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晚,蚩離府中依然是燈火通明,喧鬧無比。黃旭與顏荃兒二人在府中游蕩,竟是又來到後花園之中。此時守衛早已是認識黃旭、顏荃兒,所以並未阻攔。
蚩離花園之中,奇花異草頗多,便是這深夜,也有花朵迎風綻放,嬌豔無比。二人從未在夜晚賞花,此刻聞着這夜風中芳香之味,黃旭嘿嘿笑道:“荃兒妹妹,若不是蚩離神上府中的花兒都珍貴無比,我便把這些花兒都給你摘來,戴在你的頭上。”顏荃兒聽了咯咯嬌笑:“你何時也變得這麼油腔滑調了?莫非跟木圖哥哥學的不成?”黃旭哈哈一笑:“若說油腔滑調,應該是木圖兄向我學學纔是!”說罷又是一番話語,將顏荃兒哄得笑容滿面,花枝亂顫。
不知不覺之間,二人竟是又走到那樹鳥身旁。原本六隻腦袋的樹鳥如今少了一隻,顯得頗爲怪異。月光照耀之下,樹影婆娑,將樹鳥的影子直直映在地上,拉出長長一條。
這樹鳥感到有人接近,竟是又動了起來。但發現來人竟然是顏荃兒和黃旭,卻似乎對二人記憶猶新,斷首之痛尚未忘記,竟是晃動一陣,又回覆原樣,不再動彈。
黃旭和顏荃兒本來看這樹鳥竟然動了起來,大驚失色,以爲又要襲擊二人,急忙向後倒退。黃旭更是抽出玉石寶劍,“祝融神火”瞬間暴漲,紅光閃耀,氣勢逼人。然而那樹鳥竟是動了動又回覆原樣,黃旭盯了半天,方纔哈哈笑道:“荃兒妹妹,我看這樹鳥極有靈性,怕是已經記的我們了。”
“恩,沒想到樹木之中,也有如此具有靈性之物。當真是神奇的很。”
“不錯,這九州大荒之上,當真是無奇不有,神奇無比。”黃旭說着此話,心中卻是想着那萬獸谷中的奇聞異事,心中一片感慨。
卻聽顏荃兒微微一聲嘆息,黃旭一愣,問道:“荃兒妹妹,你嘆什麼氣啊?”
顏荃兒搖搖頭笑道:“我只是感嘆世間離散之事太爲變化無常了。想那日我被這樹鳥所困,雖然受了點傷,昏迷過去,但是醒來之後,卻是與爹爹、孃親相認,算的上是因禍得福了。”黃旭聽到顏荃兒突然講到她的雙親,想到自己還瞞着顏荃兒梟陽、長琴仙子已死之事,心中一陣哀嘆,卻是說不出話來。
顏荃兒繼續道:“只是不知道爹爹和孃親這次去辦事,要多久才能回來。黃旭哥哥,爹爹和孃親可曾與你說過他們何時回來麼?”
黃旭心中一緊,他最怕的便是顏荃兒問及此事,卻是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道:“這個梟陽前輩倒並未告訴我,不過他們倒是囑託我一件事情。”
顏荃兒一愣,急忙問道:“什麼事情?”
黃旭嘿嘿笑道:“梟陽前輩和長琴仙子極爲鄭重的囑託我要我在他們不在的這段時間內好好照顧荃兒妹妹!”黃旭此話說完,顏荃兒臉上表情竟又是欣喜又是嬌羞,她少女心性,天真無比,腦海裡想着什麼,都寫在臉上,絕無隱瞞。
黃旭卻是學着梟陽和長琴仙子的聲音將那話重複一遍,直逗得顏荃兒捧腹大笑,幾乎眼淚都流了出來。
黃旭心中感慨無比,自己也不知還能這樣哄着她多久。若是讓她知道了梟陽前輩與長琴仙子都已殞命,自己這般欺騙她,到底會有何反應。幸而此事只有自己和蚩離知道,想以蚩離的身份,必然不會輕易泄露,只要自己嚴守秘密,便斷然不會讓顏荃兒知道。黃旭雖然不知道還能瞞着她多久,但也只能先如此拖些時日。實在不忍如此嬌豔可愛的女孩整日愁眉苦臉,一臉苦澀。
黃旭正思量間,卻聽背後有人笑道:“黃兄真是好雅緻,深更半夜,還能在此賞花觀樹,談天說地!”黃旭回頭一看,竟是蚩木圖,當下拱手笑道:“木圖兄竟然還沒有休息啊!”
蚩木圖兩眼頗有敵意的看着黃旭,卻是笑道:“今日聽聞黃兄所講的事蹟,木圖是熱血沸騰,激動無比,當真是難以入眠,故而到後花園一行散心,沒想到竟然在此處碰到二位,當真是巧的很。”
黃旭道:“木圖兄你這話說的,倒是我愧不敢當了。”
蚩木圖眼角瞥見顏荃兒小手緊緊拽着黃旭的胳膊,笑道:“黃兄,你這不在的幾日,荃兒妹妹整日愁眉苦臉,不論我怎麼勸說,都是一個表情,你這一回來,她便每時每刻都笑容滿面。木圖佩服的緊吶!”蚩木圖說這話時,醋意滔天,便是傻子也聽得出來,竟是弄得黃旭不知該說什麼。
顏荃兒急忙解釋道:“木圖哥哥,荃兒是擔心爹爹、孃親、木飛大俠,還有……黃旭哥哥。”說道“黃旭”二字之時,竟是臉色一紅,頓了一頓。“黃旭哥哥這次回來,告訴我爹爹孃親還有木飛大俠大家都平安無事,所以我才爲大家高興的啊!”
