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正被雨水帶向泥土深處,泥濘中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在這些殘肢斷臂裡有三男三女和一匹白狼圍在一名昏迷的男子身邊,昏迷的男子腕上一條醒目的疤痕,一個小姑娘正摟着他不停的流淚,另外兩個女子與三個男子都劍拔弩張,緊張的看着四周,那匹大白狼前爪在地上慢慢的刨着,眼中閃着綠光,嘴脣皺起,露出尖尖的牙來,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四面的樹林中,無數雙閃着綠光的眼睛,在白狼的震懾下舉步不前!
什麼情況不得而知?
羽天海突然一聲喝:“滾……”
林中頓時一陣騷亂,噠噠的蹄聲還有翅膀的撲騰聲響成一片,暗藏着的妖獸似乎在瞬間逃了個精光,唯有那匹白狼,緊緊的挨着昏迷的男子伏了下來!
看着正悲傷哭泣的女子,羽天海一陣心痛,正要快步上前,突然從林中竄出一個獨臂男子!
“救命、救命,獵場有魔族,他們殺了很多人很多人,都是那個叫謝天的人把魔族引進來的,他是……他是長……。”
可惜,他沒有機會繼續把話說下去,一把刀直接從他嘴中進,腦後出,攪碎了他的舌頭,一把劍從他的脖子上抹過,血箭擠開那一條正在擴張的血線,他的雙手甚至已經舉到脖子上,卻找不到該捂哪裡?
還有一把劍插入他的胸腔,將心臟攪成一團漿糊!
獨臂男子最後看見了自己的腳尖和舉起的雙手,嘴巴中那個長字的尾音才堪堪吐完!
殺人滅口!
誰都知道這是殺人滅口,但誰也不會想到有人那麼大膽的在妖皇的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偏偏就有人這麼做了,而且,做得非常徹底,就算妖皇也不可能讓這個人再吐半個字!
以妖皇的實力誰也無法悄無聲息的殺人,但妖皇的注意力都被那個抱着男子哭泣女子吸引,才讓老白和豆豆一擊得手,柳宗亭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磚頭,腦火的一跺腳,呼的一下扔出去,將雲豹的腦袋砸成一團糊!
“不要過來……”
羽沐哭喊着,羽天海停下腳步,他驚奇的發現羽沐的氣息變了,那是通幽境巔峰纔有的強大氣息,這是怎麼回事?
羽天海站在原地,任由羽沐抱着謝天離開了獵場,鐵中藏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該怎麼向九州解釋?”
“照實說!”
三個字一出口,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面面相覷的無花和一點!
回道九州客棧,舞姨和喬心巧看着謝天被一個漂亮姑娘抱進了房間,急忙拉着豆豆詢問情況,當看着又有兩個媚如妖姬的女子和一匹白狼也進了謝天房間時,卻驚得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倒是來叔,不愧是塊老薑,辣通人情世故,急忙招呼小二弄了一桌子飯食,誰也沒有注意到今天桌上的東西豐盛到不像話!
只是誰都沒有胃口,隨便吃點東西,老白、豆豆、柳宗亭三人默默的在謝天的房門口站着,一句話也不說。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這半個月大家不分晝夜,輪班守在謝天門口,那匹白狼就一直臥在謝天牀邊,偶爾睜開眼睛,看着熟悉的身影,又閉上了眼睛。
半個月後,謝天醒來,羽沐和左兒右兒靠在他的牀邊睡着了,白狼迅速起身,來到謝天身前,歡快的搖動着粗大的尾巴,謝天揉揉白狼的頭,輕聲說道:“辛苦了,去找吃的吧!”
白狼嗚嗚的叫喚兩聲,扭頭出了房間,羽沐和左兒右兒均被白狼吵醒,看着正對她們笑的謝天,高興得眼淚唰一下流了下來!
謝天將羽沐攬進懷裡,那天的事情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若不是自己羽沐擋在了最前面,用血喚醒自己,那一刀下去的後果不堪想象,老白、豆豆、柳宗亭說不定頭上都長草了!
“你怎麼這麼傻?”謝天柔聲說道,羽沐在他懷裡蹭了蹭,說道:“我樂意,我就是想讓你記住我一輩子!”
左兒右兒默默的看着看着,眼中全是笑意,她們與謝天心意相通,自然能感受謝天的喜怒哀樂!
謝天從牀上下來,走出門口,老白冷冰冰的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笑意:“不用給你挖坑了!”
謝天盯着老白,一言不發,猛的一下把老白緊緊抱住,老白嚇傻了,都忘了掙扎!
良久,謝天才鬆開手,轉身又把豆豆抱住,豆豆大喊了一聲:“救命,非禮啊!”
謝天瞪了他一眼,他才老老實實的接手被強抱的事實!
