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塵四起,煙硝紛飛,石屑亂濺,黃沙彌漫。
這就是現在山關城城頭的場景,在翻山印連續不斷地爆轟下,整個山關城的半空都被薄薄的沙塵覆蓋,讓原本就處於黃昏傍晚的光線顯得更加暗淡。
伏君也不知道自己施展了多少道翻山印,總之打瘋了的他,就像一隻不知疲倦的機關狗,機械而重複的做着同一個動作。直到心中的戰意慢慢平緩下來,才漸漸收回了氣力,不再攻擊。
片刻後,喧囂四溢的飛塵總算是漸漸安靜下來,鐵衛們定睛一看,差點沒有把肺部全部灌滿冷氣。
剛剛因爲氣流太強,他們爲了不受傷,只能遮蔽雙眼,防止眼睛被異物所毀,所以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目睹最後的結果。現在齊齊回頭睜眼,才發現整個高約二十丈的堅固城牆,有十餘步幾乎完全被削去,只留下了一個深凹,時不時還有碎石落下,滑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這該是多麼恐怖的破壞力啊?二十丈的堅固城牆居然被破壞成了這般摸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發生了一次慘烈戰鬥,誰會想到是一人所爲?
所有鐵衛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同時毛髮皆寒,大驚失色,看向伏君的目光也變得驚愕,敬畏,甚至帶着幾分恐懼。
換血武者?他真的是換血武者嗎?換血武者能爆發出這麼強悍的破壞力?
伏君心氣依然不敢放鬆,生怕那先天武者還有什麼保命絕技,仍未死亡。
在煙硝完全散去後,整個城頭哪裡還有那先天武者的半點身影,往被轟塌的城牆下一掃,除了破碎的磚石,任何東西都沒有剩下來。
許戎,這位剛剛跨入先天的武者,竟是被翻山印完全打爆,屍骨無存了。
幾十上百道天階戰技,生生砸爆了許戎的肉體,讓他逆轉筋脈還未完成,就已經成爲了孤魂野鬼,死不復生。
他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伏君居然會連續轟出這麼多天階戰技,就像倒豆子一樣,完全沒有停歇,根本讓他沒有一絲可以翻身的機會。
在這種瘋狂的攻勢下,他也只能無力被碾殺,死的極其冤枉,不明不白。
要是他能逆轉筋脈成功,或許還能扭轉情勢,反手壓住伏君,逃出生天,蓄力再戰。
可很遺憾的是,伏君最終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在翻山印連
續強轟下,他逆轉筋脈僅僅進行了一半,便被生生壓爆,極爲憋屈的被斃殺。
鐵衛們對於這個黑髮少年不能不肅然起敬,要不是他力抗強敵,今日在場的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下去。
要換在平常,擊斃強敵,早該大肆歡騰,放聲大笑了。可此時此刻卻沒有一個人喊出口,大家都被事實給震呆,還沒有人從中回過神來。
要知道,剛剛擊殺的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先天武者,是尋常該舉目仰視的人物。而現在,卻被伏君打得筋骨全無,完全轟成了殘渣,這種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強力,太可怕,讓他們久久都處於呆滯狀態,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喉嚨,身軀,大腦,就像是同時陷入了空白,失去了控制,只能傻傻地看着,一言不發。
換血武者……真,真的轟殺了先天武者?
這份勝利來得太過於突然,讓他們完全沒有來得及接收。
經過剛剛一番瘋狂,伏君的境界也產生了變化,終於是衝破了肉身九轉,正式步入到後天境。不過之前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翻山印上,所以完全沒有察覺到,只是隱隱感到自己突破了一層薄膜。
以天階戰技爲引,以先天強者爲石,在狂暴忘我地攻擊中,他終於邁向了下一個大階梯,完成了對肉身九轉的突破。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歡喜,便猛然感到眼前呼呼發黑,全世界都天旋地轉,身邊城牆上下顛倒過來,就像夕陽着地,土壤登天,同時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鬆,竟是直接軟倒下去。
而他前方,就是被轟塌的二十丈高牆,這一栽倒,就像倒栽蔥,緩緩墜落了下去。
雖然他依靠三門爆發加上天階戰技越級轟殺了許戎,但早在艮宮生門開啓前,他就已經受到了重創,渾身筋脈錯亂堵塞,骨骼多處折斷,皮膜也連續撕裂。只不過因爲生門開啓後,一直有股生生不息的力量在支撐着他,加上最後連續不斷地施展天階戰技翻山印,就更是對於殘破的身體產生了沉重的負擔,可謂雪上加霜,傷上加傷。
所以,換言之他就是依靠三門和意志力在支撐着,在擊斃許戎後,心氣一鬆,氣勁一泄,那些被埋藏鎮壓的傷勢便又席捲而來,而且再也無法抵禦,只能眼前一黑,從塌陷的高牆上栽了下去。
在他闔上雙眼的最後霎
那,彷彿感到身子裡的力量都在流逝,就像燃燒過後的枯葉,搖搖曳曳,直墜地面。
似乎還有人在驚呼,在喊叫……
是在叫自己嗎?……還是爲了這即將凋零的殘葉作最後綻放的嘆息?
……雙眼好重……身體好累……好累……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伏君再次從黑暗虛無中睜開雙眼,他只感到渾身都在刺疼,微微一看,才發現自己整個身軀都包裹着奶白色的繃帶中,一些地方甚至是支架上了硬木板,彷彿是怕自己在昏迷中胡亂翻動,弄得筋骨再次受傷。
他試了試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除了帶來毫無意義的疼痛外,根本無能爲力,強烈的痛感讓他連撥動一下手指,都會感到刺痛鑽心,大吸涼氣。
試了幾次後,伏君只能無奈的選擇了放棄,畢竟和殘破的身體較勁,根本就是自找難堪。他略微檢查了一下體內,頓時苦笑連連,欲哭無淚。
渾身筋脈大部分都陷入了堵塞滯澀,極小部分甚至直接斷裂纏插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一把把稻草,鱗次櫛比,錯綜複雜。四肢百骸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幾乎每一處都產生了裂痕,多處地方直接被折斷,要不是這些繃帶木板固定着,他或許就真的要散架了。
穴海三門也異彩黯淡,病氣泱泱,就像一個衰敗的餓鬼,急需龐大的力量補充,卻始終不得進食,只能艱難緩慢地運轉着,彷彿陷入了暮年,步履維艱。
這樣嚴重的傷勢,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康復,至少現在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慢慢的等待,期望身體能儘快恢復起來。
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本想自嘲一番,卻不料牽動了傷勢,頓時痛得齜牙咧嘴,恨不得把牀鋪都活活生吞下去。
這個房間採光很好,窗戶圓木雕花,帷幔薄如沙紙,四周角落還擺放着一盆盆的綠意蘭花,細細嗅着,仿如在空氣中都瀰漫着淡香,讓人心靜神怡。
前方的四角方桌上掛着一幅山水畫,讓整個房間又增添了一點文墨氣息,極爲得宜。
就在伏君微微閉目享受着陽光暖照時,房間大門被緩緩推開,他一睜眼,才發現來人竟是一身黑甲的桓晨。
桓晨一看伏君甦醒了過來,便立刻神色大喜,返頭朝着身後大喝道:“大夫,他醒了,他醒了,快些過來瞧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