蚩木圖點點頭道:“如此甚好,大家平安無事,荃兒妹妹你便也可以放心了。”說着轉頭對黃旭道:“黃兄,聽聞你在戰場之上對敵英勇,令三軍將士傾心不已,木圖可是羨慕的很。這幾日木圖苦練劍法,特地想向黃兄請教一二,不知黃兄能否給點面子?”
黃旭一愣,急忙推脫。這蚩木圖修爲極高,自己焉是對手。其實黃旭卻不知道,這蚩木圖不過是在蠱術之上頗爲厲害,論修爲雖然不低,但是和黃旭相比也就是在伯仲之間。更何況黃旭乃是百蠱不侵之身,又有玉石寶劍和“祝融神火”護身,若是真與蚩木圖對上,怕是絕對不會吃虧。黃旭這番想法,倒是低估了自己,還以爲自己是那個初入南疆什麼都不會的毛頭小子。
顏荃兒也是急忙道:“黃旭哥哥說的對,你們整日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坐下聊聊天,聽黃旭哥哥講講故事,這不是好的很麼?”
蚩木圖本來就對黃旭非常反感,聽到顏荃兒整日“黃旭哥哥”、“黃旭哥哥”的叫着,便是煩悶無比。如今聽來,更是怒火滕然竄起,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對黃旭道:“木圖等待與黃旭兄弟切磋已是很久了,還望你不吝賜教。”說着舉劍向黃旭砍去,連說話的機會也不留給他。
黃旭見蚩木圖突然發動,舉劍砍來,大驚失色,急忙推開顏荃兒,側身躲過砍來的劍鋒。然而這蚩木圖出手極狠,竟是刀刀往要害劈去,連讓黃旭拔劍的機會都不給。
顏荃兒在一旁焦急無比,無論怎樣叫喊,蚩木圖都沒停手之意。黃旭卻是心驚不已,這蚩木圖說是切磋,可這打鬥的姿勢卻與搏命無疑。幸而黃旭已是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之人,與之交手之人更是修爲遠遠高於黃旭,故而單以這搏命打鬥經驗來看,黃旭便遠遠高於蚩木圖。
這蚩木圖所用的劍法看似狠辣無比,但實際上漏洞百出。與那“太虛劍法”有着天壤之別,便是與成山、曲辰教給黃旭的劍法相比,也是頗有不如。
黃旭抓住機會,玉石寶劍瞬間出鞘,只聽“吭哧”一聲,架住蚩木圖的寶劍,反手一彈,向蚩木圖反攻而去。黃旭玉石寶劍方甫出鞘,便將他壓在下風,玉石寶劍鋒利無比,幾番交手下來,竟是將蚩木圖的寶劍破開了幾個豁口。
然而蚩木圖極爲不識大體,執意堅持,頗有不死不休之態。黃旭心中無可奈何,只能與他僵持。然而越是打下去,蚩木圖便越是打的沒有章法,又是幾十回合下來,原本還有模有樣的劍法頓時變得雜亂不堪,漏洞百出,怕是隻要黃旭隨意幾招就能將他打敗。這蚩木圖乃是看久攻不下,心中對黃旭氣恨無比,早已忘了什麼劍法,幾乎是本能的舞劍。
黃旭本想幾招之內打敗蚩木圖,但唸到蚩木圖對顏荃兒癡心一片,若是如此輕易地打敗他,又不知道他失了顏面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來,只能一一拆招應對。
顏荃兒作爲旁觀之人,對局勢看得頗爲清楚。眼見蚩木圖打的越來越沒氣勢,而黃旭卻不緩不急,從容應對,方纔放下心來。
蚩木圖心知不敵,扭頭看了一眼顏荃兒,卻見她一臉高興模樣的看着黃旭。頓時怒火猛然竄起,也顧不着什麼劍法比鬥,竟是陰笑不止,從袖中飛出幾隻詭異小蟲,向黃旭直奔而去。
“蠱蟲!”黃旭心中一驚,這蚩木圖分明說好與自己比鬥劍法,然而此刻卻拿出蠱蟲相鬥,加上方纔以死相拼,足以判斷蚩木圖已經失去理智。
顏荃兒看到蚩木圖放出蠱蟲,雖然知道黃旭百蠱不侵,但還是憂心無比。而且蚩木圖雖然用的蠱不是邪蠱,但是也是極爲厲害,看來竟是要搏命了。
黃旭微微嘆氣,本來不想將他如此打敗,給他留些顏面。但眼下蚩木圖蠱蟲業已放出,若是還不出手,怕是要闖出什麼禍來。正舉劍欲上,卻見一道身影閃過,那原本飛來的蠱蟲竟是瞬間跌落在地,化爲齏粉。
只聽“啪”的一聲,蚩木圖臉上頓時多了一個鮮紅掌印,有人一聲怒斥,“胡鬧!”
黃旭擡頭一看,急忙拱手道:“蚩離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