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大校過去,有人歡喜有人愁。
戰勝者自然喜上眉梢,意氣風發;戰敗者卻是愁眉苦臉,哀嘆連連。
整個校場上士卒的氣氛都被調動了起來,每個人都想成爲勝者,接受衆人的歡呼崇拜。
最終,和伏君看得差不多,大約七成的伍長都堅守了下來,只有不到三成的人進行了替換。
第一輪,是伍長位置的角逐,而第二輪,則輪到了什長。
爭奪什長位置的人明顯少了許多,非伍長不可挑戰。
所以,現在留下來的大部分士卒,都是變成了純粹的看客,只能在臺下羨慕嫉妒恨了。
和之前一樣,伏君並沒有一開始就上臺角逐,而是站在臺下細細觀察。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什長級別的爭奪,明顯比伍長激烈了許多,雙方的爭奪也是極爲激烈,幾乎場場見紅,打到頭破血流。
本來大家都是些大頭兵,誰人有個好脾氣?打着打着就上了火,開始較真起來。
就現在伏君看的這一場,雙方已經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拳腳亂舞,悶響不斷。
這個上臺挑戰的伍長實力相當不錯,可是無奈對方經驗豐富,打到最後,伍長就頻頻開始吃虧,受人算計。
“嘭”的一聲,那伍長最終還是敗下了陣來,被什長一拳打中了胸口,癱倒在地,無論如何也起不來了。
這纔是自己想要的戰鬥,唯有這樣的戰鬥才能起到磨礪自身的作用。
“五分鐘到,無人挑戰,守擂成功。”
隨着那人走下擂臺,一個新的什長沖人羣中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了擂臺上。
此人看起來約莫二十六七,國字臉,雙眉短而濃密,身材不高卻極爲壯實,遠遠看去,就像一頭碩壯的小牛犢子。
他雙臂結實,青筋如虯,層層纏繞,腰如水桶,腳如象蹄,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什長,甘先,誰人敢來挑戰?”
此人嗓門一開,如洪鐘大鳴,嗡嗡嵩嵩,一入腦海,讓人升起一種頭昏腦脹的感覺。
“這是何人?好大的氣場啊?光是這嗓門就能讓人退避三舍了。”
一個士卒揉了揉微微發麻的耳朵,出聲問道。
“你說甘先?這人可不好惹,上次大校他就是什長裡面的佼佼了,曾經參加了百夫長的爭奪,和百夫長大戰了上百回合,最後還是體力不濟遺憾敗北。不過,此人的實力,絕對是所有什長中的前十之數,一般老兵都不會去觸他黴頭。”
回答他的是一個老兵,看他樣子,彷彿是經過了上一次大校,現在還記憶猶新。
什長中的前十嗎?
正好用來磨礪自己。
伏君雙腳點地而起,如同一隻大鳥騰空劃翼,滑落在擂臺上,靜靜地看着甘先說道:“伍長,伏君,請指教。”
隨着伏君一上臺,下面瞬間就熱鬧了起來,議論紛紛而起。
“還真有不要命的敢來挑戰甘先,難道他不知道上次大校,和甘先對戰的人非死即傷嗎?莫非是不要命了?”
“據說甘先這次大校早就放言要直取百夫長,這個小小的伍長也趕來送死?”
“幸好大校不允許使用武器,否則這小子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瞧你說的?難道不允許用武器甘先就不恐怖了嗎?你忘了上次他直接把對手胸腔打爆的事情了?僅僅一招啊,連認輸求饒都來不及。”
“你們不知道吧,這小子其實就是個新兵,我剛剛看了他一場,實力相當不錯,內勁十層武者。不過,僅僅這樣就想和甘先戰鬥,還是太勉強了一些。”
“說啥?新兵???難怪如此不知高低,不過新兵剛來的時候都一樣,狠揍一頓就學乖了。”
“沒錯,沒錯,否則還以爲咱們兵營無人呢?甘先,我支持你,把那個新兵小子狠狠揍一頓。讓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加油,加油,甘先,給我揍他!”
忽然間,臺下的聲勢就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幾乎所有人都站在甘先身後,爲其加油吶喊。
軍營中,還真是欺負新兵啊。
伏君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對面的甘先也是頗爲氣憤,原本以爲自己報上名字,不會有人膽敢挑戰自己,沒想到一開口就有人迫不及待的上了臺,而且聽下面的呼喊,似乎還是一個剛剛入營的新兵。
新兵嗎?還真是狂妄自大,既然如此,我待會就折斷你幾
根骨頭,讓你終生記住這個教訓。
身後山呼海嘯一般的吶喊,更是讓甘先意氣風發,頗爲得意。
他盛氣凌人地看着伏君,說道:“小子,有銳氣是不錯,但是也要選對人,否則只會螳臂當車,粉身碎骨。”
說話間,他都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讓他內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哪知,伏君聞言只是平淡地說道:“怎麼?不能選你嗎?”
