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誣陷計

文臣武將,看着這些護衛屍體,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議事大廳,乃是一國之朝堂,威武肅穆,豈能被人如此踐踏?這等於就是狠狠打臉,等於造反。

數息之後,一道消瘦的身影走了進來,步子沉緩,卻從容不迫,一點畏懼之心都沒有。

衆人定睛一看,這黑髮少年,不是前些日子國主親封的武威將軍,又是何人?

這實在是有些諷刺,國主親封的將軍,此刻卻擅闖宮殿,打翻護衛,嚴重損壞了宏廣威嚴。

宏廣目光如芒,就像有冷鋒在其中迴盪,操着冰冷地聲音說道:“武威將軍,你竟敢在孤的宮殿中傷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伏君渾身戾氣鐫蕩,森然回道:“你不分青紅皁白,聽信讒言,就要濫殺功臣大將,這種昏君,我爲何要敬畏?難不成只准你殺我,不准我殺你?”

伏君說道後面,聲音越發低沉,就像從地獄傳來,直入人心。

當他聽見成親王就在國主宮殿時,二話不說,就把兩人打爲一丘之貉,狼狽爲奸。此人聽信讒言,要誅殺自己,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大膽!”一個文臣走出來,大聲叱喝道:“身爲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難道你不知道?居然敢出言不遜,意欲弒君,簡直罪該萬死!”

伏君雙眸一擡,看向那人,低笑了一聲,道:“是嗎?若是他讓你立刻自刎,你願意?”

那人臉色漲紅,義正言辭,脫口而出,大聲道:“當然,我的忠心,豈是你這等亂臣賊子可以相提並論的。”

“好,那你現在就死給我看,讓我看看你的忠心,看看你的大義!”伏君嘲諷地笑道:“若是你敢當場血濺五步,那我轉頭就走,絕不逗留。”

“這……你……”那人神色頗爲憋屈,整張臉都化爲了醬色。他說說漂亮話還是可以,真要他自刎受死,還沒有這份勇氣。

伏君看出了這人的猶豫,朗聲大笑道:“這就是你的忠心?這就是你所謂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笑,可笑。”他把目光轉向正上方的宏廣,陰冷地說道:“官逼民反,你這國君當得昏庸,又豈能讓我爲你賣命?看看你的臣子,個個都是慫貨,只敢冠冕堂皇,卻不敢真實行動,用這種臣子輔政,實在是悲哀至極。”

“夠了,武威將軍,孤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說要殺你,就肯定不會放過你。”

宏廣神色冷峻,眸光如電,激射伏君,毫不示弱,頗爲強硬。

“你以爲你說殺,就能殺?廢話少說,成親王那老賊在哪?速速出來受死!”

伏君冷笑了一聲,也不管宏廣的威脅,單刀直入,要手刃仇人。

宏廣作爲一代雄主,野心勃勃,怎麼能忍受臣子如此忤逆,頓時龍顏大怒,道:“好賊子,在孤的宮殿中,口口聲聲要取人性命,是當孤不存在嗎?”

伏君心情惡劣,沒有時間和他嚼舌根,雙目在人臣中掃視,淡漠地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非你還要袒護那老賊不成?”

“放肆!”宏廣身軀霍然一震,刀鑿斧開的面龐上陰雲密佈,渾身氣機翻涌,道:“孤乃一國之主,要護人,看誰敢動?”

“你要護他?你要護他???”伏君雙眸猛然化爲赤紅,凶氣森然道:“那我就連你一塊斬了!”

宏廣對於庇護成親王,沒有半點興趣,他之所以如此,主要是伏君的行爲,深深地刺激了他。他霎時間,感到自己的絕對權威受到了挑釁,內心怒氣,勃然而起,方纔吐出此言。

若被一個臣子威脅,還服軟認栽,他日後這個國主,還怎麼坐得下去?還怎麼統攝羣臣,氣吞四海?

所以,這成親王,他無論如何,也不肯交,否則他作爲君王,將顏面掃地,威嚴無存。

“大膽狂徒,在國主宮殿,竟敢口出狂言,看我拿下你。”

一個武官猛然跳出,竟也是一位先天武者,看起來頗有身份,一出手,就是凌厲殺招。

但伏君根本不爲所動,就這樣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毫不動搖。

等那人攻擊將近,他才猛然出手,渾身內勁血氣暴走,不閃不避,迎着對方就是一腳,竟是直接破開了攻勢,大腳一印,踩踏胸膛,宛如巨象跺地,大廳動搖。

在羣臣驚愕地目光中,他一腳踏穿了那武官的胸膛,就像踩爆雞蛋,輕鬆寫意。

“不過先天初期,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活該受死!”伏君語氣極爲冷漠,腳下彷彿踩着的不是先天武者,而是土雞草狗,豆腐泥丸。

