霜劍的擁有者,但她只是從藏星閣裡得到了此劍而已,並不知碎霜劍的真正來歷。
此刻,貪食站在火山口之前,滿腦子想的都是要如何利用這裡的環境鍛造出一柄神兵來。另外兩人沒有他那麼多的訊息,催促道:“你說的神兵到底在地方?我們要怎麼得到?”
貪食本想的是,利用這兩人找到神兵之後,就將二人除掉。但眼下他受傷最重,若不是因爲他還有用,另外兩人早把他給殺了。
“我看火海里那塊大石頭便是碎霜石,咱們要想辦法先把石頭弄到手。”貪食說道。
“這還用你來說!”侏儒怒道,“你就不知道應該如何把那塊石頭弄上來,又該如何鍛造成兵刃嗎?”
“這些事你既然不知道,我又從何處去知曉?”貪食反問道。
侏儒與瘦子對視一眼,他們兩人同時想道:這胖子既然已經無用,那便先行殺掉,免得多一個人分寶藏。
貪食又如何不知二人想法:“你們若想在這裡動手,我固然活不了,但也一定拉你們一個墊背。”
他們站在岩漿邊緣,如果貪食真的有心要和一個人同歸於盡,倒是很有可能。
兩人都十分惜命,立刻說道:“貪食道兄多慮了,咱們還是快想個辦法將神兵弄到手,然後早些從這裡出去吧。”
三人議論之時,沈修白等人也在小聲說話。
“待我們功力稍恢復一些,便衝殺出去!”鶴先生說道,“躲在這裡也太不成樣子。”
雪先生也是這般看法,只是她從不贊同鶴先生的話,所以乾脆選擇了不出聲。
沈修白並不認同殺出去的建議,但他也知道鶴先生的性子,無論他同意與否都沒什麼用。
“我們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待你們恢復功力後,不論是打是逃,都更有把握。”沈修白說道。
“逃什麼!”鶴先生訓道,“面對這些惡人,決不可縱容。”
“是,師父。”沈修白點頭道。
雪先生本也認同鶴先生的看法,但她向來與鶴先生不合,這時見到鶴先生訓斥弟子,便開口說道:“修緣說得有幾分道理,我們先找個地方恢復功力了再說。”
“哼。”鶴先生髮出了不屑的聲音,但雪先生既然是在爲她的弟子說話,鶴先生也就不生氣了。
三人調轉身子,往回走去。
沈修白跟在雪先生的身後,三人再次通過了最窄的部分後,便停了下來。
守在最窄的通道口前,遠比回到最初的位置要安全。若那三個惡人想要追過來,便會被他們堵死在這條窄道里。
停下來後,雪先生與鶴先生立即開始打坐。以二人的修爲,想必很快就能驅除寒毒,恢復功力。
這時,靜秋也緩緩醒了過來。
"師姐。"沈修白驚喜地說道。
"師父、師父......"靜秋靠在巖壁上,掙扎着想要站起,卻渾身無力。
"師姐,你受了傷,先不要亂動。"沈修白說道。
"師父,師父她怎麼樣了?"靜秋着急的問道。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雪先生被圍攻時。
打坐中的雪先生睜開眼,柔聲說道:"靜秋,我沒事。"
靜秋這才鬆了一口氣。
沈修白髮現靜秋臉色不對,連忙伸手探向靜秋額頭:“好燙,燒得厲害。”
“不,不礙事。”靜秋說道。
沈修白久病成醫,又從鶴先生那裡學到了不少醫理,深知發燒一症不可忽視。眼下他們在陰寒的地洞裡,靜秋渾身溼透又無衣服可換,左右又無食物。
“我去水潭那邊取一些水來。”沈修白說道。
沒有取水器皿,沈修白便折下一根尖石,用銀羽劍將尖石挖空,做成了一個石碗。
沈修白離開後,雪先生再次睜開眼,走到靜秋身邊,用手按在靜秋額頭上。
他們習武修真之人,身體比常人要康健許多,極少生病。這時靜秋會發燒,無疑是守天池之水影響。雪先生定居天池多年,渾不知天池之下還有這一番天地。這時弟子負傷,她竟然也毫無辦法。
雪先生一生要強,與鶴先生的性格就像是針尖對上麥芒,誰也不會向誰認輸。但直到今日,她才首次意識到自己的無力。
“靜秋,”雪先生將靜秋摟在懷裡,輕撫着她的額頭,“到了這個關頭,我有些話需要對你說。”
說到這裡,她看向鶴先生。
鶴先生仍在打坐,好似一塊石頭般沉靜,顯然不屑於偷聽她們的談話。
但雪先生還是壓低了聲音:“一些很重要的話。”
“師父有什麼事儘管吩咐。”靜秋哪怕重病之中,對雪先生也恭敬得很。
“不,不是吩咐。”雪先生的語氣少有的溫柔。
她對弟子向來嚴厲,這還是靜秋第一次聽到雪先生以如此語氣說話。
“師父想說什麼?”靜秋說道,“弟子聽着。”
“關於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