“選我?嘿嘿……”他有些兇戾地笑了笑,說道:“那麼就要做好傷筋斷骨的準備。”
這人廢話真多,到底是動手還是動嘴,自己人都上來了,難道還想用三言兩語讓自己主動下臺不成?
“廢話真多,你放心,我筋骨強健得很,你不需要手下留情。”
甘先目光陰冷下來,說道:“喲,臭小子,人不大,脾氣倒是不小。不過,你說的話可不要後悔,我認真起來,就是銅筋鐵骨也得廢了。”
伏君沒有再理這人,反倒是雙腳微微錯開一定弧度,重心下沉,準備隨時發動襲擊。
見對方不理自己,甘先也不再多言,只是嘴角冷笑了一聲,雙眼綻放出兇惡之色。
敢用這種態度對我甘先說話的人,在什長中都不會超過五個,你一個剛剛晉升的新兵,居然敢這般對我,待會不打到你跪地求饒,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咚!”
銅鑼一響,兩人便同時出擊,沒有一點遲疑。
利箭出手,針鋒相對。
甘先粗壯的手臂就像鐵錘一樣砸來,帶着強大的力量,毫不講理。
不過,這卻並不能嚇倒伏君,他雙目冷靜,上半身朝後一倒,腰如鋼板,避過了對方的攻擊。
這招大鐵板橋,不愧是各種武俠小說中的躲閃奇技,練到高深,連突如其來的暗器都能閃得過去。
轉守爲攻。
伏君雙手反撐檯面,止住了身子後仰的趨勢,然後手臂筋肉一鼓,猛擊擂臺,頓時人如長槍一般彈了起來,雙腳如長蛇起舞,夾向甘先的頭顱。
甘先眉目一皺,身子倒旋而起,雙臂如刀,長風驟起,護住了全身,滴水不露。
彈開了伏君的雙腿後,他一扭身子,內勁運入拳身,悍然而下,如同雙峰貫耳,虎豹和鳴。
果然是前十的什長,戰鬥水準遠超伍長几個檔次。
但是,這還不能擊敗自己。
伏君看着雙拳朝着自己破空而來,卻恍若不覺,臉不變色,腳步微微一錯,連拉三下,避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轟”的一下,擂臺頓時被打出兩個拳洞,揚塵飛濺,模糊了甘先的身影。
伏君卻是面如清水,無波無瀾,腳尖輕點檯面,無視那濺起的揚塵,猛衝了過去。
“砰砰砰砰砰~!”
臺下圍觀的士卒已經情不自禁地動了動喉頭,嚥了嚥唾沫,迴響在擂臺上的連續爆鳴,讓人心驚,也不知道在那模糊的揚塵中兩人交手了多少次。
雖然不能親眼目睹,卻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份恐怖。
片刻後,兩道身影分別從揚塵中退了出來,各自站在擂臺一角,雙目死死地盯着對方。
一動不動。
“好傢伙,這兩人實力都好強!剛剛那連續的攻擊,要是換成我,怕早就被打斷了骨頭。”一個士卒在臺下小聲說道,雙眼看着擂臺,閃過一些懼色。
“沒想到那小子,居然這麼厲害,能和甘先打上這麼久,真是不簡單。”
“不過,甘先還沒有全力以赴,待會纔是這場角逐的關鍵。”
“是啊,甘先的“暴勁”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旦施展出來,簡直堪稱人形兇獸,力道無匹。”
“也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撐得住,若是撐不住,那麼下場我現在已經可以預料了。”
擂臺上,甘先臉色已經沒有了剛纔的輕視,他眯着眼睛說道:“沒想到你小子倒是真有幾分實力,並不是空口自誇而已。憑你的手段,在伍長角逐中想要取勝,的確不難。”
“不過…”
他話音一轉,沉聲道:“就憑這樣想要和我鬥,還是差得太遠!”