極爲簡潔,極爲霸道的方式,直接踏斃了出頭鳥,殺氣騰騰,目視五方。

左側文臣,除了濮陽成,個個都都目瞪舌僵,如見厲鬼,驟然失色。右側武官,個個神色凝重,鐵青厲然。

唯有混在文臣中的成親王,眼神一變,喃喃念道:“好強大的力量,居然敢直接踩踏先天武者,這份勁道,已經跨越了普通先天的極限。等等……難道是……”

“可惡,若真是如此,等事成之後,我必然要將此人抽筋剝骨,大卸八塊。”

見伏君如此張狂霸道,宏廣氣得身子都顫抖了起來,大聲暴喝道:“亂臣賊子,孤是瞎了眼睛,若早知你是敵國奸細,就應該當場誅殺,不留禍患。所有人給我聽着,拿下此子,當場斬殺,以儆效尤!”

奸細?伏君兇戾的氣息微微一收,沉聲問道:“慢着,你說我是奸細?什麼奸細?給我說明白了!”

宏廣哪裡還聽得進去,他暴怒道:“孤只問你一句話,孤的雁翎營在哪?三位統領在哪?”

伏君見對方不回答,瞬間又被戾氣吞沒,森然道:“你說那三個張狂自大的走狗?”他嘴角冷搐,淡漠道:“都死了,被我親手擊斃,成了死狗。”

雁翎營數十年中,一直負責他的保衛工作,忠心耿耿,勇氣可嘉,其中三位統領,更是他的心腹愛將,如今得知盡數被伏君斬殺,就像是斷去一臂,讓他怒火衝冠,死寒道:“該死,就憑這一條,你就該死千萬遍!”

伏君昂頭大笑,不屑一顧地說道:“你讓他們來殺我,我難道要任人宰割不成?歸根究底,還是你害了他們,若不是你,他們又豈會來殺我?不來殺我,又豈會被我逆殺?這一切,歸根究底,都是你,因爲你的昏庸使然。”

宏廣渾身殺機大起,他繼位到現在,一直以英明神武自居,對於自己頗爲自傲,認爲可比開國先祖,文治武功,皆有建樹。然而,此刻就在羣臣百官面前,被人指罵昏君,他如何不暴跳如雷,殺心大動?

“放肆,放肆!!!孤是不是昏聵,還輪不到你來教訓!等孤踏平你們烈山國,看你還如何蹦躂?”

“烈山國?這和烈山國有什麼關係?”伏君壓抑住殺機,低聲問道。

宏廣臉龐都有些扭曲了,恨聲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想裝蒜抵賴?成親王把一切都告訴了孤,人證俱在,你以爲你還能潛藏?”

“呔!昏君,把話說清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伏君生在烏紹國,有根有據,豈是你能編造誣陷的?”伏君回答冰冷,不帶任何感情。

宏廣劇烈地喘息着,大手一揮,喝道:“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你如此狡辯,孤就讓你原形畢露,心服口服,免得下去陰間,死不瞑目!”

“來人,把北鄔關的倖存者帶來,孤要和這賊子當面對質,讓他啞口無言!”

數息後,十多個零零散散地身影走了上來,伏君回頭一看,頓時雙眉皺起。這些人竟然都是當日同自己防禦北鄔關的袍澤士卒,其中晁清,赫然在列。

“宏廣,你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衝着我一人來,要挾我的袍澤弟兄,算是何意?”

伏君此言一出,那些人頓時臉泛紅光,羞愧至極,其中晁清更是大聲疾呼道:“伏兄弟,我對不起你啊!”

宏廣冷笑了一聲,斷然道:“你們說,此子是不是在北鄔關上使用了小烈焰掌和墨玉刀?”

晁清等人,默然不語,沉默不言,無聲抵抗。

“混賬,你們居然爲這個亂臣賊子隱瞞事實,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國君?”這羣人閉口不言,讓宏廣極爲惱怒,不過瞬息後,他又冷靜下來,沉聲道:“你們不說也沒有關係,紙包不住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來人,給我把吳德帶上來,讓他當堂指認,揭穿此子的真面目。”

在衆人的目光中,一個青年顫顫巍巍地走了上來,看見宏廣後,伏地跪拜,看也不看伏君等人半眼。

“吳德,你來說,當日你是不是看見此人施展了小烈焰掌和墨玉刀?”

晁清等人一見吳德,頓時如遭雷擊,腦子中怒火升騰道:“吳德?想不到居然是你背信棄義?出賣伏兄弟?孃的,你忘了當日,老子怎麼說的了?”

“住口,你們這羣人,包庇此子,以同夥論處!等處理完此事,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全部壓入大牢,秋後問斬!”

宏廣聲音威嚴,目光兇橫,對於伏君,他此刻已經恨之入骨,相關人士,自然也受其遷怒,難逃株連。

“吳德,你快說,當日是不是

看見了此事!”

