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手裡的戒尺,是一根紅木製成的木板,因爲時間有些長遠,色澤都已經黝黑髮亮,可看着總是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在過往的歲月裡,不論朝廷重臣,還是王侯勳貴,當然也有着名門望女,即使早已嫁爲人婦,可在想着自己悲慘童年的時候,也都離不開這把戒尺帶給他們的痛苦。
即使時隔久遠,可依然記憶深刻!
因爲周先生的這把戒尺,已經不知幾代傳承,打在身上的時候,真的特別的疼。
許青雲雖然自幼時刻鍛鍊,抗擊打能力也很不錯,可週先生這一道戒尺,卻也讓他疼的大聲驚呼,忍不住想要流淚。
“不許哭。”周先生面容嚴肅,喝道:“男子漢大丈夫,怎也學會小姑娘那般,動不動就要哭的壞習慣?”
許青雲含着眼淚,有些委屈,楚楚可憐的說道:“先生,不是我想哭,是真的很疼!”
“不疼你能長記性?”周先生蹙眉,有些不悅道:“咱們東院這次一共來了一百七十二名學生,世家子弟一百二十三名,寒門學子四十九名,整個東院不管是世家子弟,還是寒門學子,哪有像你們這般,整天不喜歡吃食堂的伙食,就跑去青石小……額,等等,現在應該是步行街了。”
“整日跑去步行街吃早餐,整個東院這麼多學生,就你們幾個特殊!”周先生對於此事,很是氣憤,橫眉立目道:“還有那個三年級的何寧,你看看你們,這還沒走進學堂,隔着老遠就能聞到你們這一身肉包子的味,你們還有點學生的樣子嗎?”
許青雲疼的說不出話來,武嶽早就嚇得小臉蒼白。
周先生看着他們的樣子,也實在懶得繼續罵下去,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道:“記住,下不爲例,趕緊回去給我上課,這周就把《元氣歌》給我背會,若不然有你們好看。”
兩人早就嚇得呆若木雞,不敢再有絲毫怨言,正要乖乖往教室走的時候。
周先生用他嚴肅而又醇厚的聲音,又嚇了兩人一跳。
“等等!”
他清了清嗓子,道:“恩,咳咳,先把包子交出來,再去教室上課。”
許青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微微發愣的時候,武嶽小姑娘的伶俐勁上來,讓她的智商直線上升,一把將早晨剩下的幾個肉包子,全部都塞到周先生的手裡。
“好,好,好,”
周先生滿臉笑容,很是欣慰,他抱着懷裡那幾個肉包子,竟然連續說了三個‘好’字,義正言辭,道:“你們能知錯就改,如此明事理,我很高興。這樣吧,我決定批准你們幾個,早晨可以去青石……啊,是步行街買肉包子。”
“恩,就是這種肉包子。”
他先是聞了一口,老臉滿是陶醉的表情,心生感慨,小聲嘟囔道:“恩,就是這個味道,豈是食堂那幫白癡做得出來的?”
許青雲呆若木雞,他想着自己剛剛受到的侮辱,還有那把戒尺帶給自己的疼痛,就忽然覺得很是憤怒,委屈。你個老狐狸,想吃包子就直說啊,非要裝什麼清高,道貌岸然的老不死。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回去上課!”
周先生看着他們還沒走,就開始動手轟人,臨走也不忘記叮囑道:“明天最好在帶點蒜跟醬油來啊!”
許青雲心灰意冷的回到學堂,只覺得心神俱傷,頭上戒尺留下的疼痛還沒有消退,心裡的悲傷再次襲來。
此時也不過是早讀的時間,學堂寬敞,窗明几淨,三十餘名學生席地而坐,年齡也大多**歲的樣子。
桌案上面放滿了書籍,已經開始晨讀朗誦。
許青雲面無表情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因爲長得在同齡人裡比較高,他就坐在靠窗的最後一排。
這裡有涼風,也有美景。
窗前有柳樹垂枝,甚至已經伸到教室,許青雲伸手就能碰到這些細長的柳枝。遠處還有池塘流水,夏蟬蛙鳴的聲音不時響起,有時甚至還會飛來幾隻有着白色羽毛的鳥,在池塘裡面捉魚。
許青雲心裡雖然還是有些生氣,可涼風自窗外吹來,他手拄着臉頰,看着遠處的田園風光,心境也變得空前的寧靜,非常享受這種悠然的生活。
“嘿嘿,青雲,又讓老周打了吧。”正在此時,前桌的同學回過頭來,那是一張肥肥的白胖臉頰,眼睛雖然有些小小的,可卻格外的黑而明亮,滴溜溜的轉着,看上去特別可愛。
他挪了挪自己肥碩的身子,剛好可以回身趴在許青雲的桌案上,伸出小胖手,神秘兮兮的說道:“青雲,我的東西那?”
“劉致和,你還好意思說!”
不提此事還好,許青雲滿腔怒火,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的包子都讓老周拿走了。”
“啥米?”
劉致和目瞪口呆,兩個黑亮的小眼睛,目露兇芒,直眉瞪眼,大聲吼道:“那老不死的周大炮,竟然敢搶本少爺我的肉包子?他是不是想死?”
學堂出現短暫的寂靜。
此時雖然是晨讀時間,但大家讀書的聲音,其實都不是很大,只有劉致和這聲怒吼,迴盪在整個教室裡面。
許青雲有些瞠目結舌,他沒想到劉致和對包子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沉。也幸好周先生沒在教室,估計早就跑去角落裡吃包子,沒有聽到劉致和的怒吼。
若不然兩人之間,定會爲那可愛的萌萌噠小包子,來一番激烈的龍爭虎鬥。
可教室裡面不光他們兩個,還有前面那些晨讀的同學,就有些不樂意了,七八歲的小孩子,有男有女,都皺着眉頭回首張望過來,看着許青雲兩人在角落裡嘀嘀咕咕的樣子,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用很是厭惡的目光瞪着他們。
可兩人視若無睹,許青雲是向來臉皮夠厚,當年蜀山劍閣裡的大噴子,還會在乎這點小學生的目光?劉致和則是自小已經習慣,以前是有一個揍一個,現在是已經懶得搭理。
何況兩人此時正狼狽爲奸,同仇敵愾,彷彿在商量着怎麼整治周先生的對策。
良久過後,許青雲一拍桌子,很是豪氣道:“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