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聽說那個殘廢已經在給祁懷毅那小子準備行李,不日就要動身了……”閹臣劉有些心驚肉跳地看着劉黒牙,腦海中已經很難記起兩個月前劉黒牙是什麼樣的了,只依稀記得,那個時候的他應該有兩個現在的身板吧?
劉黒牙那深陷的雙目原本異常無神,聽到這話頓時暴起兇厲的光芒,咬着黑色的板牙咯吱響,一掌將身旁的茶几拍得稀爛,劉黒牙咆哮道:“我一定要殺了他……最近我睡覺都不安穩,一定都是那小子弄的。”
即便是消瘦了許多,但是劉黒牙的一身功夫倒是沒丟,要不然如何鎮得住那羣小弟,閹臣劉連連點頭:“平日找的那些捉鬼的沒有一個有用,他孃的,我就不信,把他宰了,他養的小鬼還能sao擾老大您?”
“要是還來sao擾,我就宰了他全家!”劉黒牙怒火沖天地咆哮着,面目猙獰得比鬼還像鬼。也難怪他怨氣沖天,這一兩個月裡,他就沒睡過幾天安穩覺,每天都能見鬼,別說跟娘們上牀了,只要是晚上,做夢都能夢到鬼,還讓不讓人活了?
在被折騰了半個月的時候劉黒牙本來還想服軟,找人去請祁懷毅來捉鬼,可是祁懷毅連面都不見,絲毫不給他面子。劉黒牙自詡爲一方巨臂,自然有他的尊嚴,雖然暗地裡不知道爲了自尊流過多少淚。反正有多少次劉黒牙都想衝到祁家莊去把祁懷毅給大卸八塊,但是狗頭軍師閹臣劉卻極力反對,原因是最近那白知秋時常抽機會找他們麻煩,可別被他逮到了機會。
想到那跟祁懷毅眉來眼去的白知秋,劉黒牙更是來氣,當下調兵遣將,決定扮成劫道土匪,直接在路上殺了祁懷毅一干人,然後毀屍滅跡,好好出出心中這口惡氣。
祁家莊,今天非常的喜慶,張燈結綵的,簡直堪比新春時分,原因是莊子裡今年有七個人被招入初級院府,如果加上木紫菀,那就是八個人,創了祁家莊同年入初級院府人數新高。
這不,幾乎祁家莊所有的人在老族長的帶領下,在莊口給要去初級院府學習的孩子們送行呢,站在最前面的正是七個小孩的家人,其中老祁家幾口人正在其中。
祁懷毅身穿一身上好青色布料質地的長衫,腰扎一條鑲着銀邊的腰帶,非常得體大方,加上他本就眉清目秀的,又多年被靈力滋養,顯得靈氣bi人。不過這種靈氣,依然只是普通人那種聰慧機靈的氣質,修爲已經達到入靜巔峰的他,主動隱藏氣息,除非是元嬰大成,修爲bi近分神期的人,否則根本察覺不出他是個修真者。
饒是這樣,個頭最高的祁懷毅在一衆十二歲出頭的小孩裡面,也顯得是分外的出衆,加之他平日裡已經積累了不小的聲名,祁家莊其他六個小孩都以他馬首是瞻。剛剛祁家莊老族長連祝容美的關係都搬出來了,不就是想讓祁懷毅到了院府,能多照顧着祁家莊其他的孩子麼?
肖老太婆眼中滿是欣慰的笑容,撫摸着祁懷毅的腦袋:“乖孫兒,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這是幾年前我就從祝容美那求來的鴻運護身符,你隨身帶着,奶奶也就放心你一個人跑那麼遠的地方求學。”
接過用紅布包着、紅繩子繫着的護身符,在盧成香的幫助下,輕輕系在頸項上,塞進了衣服裡。祁懷毅乖巧地點了點頭:“奶奶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這院府雖然離家遠,但只要有機會,我就會趕回來看您的。”
“再過兩年你也要成年了,男兒志在四方,別老想着家裡!”祁念善的表情有些肅然:“兒子,我知道你懂得些道法,比一般的孩子要厲害,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在外面不要顯擺,更不準倚仗道術欺負人,否則我會請求天啓道長收回你的道術,聽清楚了沒有?”
“知道了,爹!”望着祁念善那頗有幾分父威的面容,祁懷毅輕輕一笑,心中卻不由有幾分傷感。祁懷毅並沒有告訴給家人天啓已經去世的事,目的也就是不想讓家裡人擔心,畢竟現在給祁念善她們的感覺是,像天啓那種大宗師會的道術絕對擁有神鬼莫測的威能,只要學好了,簡直就是無所不能。
如果肖老太婆知道像天啓這樣修煉了七百多年的大牛級別人物都說死就死,即便她再是豪氣蓋過鬚眉,估計也將心有慼慼焉。現在,最起碼,她們心中還會想,如果祁懷毅一旦有危險,他那個能上天入地
的師尊天啓總會不坐視不管吧?
盧成香這個呵護了祁懷毅十二三年的母親,沒有說什麼話,除了幫祁懷毅繫上護身符外,就是仔細地給他整理着已經整理了無數遍的行李衣服,眼中不時滴下一兩滴不捨的淚水,又被她輕輕地拭去。
像盧成香這樣的母親還有好幾個,可憐天下父母心,都希望孩子能成龍成鳳,即便心中難以割捨那份感情,卻也會暫提慧劍,勇斬情絲,絕不羈絆雛鷹翱翔之途。
“好了,鄉親們,讓孩子們安心上路吧,請大家虔誠祈禱上蒼,賜予我們這些優秀的孩子良善的心靈、聰慧的頭腦和健康的體魄吧!”老族長那碩大的龍頭柺杖高高舉起,蒼老卻矍鑠的表情顯得是那樣的聖潔,也正是這種精氣神,迅速傳染給了祁家莊每一位來相送的鄉民身上。
即便是那些原本帶着豔羨目光看着祁懷毅等人的其他孩子們,在這一刻也變得非常的虔誠,有微閉着眼睛的,有依然就那樣注視着她們的,無論是哪個人,都是那樣的虔誠。這些平時的鄉民那嚮往成長,嚮往更廣闊天空的心彷彿都拓印了一份,放到了祁懷毅一干人身上。
祁懷毅心中一動,他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種氣息的變幻,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家心中那種希望的悸動,更能明白莊子裡的人對她們這些有希望接觸不一樣天地的孩子們的期許。就比如斷臂了的祁念善,在他年少的時候,他承載着父輩的期望和自己的夢想,也希望能走出大山,去院府學習,那樣未來的日子將會是完全不一樣但肯定更精彩的人生。
就是這種最基礎、最平實的希望,卻也是人性最厚重的東西,祁懷毅靜靜地捫心自問了下,他承載着鄉親們的期許,那麼他的夢想是什麼?
祁懷毅那堅毅的心智一邊思索着,一邊跟同伴們招呼着,坐上了莊子裡爲她們準備好的樸實無華,蓬蓋簡陋的馬車,兩輛馬車在清脆着吆喝聲中,迎着朝陽出發了。
和祁懷毅同期被招入初級院府的其他六個孩子中,只有兩個是女孩,但是六個人無一不是在抹着通紅的眼睛,眼巴巴地在顛簸中看着那些佇立在村口漸漸變小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