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前月,如火如荼的大戰依然在進行,正如當初濮陽成所料,後續攻城難度大大增加,再也不復之前連奪十五城的豪氣。
連續幾個月的鏖戰,烏紹國連續攻佔了六十八城,雖然速度緩慢,卻依然有所建樹。在大將軍裴鏞的帶領下,大軍後期力求穩健,不貪圖冒進,徐徐圖之,兵力損耗並不算大。
烏紹國領土的不斷擴大,讓國中百姓也舉國歡騰,整日熱議國家軍備,個個神色飛揚,大有披甲上馬,奔赴前線的態勢。
也不知道是不是濮陽成的出使起了效果,秦光帝國果然在事後沒有異動,除了幾聲不痛不癢的譴責警告,便再無下文。
這爲大將軍裴鏞爭取了寶貴的戰機,只需集中注意力應對烈山國即可。
烈山國此刻連吃敗仗,國家上下,一片哀鴻,愁雲慘淡,所有人都被籠罩在戰事失敗的陰雲中,終日愁眉苦臉,笑容不現。
烈山國,議事大廳中,所有人都神情低落,沉默不言,包括戰前自信滿滿的國主,如今也心緒不寧,煩躁不安。
四路大軍幾乎全滅在烏紹國境內,這給了烈山國極其沉重的打擊,精兵強將損失慘重,一下子轉攻爲守,連防禦都變得薄弱起來。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老兵精銳損失殆盡,新兵剛剛徵招,根本形不成戰力,直接導致屢戰屢敗,士氣一落千丈。
而反觀烏紹國,在裴鏞的統領下,全軍上下越戰越勇,幾乎開始形成了一種必勝的信念,見到烈山國的敵軍,就像是看見獵物的獵人,雙眼綠光大冒,人人都奮勇爭先,想要多取人頭,加官進爵。
如此劣勢下,剛剛緊急徵召的新兵,根本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一路兵敗如山倒。
雖然目前烏紹國的攻勢緩慢下來,也依然沒有人能笑得出來,每日每夜送來的加急戰報都是丟城失土,從無勝蹟。
“啓稟國主,我國氣勢已衰,敵方攻勢卻盛,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鬥得過對方,還請速速派人出使秦光帝國,請求支援,共同退敵。”
烈山國國主最近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聽見這樣的建議,可若是真能有用,還至於等到現在?等到丟掉六十八城?
秦光帝國那邊他最少已經派出了三批人馬,可直到現在也毫無音訊,沒有一點聲音。
當初的約定可不是這樣,可爲何秦光帝國會突然選擇沉默食言呢?
烈山國國主還未說話,左側便又走出一個文官,低聲說道:“事到如今?你們還指望着那秦光帝國的援軍?簡直是迂腐至極。我國連戰連敗,一點復甦的跡象都沒有,秦光帝國憑什麼幫這樣一個自甘墮落的國家?”
這個說話的是一箇中年言官,官職不大,卻帶着一股肅然之氣,相比其他人,唯有他神色激昂,毫不晦暗。
“小小言官,也敢胡言亂語,簡直是可笑,給我拉出去,重打七十大板,以儆效尤。”
烈山國國主揮了揮手,打斷了那人,反倒是看着這個言官說道:“你何以見得?”