說完他就一聲輕喝,全身筋肉寸寸暴起,整個身子彷彿生生漲大了三分,軀體上盡是青筋,宛如蚯蚓一樣,通體密佈。
看起來,很有些嚇人。
“看,甘先動真格的了,這‘暴勁’可是高階功法,在上次大校中可謂是出盡了風頭,今日再次目睹,依然是那麼強橫,如同兇獸附體
。”
臺下一個老兵雙眼看着甘先,語氣中充滿了崇敬。
“小子,希望你還有本事沒有使出來,否則我的‘暴勁’可不長眼睛。”
感受着渾身密佈的力量感,甘先朝着伏君咧嘴一笑,似乎已經成竹在胸。
伏君雙目隱隱展現出一點狂熱,他低沉地說道:“這就是你的全部實力嗎?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他突然大吼一聲,道:“現在,就讓我們痛快一戰!”
說完半秒,伏君渾身也內勁洶涌起來,如長江大河,奔騰有力,不斷地衝擊着他強韌的筋脈。
在‘莽牛訣’的催動下,他全身氣勢驟然暴起,壓迫全場。
雖然身子看起來依然有些消瘦,但是那個急速飆升的氣場,卻讓人一時間目瞪口呆。
“不……不是吧,這小子居然也深藏不露,看這氣勢竟是不輸甘先一分。”
他旁邊另一個老兵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何止是不輸,分明是已經漸漸壓過了對方。”
“這少年人的實力,還在甘先之上。”
“什麼,還在甘先之上?你不是在騙我吧?他不過是一個剛入營的新兵而已,怎麼會強過甘先呢?”
那老兵搖了搖頭,眸子卻一直沒有從伏君的身上離開,輕聲說道:“你問我我又哪裡知道?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這個少年人能在氣勢上壓過甘先。”
擂臺下幾乎所有觀戰的士卒都忍不住張大了嘴巴,而擂臺上的甘先則更是表情豐富,百感交集。
心中猶如驚濤駭浪,一發不可收拾。
這……這小子,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在氣勢上還要壓過我?
兩人同樣都是內勁十層的武者,此刻卻差距越拉越大,無法彌補。
他當然不會想到,伏君施展的竟是中品黃階功法,從等階和力量上,都要遠遠的壓過了他數倍。
瞬間,他心中的信心便受到了動搖,雙眼中甚至還流露出絲絲懼色。
不過,他身爲什長的自尊,又讓他堅定了下來,內心中重新升騰起戰意。
這就是精兵和普通武者的區別,在這種逆境下,普通武者往往會直接瓦解,信心全無;而受過訓練的精兵卻不同,他們能很好的在這種情況下調節自己的情緒,保持戰意不散。
從這一刻起,甘先已經把伏君提到了和自己對等,甚至是超過自己的地位上看待。
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輕視和小覷。
當氣勢到達頂點時,伏君霍然輕吼,腳步連連跨出,如白蛇踏浪,野馬追風,身子陡然離開了原地。
手如金剛,拳勝雷霆。
伏君雙目圓睜,拳勁氣勢高昂,旁人莫敢當。
甘先畢竟不是普通武者,經驗豐富,腳步虛探,牽着伏君的鐵拳過去後,後腳猛然發勁,腰子一擰,竟是把自己軀體彈了回來,騙過了的伏君的襲擊。
就在他想略微鬆口氣時,伏君一擊不中,身子毫不停留,強行一轉,腳踝關節一扭,就如同跗骨之蛆,霍然而上。
窮追不捨,逼迫對手硬接。
在伏君施展了‘莽牛訣’後,兩者的正面攻擊能力已經完全倒轉了過來,甘先不再擁有任何優勢。
可惡,如此緊逼,是欺我不敢應戰嗎?
我甘先雖然不是百夫長,卻也是一個漢子。
絕不會怯戰。
他猛咬鋼牙,硬頂着對方長風駭浪一般的氣勢,不再退避。
“砰!”
兩人拳鋒一撞,甘先就吃不住力,驟然猛退五步,差點就直接被伏君的力道轟下了擂臺。
“好,居然接住了我一拳,果然不愧是我營前十的什長。”
伏君大笑一聲,腳步再次前踏,道:“來,再戰!”
說罷,一連串的拳影就撲了過去。
而且,拳拳勢大力沉,沒有虛意。
這還是人嗎?這般肆無忌憚的出拳,他就不擔心筋脈能否承受得住?
一道道拳影,就像是永無止境,打得甘先全身血氣翻涌,只能苦苦咬牙支撐。
然而,即便是這般,他也看不見任何希望。
又是二十一拳,這回甘先是如論如何也撐不住了,喉頭一滾,頓時就有一柱鮮血狂噴,身子無力的翻倒出去,狠狠地跌下了擂臺。
臺上,只剩一人。
臺下士卒全部呼吸一滯,左右看看,如在夢境,還未清醒。
“挑戰成功,封伏君爲什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