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震碎茶杯,震懾的更是人心。所以麻飛的心臟到現在都還狂跳不止,似乎隨時都會從嘴巴里跳出來一樣。
同是妖王級別,雪姬自然感覺不到壓力,麻飛卻心有餘悸。
達到了想要的的效果,勾羅的臉上又恢復如初,掛上了能融化冰雪的春風笑意。
能在喜怒之間遊刃有餘,雪姬對其的認知不得不重新調整。
“既然勾羅大哥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小妹也不好強求,這就告辭!”
“誒……”勾羅急忙起身,面帶歉意之色。“妹妹難得來一次,不急不急,我已經命人備宴,爲妹妹接風洗塵!”
金巧聞言一愣,剛想說話,卻被雪姬暗中攔下。
“恭敬不如從命,妹妹謝過勾羅大哥。”
雪姬的平靜倒是讓勾羅意外,不動聲色的命人移駕。
宴席設在了偏殿,說是宴會,卻不見其他賓客,連金巧和麻飛也被攔在了殿外。
雪姬終於有些怒了。“勾羅大哥這樣做怕是不好吧,妹妹已經是有夫君的人了,再單獨與旁的男人同殿吃飯,於禮不合。”
誰知勾羅卻坦然一笑道:“妹妹叫我大哥,又何來外人一說,多慮了還是覺得大哥不夠資格?”
話說道這個份上,再堅持便是撕破臉,雪姬擡腳邁入偏殿。
勾羅殷勤的伺候着雪姬坐下,親自倒了一杯酒。
“妹妹請。”
勾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這樣做無非是想告訴雪姬,酒不會有問題。
雪姬淺嘗即止,勾羅又爲自己續上一杯酒這才緩緩說道。
“星宿海風雲突起,我勾羅感同身受,但這對於我們來說,何嘗不是一個機會,崛起的機會。”
目光灼灼,語氣激昂。
雪姬不動聲色,她已經感覺到了勾羅的野心!
“誰會甘心受制於人?或者說是受制於妖。我勾羅也可以坐上帝座,俯視衆生。我會將我的座椅擴大一些,可以正好容下兩個人。”
“我可以坐嗎?”雪姬突然問道。
勾羅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你不會坐!”
“那你爲什麼告訴我?你不就是想用這樣的方式籠絡我嗎?”
“不不不。”勾羅連說三個不字。“我只是想利用你,你不是有夫君嗎?他不是能號令星宿海嗎?你說他會不會爲了你,聽我的話呢?”
“我夫君脾氣不好。”雪姬淡淡的說道。“聖孫只是有了對他不利的念頭,如今逍遙宮已經易了主,如果非要他做些什麼,那就是殺了你!”
話已經無法繼續談下去,雪姬卻默默的坐着,一動未動。
勾羅哈哈大笑,縛手離去。
“還算有點常識,放心,你的兩個手下死不了,但總要受些皮肉之苦,算是不敬的代價吧,好好吃一點兒吧,我擔心,你在看見他的時候會再也沒有胃口吃飯!”
勾羅哈哈大笑,離開偏殿,把雪姬一個人留在了席桌上。
雪姬端起酒杯,自己和自己幹了一個。連續三杯酒,她相信酒裡面不會有毒,因爲勾羅確實不屑於這種手段。
三杯酒後,因爲承受威壓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才恢復平靜,雪姬站了起來,活動活動微麻的腿。
兩條人影進了偏殿,來得不早也不晚,應該是算準了時間,算準了雪姬恢復的時間。
“王上,請隨我們來!”
雪姬面無表情,邁動步伐。心中卻如怒濤拍岸,這兩個奴僕打扮的中年人,竟有着青暉境修爲,差一步比肩妖王。
難怪勾羅會有如此野心!
與此同時,麻飛和金巧也被幾個妖修控制起來,雖然經過了拼死抵抗,但效果不大。
除了遍體鱗傷。
“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對我們如此不敬,王上那裡,看你們怎麼交代?”
麻飛屬於粗獷型的妖將,爲人忠義,深得雪姬信任。到了這一刻,他仍然相信他的王上。
“雪姬,只怕她自身都難保……”
“你說什麼?”
金巧急了,一向沉着冷靜的她突然心中一凜,不好的兆頭涌上心頭。
負責看押他們的侍衛不再說話,而是將他們鎖了起來!
雪姬跟着兩個那兩個神秘的奴僕,出了偏殿,進了後花園,四處都是鳥語花香,陽光明媚,雪姬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他們這是要帶我去見一個人,這個人會是誰呢?
