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着謝天,謝天笑道:“不用隱瞞離姨,她外號煞女,不是傻女!”
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提防着被人胸襲,果然,這一次秦離沒有得逞!
師傅的話比什麼都管用,一盞茶的功夫,煞女才知道原來在不知名的角落裡還有着一個時時刻刻都想單田死的人!
“這麼說來想殺單田的不止我這個小侄兒!”秦離若有所思,似乎已經心安理得的承認了這個事實!
秦離隨後又問起了蘇勝雪的事情,在得知整件事的始末後也同情易蘭心,更好奇吳九斤的身體!
“兩個魂魄,好好玩的樣子!”
吳九斤甩了白眼給她,站着說話不腰疼,有種你來試試!
入夜,草原上陣陣微風,空氣中溫度稍減,滿天的繁星閃爍,從草原的深處傳來一聲聲狼嚎!
然而這些看似極其正常的狼嚎卻驚得謝天躍起老高,來不及打招呼便從營帳中掠了出來,朝狼嚎傳來的方向急掠而去!
接着便是月牙兒,一直低調的來叔也衝了出來!
再愚鈍的人也知道草原上肯定是出事了,可這和狼嚎有什麼關係?
兩個好奇的女人也躍了出去,蘇仕城臉色一凝,喝道:“小安子,通知下去,立即出發!”
所有人都追狼嚎而去,趴在乾爽的竹蓆上睡覺的老黃牛也站了起來,甩掉身上的乾草,身體輕盈的躍出牛棚,嚇得馬廄管事直哆嗦,這牛是成精了嗎?
幾條人影在草原疾速躍起落下,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天星湖畔,草叢中橫陳着數百具狼屍,有的尚未斷氣,正痛苦的抽搐着,數百個哈克族裝束的男子正手持兵器與一羣狼激戰!
這是一羣修行已入實境的哈克族人,配上精良的軟甲,狼羣在他們手下變成了羊羣!
唯有一白一青的兩頭狼卻顯現出無比的狠厲!
不停的躍起,狼身撞擊着哈克族人!
鋒利的牙齒無法對這些穿着軟甲的人造有效的傷害,大批的狼倒在了草原上,白狼的嚎叫即是求援,也是命令!
扔下幾百個狼屍,狼羣撤去,白狼與青狼卻被牢牢困住!
一箇中年哈克族人哈哈笑道:“好精明的畜生,知道保存實力,殺了你倆,再多狼羣都是羊!”
狼與修行者的戰爭打出了一股鐵血的味道!
白狼青狼的身上傷痕累累,腥紅的血液染紅了大片狼毫!
白狼幾次將青狼撞出包圍圈,青狼卻一折身又衝了回來!
“還真是有情狼啊!”哈克人不禁感嘆道,若不是王庭有令還真不忍心殺了它們!
稍做喘息後,白狼眼中閃過只有青狼才能讀懂的決絕,青狼以身體遮住白狼的身體,一顆藥丸從它脖子下飄進嘴裡!
詭異的一幕出現在哈克人的面前,白狼竟然如同修士般的盤腿打坐,張嘴吐納!
“它在破境……”
白狼的這一舉動驚得哈克族人瞠目結舌,一時都忘了動手!
哈克人首領一聲暴喝將衆人驚醒:“殺了它!”
數百把兵器朝白狼轟來,青狼以自己高大的身軀擋下了幾乎所有攻擊,身體幾乎被砍碎,軟軟的癱在白狼的身上!
白狼聞着熟悉的味道,身體被青狼的血液染成了紅色!
一把長槍挑開了青狼破碎的屍體,無數刀劍朝着白狼身上落下!
一陣風自更深的草原吹來,凜冽而冰冷,在越過如鏡般的湖面時,帶起濛濛水霧,然後迅速被凍凝,在天星湖畔的那片草原上下起一場微雪。
哈克族人手中的刀劍都忘了落下,擡頭凝望了片刻,然後愕然覺得手中武器輕得像鴻毛,無論如何都劈不下去了。
那些雪片反射着天上的星光,竟異常美麗,一隻飛蛾不知何時飄了過來,似乎翅膀都未曾振動,隔了好久才微微抖動了一下。
原本閉着的眼睛陡然睜開,白狼站了起來,渾身狼毫一震,身上的血水盡數離開,顯出一身比雪片還白的毛來,在星光下閃着近乎聖潔的光芒。離身的青狼血在上空竟以比雪落下快上近萬倍的速度匯攏,形成一滴勝過硃砂如同珍珠般璀璨奪目的血色珠子,然後落在白狼的雙眼間眉心上。
白狼一躍而起,速度快到無法想象!
哈克族人突然覺得手中一沉,刀劍瞬間落下!