吳德朝着宏廣微微點頭,輕聲說道:“沒錯,小人當日的確看見武威將軍施展了小烈焰掌和墨玉刀,這件事情,千真萬確,所有同袍都可作證,若有虛言,任憑處置。”

“呸!狗日的東西,誰是你同袍?真是污了大爺的眼睛!當初真是後悔,怎麼沒有一刀剁了你!”

宏廣先天真氣一涌,朝着晁清大喝道:“這裡是一國議事大廳,豈容你污言穢語,再敢威脅,立刻杖殺!”他說完面色鐵青,如冰如寒道:“怎麼樣,事到如今,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麼可以抵賴?還不立刻露出原形!”

一些文武也隨聲附和道:“小烈焰掌,是烈山國不外傳的戰技,只在上層流傳。墨玉刀就更是無從抵賴,只屬於烈山國墨家,如此一來,你還不認罪受株?”

“孤昨日纔剛剛收到裴鏞戰報,前線遭到頑強抵抗,其中爲首的,就是你們墨家!死在墨玉刀下的士卒數不勝數,孤不爲他們報仇,天理不容!”

宏廣一番義正言辭的話,讓伏君頓時明白了大概,他起初默不作聲,隨後突然冷笑道:“就憑這個,你就認定我是敵國奸細?我若說得到這兩件東西,全是偶然,怕你們也肯定不信。但我生在烏紹國,有根有據……”

“有根有據?”宏廣不屑地笑了笑,冷着臉說道:“成親王已經派人查清,你軍籍上所報的什麼伏家莊,根本就不復存在,全村遭到大禍,已經全部遷徙,至今尋不到消息。你利用這個漏洞,想要矇混過關,也想得太天真了一點。”

伏君眼神冰冷,知道這件事情,對方已經蓋棺定論,根本有口難辯。

這是一個圈套,利用巧合和漏洞,完完全全編造出來的圈套。

“這麼說,你是已經完完全全的相信了成親王那老賊?不管我說什麼,也都無濟於事,對吧?”

宏廣雙目一瞪,怒然道:“鐵證如山,孤向來只認證據,而諸多證據告訴孤,你就是奸細,還有何懷疑?”他語氣轉冷,彷彿大局在握,道:“你只需說,你會不會小烈焰掌,有沒有墨玉刀。”

伏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眸中情感褪盡,低聲道:“成親王這個老賊真是好算計,編造了一套謊言,堪稱滴水不露……既然你們已經相信,何必要再問我?我今日來,就是爲了斬殺這個老賊,其他事情,隨你們去,我懶得和一羣蠢貨多費脣舌。”

“叫那老賊出來,否則別怪我六親不認,殺光在場所有人!”

如此囂張威脅的話語,頓時讓宏廣暴跳而起,霍然大怒道:“你這賊子,面目被揭穿,還要口出狂言,真是無法無天!莫非你以爲到了孤的宮殿之中,還能隨意殺人?還能活着出去?癡心妄想!今日不斬了你,孤無顏面對天下!”

事到如今,伏君也懶得再解釋,輕笑了一聲,道:“看起來,你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鐵了心要護那老賊周全?”

宏廣作爲一國之主,身上不乏尊貴之氣,豈能向亂臣賊子低頭?他斬釘截鐵地說道:“孤乃一國之主,豈容你殺孽滔滔,獨自胡來?今日這議事大廳,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好……很好,既然你執意要如此,那就……一同陪葬!!!”

驀然間,伏君強壓的戾氣再次爆發,怒火恨意殺念開始混合,帶着濃濃的血腥氣,四面激盪,瞬間就席捲了整個大廳。

父母大仇,讓他雙目盡赤,不殺成親王,誓不罷休。

好強大的殺念,好濃烈的腥氣,這人心中究竟埋藏了什麼仇恨?爲何一定要置成親王於死地呢?

在場所有人當中,唯有太傅濮陽成,一直保持着冷靜,寸言未發。他雙眼打量着伏君,腦子慢慢思考起來,彷彿總是覺得,這件事情,有着一抹陰謀的味道。

“口出狂言!難道你以爲孤的宮殿是這麼好進的地方嗎?”宏廣怒極反笑,先天真氣滾宕全身,只見他一掌按在座椅之上,頓時整個議事大廳霍然抖動,就像是睡龍甦醒,要震煞九天。

伏君雙目陰沉,渾身戾氣濃郁不散,看樣子,這宏廣還有後手底牌,並不是虛張聲勢。

“大概你還不知道,孤整個宮殿,都埋有絕殺陣法,爲的就是防備像你一樣的亂臣賊子。”宏廣全身威壓大放,金袍無風自鼓,面色沉着,成竹在胸。

“吾國之內,皆由吾控,亂臣賊子,一怒必亡。”

“九五帝王陣,給我啓!”

成親王站在百官中,眸子猛然一亮,眼底深處有異色泛起,隨後嘴角不爲人察覺地輕輕一挑,似慶幸,又似暗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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