穿過一片花圃,在一座人工山水園前停了下來。其中一個奴僕以極其繁瑣的手法打開了人工雕琢的假山上的機關。
一條狹小的通道出現在面前,陰暗、潮溼,像一隻等待餵食的怪獸。
“王上請。”
兩個奴僕非常恭敬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雪姬微微一彎腰,擡腳進入通道。
通道是斜着朝下的,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顆妖丹,發出濛濛微光。
至少在通道中行進了半柱香的時間,面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人工開鑿的地下空間,冰冷潮溼的石壁上長着厚厚的青苔。
鐵槽中的人魚膏燃燒出的熊熊火焰,把人影投射在石壁上,搖搖曳曳。
擡頭望去,一個渾身血呼呼的人被四條深埋在石壁中的鐵鏈凌空鎖着。其中兩條竟然是從鎖骨中穿過。
這個人鬚髮皆白,身形高大,雖然被折磨得沒有人形,但那股凌駕於衆生之上的氣勢卻無法磨滅。
雪姬瞬間便紅了眼眶,看着體無完膚的人,喉頭哽咽。
“帝尊……”
中帝土靖!
滿眼含淚的雪姬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會哭出聲來。
也許是雪姬的悲傷,也許是土靖的倔強,迫使他微微擡了擡頭。虛弱沙啞的聲音響起。
“你、是……雪姬……”
土靖微微擡頭,透過凌亂的髮絲,便看見了已經哭成淚人的雪姬。就這輕微的震動,便牽動了身上的傷痕,又有鮮血順着鐵鏈溢出,滴滴答答……
“畜生、畜生!”
雪姬滿含怒火,衝着兩個奴僕罵道。
兩個奴僕微微彎腰,像是做錯了事一樣,靜靜地聽着雪姬的怒罵。
“你們怎麼敢如此對待帝尊?勾羅呢?叫他滾過來見我!”
兩個奴僕對視一眼,一人匆匆離去。
“帝尊,你怎麼樣,可還撐得住,我這叫那個畜生來放了你!”
土靖搖搖頭。
“他是不會放過我的……他想要的是整個星宿海,整個無盡海……他太強大了……”
土藏嘴裡喃喃着,回想起那一日的見面。
如同往常一樣,勾羅帶着土靖最喜歡的野茶,甚至是親手泡上,斟好了遞到了土靖手中。
外表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誰能想到一向斯文有禮的勾羅會在茶中下毒。而且是最厲害的“燭淚”!
中了這種毒,全身的修爲會慢慢流逝,直到最後,氣海枯竭。
感覺到氣海的異樣,土靖並沒有怒氣,而是平心靜氣的喝下了第二杯茶。
“爲什麼這麼做?”
勾羅劍眉微調,輪廓清晰的嘴脣微啓。
“江山代有才人出……你老了……”
“竟然知道我老了,帝位早晚是你的,爲什麼不能再等等?”
土靖又喝了一杯茶,他知道這也許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品茶,儘管有毒,但不可否認,這是杯好茶。
“傳說空間至寶要出世了,大時代即將到來,我要的不止是星宿海!”
勾羅半眯着眼睛,泛藍的眼瞳深邃浩瀚。土靖頭一次覺得自己看不懂他。
“遠大抱負,但爲什麼要選擇你最親近的人做爲跳板?給我解毒,我把畢生修爲都給你,但你要保證不能傷害雪姬。”
“雪姬?修爲?解毒?”
一連三個問號詞。勾羅將視線轉移到土靖身上,迎上了他看不出情緒的眼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覺得我卑鄙,我下作,或者是癡心妄想,連一個老頭子都要用上下三濫的手段,有什麼資格能說出征服星宿海和無盡海?”
勾羅笑笑,扔出兩包藥粉。“一包是毒,一包是解,你把解藥吃了,再過一會兒自己再把毒藥吃了,你會看見你想看見的東西!”
土靖伸出手來,一包藥粉和着野茶水吞了下去。
“真苦啊!”
象徵着歲月流逝的皺紋皺得更深,但眼睛卻越來越亮。
“你不打算逃嗎,不管你有什麼樣的手段,我修爲恢復都會先殺了你!”
“我爲什麼要逃?”勾羅笑道。“你吞下解藥,靈力會像潮汐一般回涌,界時你的修爲只會更加強大,雖然時間不長,但以你的自信,相信已經足夠時間你來殺我了。”
事實真如勾羅所言,土靖在服了解藥之後,修爲果然大漲,跪坐的地面都出現了絲絲裂紋。
衣襬獵獵,鬚髮皆舞!
勾羅依然盤膝而坐,君子淺笑。
嗖!
身體卻毫無徵兆的往後移動近丈許遠。
“你可以動手了,我要你心服口服!”
最震驚的還是土靖,他靈力回潮,直接把修爲推到了藍暉境巔峰,甚至已經觸摸道了極境紫暉境,與真正的五方五帝僅隔一線,但爲何勾羅的臉上還是那般自信。
到了紫暉境,戰鬥就需要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一個眼神、一個呼吸,都能稱之位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