沒有人知道草原的這片時空突然停滯了數息,哈克族人的刀劍落下時白狼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數聲慘厲的叫聲響徹草原,數十名哈克族人的雙手紛紛捂上了脖子,殷紅血液從他們的指縫中狂溢而出。
一道白影在哈克族人的縫隙中穿梭,悠之在前、忽之在後,鋒利的狼爪揮過,濺起一蓬蓬血花。
不知何時,謝天已經出現天星湖,然後是秦離、來叔、易蘭心、月牙兒,最後出現一頭老黃牛。
輕輕走到青狼的身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青狼,謝天眼眶微溼,對月牙兒說道:“守住了,一個都別放過……”
月牙兒默默的拔出朴刀,哈克族人已有半數倒下,他們都驚恐的叫喊着,早沒了之前的勇猛。
“嗷……嗚……”
夜空中的一聲狼嘯,悲奮莫名,片刻之後,草原的黑夜中出現密密麻麻的綠火,它們形成一個圈,將哈克族人團團圍着,待離得近了,原來是素有草原之王之稱的狼。
它們鼻脣皺起,口鼻中發出低沉奮怒嗚嗚聲,慢慢的縮小包圍圈,甚至是直接從謝天他們的身邊穿了過去。待白狼撞飛出一個哈克族人時,它們一擁而上,短暫的慘叫聲戛然而止,接着便是血肉橫飛的血腥畫面……。
哈克族人已經被嚇破了膽,曾經的羊羣回來了,不同的是,他們現在纔是待宰的羔羊!
血腥屠殺繼續了很久,白狼爪間上滴着鮮血,它輕聲來到青狼身邊,拱着青狼已經冰冷的屍體,眼睛裡流出兩條清澈的淚水。
謝天揉着它的頭,也揉着青狼的頭,青狼的腹部突然一陣蠕動,白狼的呼吸變得急促,一道光閃過,謝天手上出現一把鋒利的短劍,他劃開青狼的肚子,滾出血乎乎毛茸茸的一團。
是隻小狼!
氣息微弱,白狼從起初的興奮變成失落,續而是悲痛,它前腿一彎,跪在謝天面前,謝天抱起小狼,對白狼說道:“你起來,我拼了命也會救它……”
一絲真元渡入小狼體內,小狼微微叫了一聲,便沒了動靜,謝天迅速咬破手指,將流着血的手指塞進小狼的嘴裡。
草原上飄起一股異香,羣狼躁動不安,白狼的一聲嚎過之後,羣狼恢復了平靜,直到謝天臉色微白,小狼才擡起了頭,有了生氣。秦離與易蘭心抹着微紅的眼睛,摸着呼吸均勻的小狼。
來叔與月牙兒挖了坑將青狼的屍身放了進去,白狼戀戀不捨的拱下第一捧土後,大家才齊動手掩埋了青狼。
老黃牛的身影在消失了片刻後出現,它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隻野牛,看樣子也是剛生過崽,小狼享受了一頓牛奶後,甜甜睡去,被嚇到腿軟的野牛被老黃牛又送了回去。
謝天本意要帶走小狼,但是白狼拒絕了,謝天又在白狼的儲物戒中放了丹藥,纔看着白狼帶着狼羣隱入黑夜中。
秦離和易蘭心默默的看着這一幕,嘴巴都忘記了合上,看謝天的眼神充滿疑惑,彷彿不認識眼前這個平時很痞的年輕人。
與易蘭心一同處理了這片血腥之地,五人一牛才心情沉重的踏上回茅城的路,中途遇上了前來馳援的蘇仕城,一同回了茅城。
欣賞過草原的日出,喝過草原的青稞酒,以及小安子煮得野茶,秦離大呼過癮,一點兒也不像個淑女,招來謝天無數白眼,謝天也因此捱了更多肘擊。
牛車繼續出發,這一次的目的地是草原那頭。與無盡海接壤的地方,傳聞那邊已經被冰封,因爲魔族的襲擾,哈克族人才不斷騷擾大靖邊境。
西陵神殿想得到一個更加準確的數據,纔有了秦離的這次北行,而調查單田被刺不過是走個過場。
蘇仕城成爲真正的將軍的命令已經離了軍機處,王召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斷,竟然搞到了這麼絕密的消息,據說公主府這個月的茶杯可是送了兩批,由此可見某人的氣憤多強烈。
……
白狼率領着羣狼行進在草原中,雖有萬千同類,它的身影卻顯得孤獨,羣狼與它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青狼是它們的王,已經被那幾個人類葬在了天星湖,它的夫君會不會離開我們?羣狼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曾經的那團毛茸茸如今正蹦蹦跳跳的走在白狼身前,動作異常靈敏,白狼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它之所以選擇在那個時候破境是希望能帶着青狼一起離開,沒想到青狼爲了護它葬身在了哈克族人的刀劍之下。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個道理做爲一個獸羣的王它比誰都懂,它之所以遲遲不肯破境源自於對青狼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