那中年言官也不怯場,朝着國主拱了拱手,當下朗聲說道:“國之不強,則需自強,僅靠外力,永不能翻身。相信烏紹國太傅出使之事,大家都有所耳聞,定是他許了大利益,給予那三國,讓其鉗制秦光帝國,所以我國求援使者才遲遲無法帶來消息。”
羣臣聽後都神色黯然,這個事情幾乎是公開的秘密,只是如此直白的說出來,無異於往自己的傷口上撒鹽,痛上加痛。
烈山國國主也神色幾經變化,最終只能微微抖了抖嘴脣,有氣無力地說道:“看樣子,秦光帝國的確是受了壓力,所以改變了初衷,不願再相
助我國了。”
此言一出,大廳中的空氣就顯得更加沉悶了,人人都搖頭嗟嘆,煞是悲痛。
如今敵國聲勢如虎,光靠烈山國現在的兵力,根本無力抵禦,只能眼睜睜等待國破家亡。
而這時,那中年言官卻神色不變,依舊沉穩地出言道:“其實諸位無需如此悲觀,我認爲還未到絕路之時,只要我軍來一場大勝,便可改變秦光帝國的看法,讓他們重新抉擇。”
“哦?此話何意?快快說來!”烈山國國主雙眸一亮,看着這個言官說道:“你若是能扭轉乾坤,改變我軍頹勢,孤必然讓你連升三級,破格提拔,封侯拜相。”
那人語氣並無波動,平淡地說道:“啓稟國主,臣認爲秦光帝國之所以陷入了猶豫,主要是因爲我國連戰連敗,讓它產生了救援的疑慮。先不說它已經被三國覬覦,不敢隨意調動大軍,以防本國空虛。就說我國連續丟失土地,也會讓人提不起救援之心來,試想誰願意給一個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提供幫助?還不如等我國被滅後,再出兵分羹一杯,也總好過竹籃打水,兩方都不得兼顧。”
“不錯,繼續說,你有何辦法?”
中年言官毫不遲疑,斬釘截鐵地說道:“此時此刻,國中精銳盡覆於敵國,光靠一些新兵根本無法取得勝利。爲今之計,唯有火中取栗,讓我國依然保存完好的戰力上陣迎敵,或許還能爭取一線生機。”
烈山國國主皺了皺眉,說道:“我國哪裡還有精銳戰力?要是有,孤早就動手調遣了。”
哪知那中年言官卻只是輕輕一笑,低聲說道:“啓稟國主,臣記得各大世家貴族,似乎都完好無損呢。”
烈山國國主聽後雙眸猛然一睜,彷彿也想到了什麼。
話音轉回烏紹國,相比烈山國的滿地愁容,烏紹國就顯得喜氣了許多,人人面上都帶着自信自豪的笑容,張口閉口就是前方戰事報捷,又攻取了敵國幾城,樂此不疲。
雖然這段時間的稅收有些提高,但是在戰事告捷的大前提下,也沒有人在意了。
勝仗,就能暫時緩解大部分矛盾,掩蓋大部分問題。
國主宮殿,書房當中,宏廣正親切的慰問着濮陽成,噓寒問暖,極爲關切。
前天傍晚,濮陽成才從三大帝國歸返,回到郡烏城,休息了一日後,便迅速被宏廣召見入宮。
“孤聽說太傅你出城不久就遭到了賊子埋伏,是否屬實?”
濮陽成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臣剛出城沒有百里,就遭到了一羣人的設伏,看樣子是提前就預知了臣的動向,方纔守株待兔,埋伏在此。”
宏廣聽後大爲惱怒,當下猛然拍案,怒喝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襲殺本國太傅,若是讓孤揪出來,必然讓他五馬分屍,死無其所。”
濮陽成淡淡地搖了搖頭,道:“幸好臣出門時多留了一個心眼,帶了數個霹靂彈,乘其不備,盡數扔出,混亂了這些人的視線,方纔僥倖逃出生天。最終幸不辱命,三大帝國已經接受了我國條件,會盡力在秦光帝國邊境施壓,阻止秦光帝國往烈山國增援。”
宏廣點了點頭,關切地說道:“出使任務是否完成都是其次,若是孤損失了太傅,纔是大悲痛,後悔莫及。”
濮陽成感動地回答道:“謝國主關愛,臣日後必然肝腦塗地,鞠躬盡瘁。”
等兩人的情緒平復少許,宏廣才重新說道:“居然能算準太傅你的行蹤,真是不簡單,看來我烏紹國中也不是那麼平靜啊。”
“能算準我的行蹤到沒有什麼,畢竟我要出使的事情,人盡皆知。主要是圍攻我的這羣人,居然有三名
先天武者隱藏其中,可見這批人的手筆之大,聲勢之強,足以讓人生慮。”
濮陽成的話讓宏廣也陷入了深深地憂慮中,能一口氣調動三名先天武者,這人在烏紹國的勢力一定不小,萬一讓這些人逮住機會,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他可不希望在節骨眼上出現蛀蟲,在戰爭時候,任何一點小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能調集三名先天武者圍攻太傅,的確是非同小可,不把此人揪出來,孤實在是難以安心。”宏廣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濮陽成問道:“不知太傅當時是否看清了那些賊子面容?”