柳宗亭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豆豆被抱得不耐煩了,一把將他推開,正好晃到柳宗亭跟前,謝天想都沒想,一把抱着柳宗亭,柳宗亭的眼睛瞪得比他的拳頭還大,終於逮住機會,手臂一環將謝天箍着,使勁的勒,勒得謝天一陣咳嗽。
“你這是乘人之危,有種等我幾天,我打不出你的屎來!”
舞姨帶着大家趕了過來,瞪了柳宗亭一眼,柳宗亭乖乖的將謝天放下,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不出門不知道,熱鬧的九州客棧如今已經是人去樓空,房子已經拆得就剩下他們住的這幾間,掌櫃的很是熱情的跑了過來對謝天說道:“有人讓我告訴你,如果醒來就趕緊回去,你在獵場的事情如今九州皆知,汶城怕是在劫難逃,趕緊回去救人吧!”
謝天聞言一驚,立刻叫道:“來叔,立刻收拾回汶城!”
……
幾天後,一隊人出現在汶城城外,來叔喝停了馬隊,對着馬車說道:“公子,我看還是先進城打探一下情況再做決定。”
羽沐道:“我去,我是生面孔!”
謝天點點頭,羽沐如今已是通幽境巔峰,汶城這種小地方恐怕沒人是她的對手,更何況只是前去打探消息!
事情進展還順利,傍晚的時候,羽沐便回來,只是一臉陰霾!
喬心巧問道:“城裡情況如何?”
羽沐搖搖頭,衆人心頭升起一股不祥之兆,謝天冷着臉說道:“城裡發生什麼了事羽沐?”
“駐星府毀了!”
衆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羽沐,空氣似乎都凝固了,現場靜得有些可怕!
喬心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拔腿就往城裡跑,謝天喊了一聲:“攔住她!”
柳宗亭率先將喬心巧攔下,喬心巧揮着拳頭,砸在柳宗亭身上:“我爹還在城裡,我要去找我爹!”
柳宗亭一聲不吭,任憑喬心巧砸着,羽沐又將知道的消息詳細說了一遍!
幾天前,星路君使帶着幾城的修士,包圍了城主府,趙羣高則帶人包圍了駐星府,說是緝拿通魔奸細,兩夥人見人就殺,好在有人事先通知,端木拓海先有準備,帶着一部分人逃出了城,但具體都有誰就不清楚了,但是城主府和駐星府外都掛上了不少人頭。
聽到這裡,謝天血氣一陣翻涌,強忍着沒吐出來,他面色猙獰的道:“星路,周朝安,趙羣高……”
舞姨問:“小天,我們現在怎麼辦?你的傷還沒好,暫時不宜妄動!”
喬心巧終於冷靜下來,看着被自己捶得滿臉通紅的柳宗亭,說道:“你怎麼不知道躲?”
“我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如果可以讓你發泄一下,這幾下我還撐得住,你別擔心,羽沐不是說了嗎,有一部分人逃了出來,你爹肯定就在其中!”
林中此時窸窸窣窣一陣響,突然有人喊道:“我是端木拓海!”
得虧他喊得及時,老白的劍纔沒有割斷他的脖子!
端木拓海一臉悲傷的出現在謝天跟前,謝天不禁悵然,這還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老成持重,英氣勃勃的端木拓海嗎?
面容憔悴,鬍子拉碴,衣服也是普通民服,見到謝天猶如見到親人主心骨一般,撲到他跟前一把抱住謝天的腿哭訴道:“公子你可回來了,拓海有負公子所託,沒能守住駐星府和城主府!”
謝天扶起端木拓海,說道:“這不怪你,小妹和九斤他們呢?”
“他們沒事,我知道公子不會丟下我們不管,每天都會來這裡等候公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大家跟我來!”
藏好馬車,一行人在端木拓海的帶領下穿過樹林,翻過一座小山,進入一個礦洞,洞中漆黑一片,左兒右兒一前一後,化作紫色光翼爲大家指路!
進入礦洞深處,傳來一股微弱的光線,洞中傳出一聲“誰?”
端木拓海回道:“公子回來了!”
小妹第一個跑了過來,緊緊抱着謝天,抽泣着說道:“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謝天輕撫着小妹的後背柔聲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洞中開闊處,大家看見了幾張疲憊的面孔!
喬不識夫婦、吳九斤、吳出塵,還有赤蓮!
謝天眼睛模糊了:“他們呢?”
喬不識紅着眼道:“都在城主府門口掛着呢!”
“什麼?”
謝天牙呲欲裂,憤怒的一拳砸在石壁上,將石壁砸出一個坑!
喬心巧撲進喬不識懷裡,哭着問道:“我兩個三叔呢?”
喬不識老淚縱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舞姨頓覺天旋地轉,徐來一把將他扶住!
謝天無力的跪倒在地,緊咬着嘴脣,他平復一下情緒咬着牙說道:“星路君使,土行殿麾下!”
安排大家住下,端木拓海告訴謝天,還有不少弟子散落在外,算是保住了四大家的血脈,只是掛在城上的人頭?
謝天說道:“先掛着,我要讓他們親眼看見我是怎麼替他們復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