濮陽成苦笑了一聲,搖頭道:“那些人臉部都被面巾遮擋,而且臣不過先天境初期,實在不敢靠近,只能倉促自保,逃生而去了。”
“此事與太傅無關,無須自責,要不是太傅這些年忙着幫孤處理政事,境界上不說比肩大將軍,也絕對不會一直停滯不前的。這樣說起來,反倒是孤對不住你了。”
濮陽成躬身說道:“國主哪裡話,能讓烏紹國步入帝國行列,一直是我們的宏圖目標。如今開頭不錯,應當歡喜纔是,又豈能患得患失?”
宏廣笑了笑,輕聲說道:“這倒是孤小氣度了。如今情勢大好,孤準備在年祭之前,舉辦一次行賞大會。一來可以褒賞前線迴歸的將士,二來可以激勵百姓,降低加增稅收後的怨氣,一舉兩得,太傅以爲如何?”
濮陽成讚賞地看着宏廣,笑道:“國主處理事情真是越來越老練,看來要不了多久,臣就可以放心閒賦在家,終日琵琶美酒,享盡天倫之樂了。”
“太傅豈可閒賦,孤還有很多事情要仰仗太傅,有太傅在孤纔有主心骨,不至於慌了手腳。”
兩人名爲君臣,實爲師徒,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便少了許多拘謹,多了幾分親情。
年關只剩一個月,郡烏城的天氣驟冷了下來,大街上來往的行人都穿上了棉布大襖,守城的士兵也在鎧甲上套了一層皮羽,以用來遮風避寒,保持溫度。
“過了這麼多日子,總算是又回到了郡烏城,這裡還是那麼的繁華熱鬧,喜氣洋洋,真他孃的高興。”
“咱們在前方打了勝仗,後方百姓自然歡喜了,加上年關將近,採辦貨物的商人也漸漸多了起來,無數物資正在往國都聚集。”
說話的是一羣黑甲勁卒,他們正是活着回到國都的鐵衛營,包括爲首的桓晨,都因爲立下大功,而調遣回來,準備接受封賞。
原本桓晨還想繼續率軍征戰,奔赴前線,可無奈鐵衛營傷亡太過慘重,現在上上下下加起來,也超不過五百人,無法形成有效戰力,只能暫時回國休整,等待重新整編。
前方的傷員士卒,已經陸續撤了回來,還有一些用不着再駐守的關隘據點,也成批被派遣回國都,準備接受國主宏廣的行賞大會。
伏君,也是其中之一。
這個黑髮少年跟隨鐵衛營退了回來,傷勢經過幾個月的調養,早已沒有了大礙,只不過桓晨依然不許他做過激運動,以免再次舊傷復發,落下毛病。
用他的話來說,伏君就是烏紹國未來的新星,決不能發生意外。
原本伏君還想奔赴前線再磨礪一番,可不想這次行賞大會國主宏廣點名要見自己,他迫不得已,只能一同回到了郡烏城。
郡烏城啊,郡烏城,上次自己離去時,還不到換血境,這次回來卻已經成爲了名副其實的後天武者,境界差別之大,不可同日而語。
天階戰技,三門貫通,這些都是伏君戰力飆升的底氣,而且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這次既然來了,有些事情,就一定要弄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