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七夕,是傳說中牛郎與織女相約鵲橋的日子。因此七夕這一天也被譽爲是東方的情人節。而這個特殊的節日,也正是我和小倩喜結連理的日子。
依照習俗,新人在成親前一天是不可以見面的,所以,這個燈火闌珊的夜晚,便真正成爲了我人生之中最後一個單身之夜。
在同那些狐朋狗友一夜的把酒暢歡之後,醉意朦朧的他們大都漸漸散去,而我卻仍然隻身一人留在酒吧之中獨自盞飲。
只要過了今晚,便能真正與小倩在一起了,從此長相廝守,再也不會分離。一直以來,我始終期盼的不就是這一天嗎,但爲何此刻心中,竟會有一種淡淡的惆悵。
那是一種莫名的感覺,空虛、糾結、失落、迷茫,難以言語。此刻的自己,不應該是滿心的歡喜與期待嗎,這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到底從何而來?
我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那濃濃的醉意,令我的思緒漸漸朦朧。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幅驚悚的畫面猛然間涌上腦海……
伴隨着一聲劇烈的槍響,徐子琛墜下了天台!
這是我任命刑警隊隊長所接手的第一個重大案件,雖然已經順利告破,但小倩的那最後一槍卻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絲抹之不去的陰影。因爲隨着徐子琛的死去,我再也無法探知隱藏在這案件背後的真正疑團了。
徐子琛,他究竟爲什麼要盜取這些嬰孩的遺體,他要這些死嬰到底有何用處,那些嬰孩的屍體現在究竟遺落何處,這一個又一個的疑點,現在已經成爲了永遠不可能再揭開的謎團。
小倩,當時你爲什麼非要開那一槍呢?
緊接着,一張充滿了幽怨與悲傷的容顏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她帶着無盡的不甘與絕望,嘔血而去……
“寧希晨,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是雪兒對我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時過境遷,但那一字一句,卻仍在我的腦海之中印刻得如此清晰……
還有那個神秘的銀衣男子,對我說過的那些充滿玄機的話語,以及那枚被我一把火燒掉的靈符,此刻竟像是過電影一般一幅一幅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如果當時我使用了那張靈符,那麼結果又當如何呢……
也許是那紅酒的後勁太大,我的腦袋開始劇痛。我將頭埋在吧檯上,狠狠地揉捏起來。
“大哥哥,大哥哥!”這時,一個稚嫩的童聲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擡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小男孩。
“小弟弟,有什麼事嗎?”我詢問道。
“這是剛纔一個穿着銀色衣服的叔叔叫我拿給你的。”說着,他把一張白色的紙條遞到了我的手裡。
我接過紙條,定睛看去,只見上面整齊地用小豪書寫着一句話:
“解鈴還須系鈴處。”
我猛然擡起頭來,卻已不見那小男孩的蹤影,我迅速地環顧四周,可惜並沒有發現小男孩口中所說的那個銀衣男子的蹤跡。
我低下頭來,出神地盯着這張紙上的字句,口中喃喃自語道:“解鈴還須系鈴處……”
市婦產科醫院,我又一次來到了這裡。這個地方,見證了我升職以來第一個案件的偵查、告破,也就是在這個地方,令我的心中留下了一抹揮之不去的陰霾,就如同那剛剛瀰漫於天際的大霧一般。
“可惡的天氣,好端端的竟下起了大霧。”我一邊咒罵着一邊走進了醫院大門。
我剛踏入醫院大門,便發現一陣人羣攢動!
“怎麼回事,都這麼晚了,醫院裡怎麼還會如此嘈雜,難道有什麼危重病人?”看到這個場景,我心中不由一緊。
我急忙拉住一個正在奔波的醫生,詢問道:“對不起,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快讓開,醫院剛剛又丟失了一個死嬰,現在都亂套啦!”醫生甩開我的手,焦急而去。
我如遭電擊般呆在了那裡,怔怔地望着雜亂的人羣,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那丟失死嬰的案件不是已經告破了嗎?那徐子琛不是已經被擊斃了嗎?但爲什麼現在又會有死嬰丟失?難道……
我不敢再往下聯想,近來心中的種種憂慮與困惑此刻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壓抑得我透不過氣來。
“爲什麼要盜取這些死嬰,這嬰孩的屍體,到底有什麼用處?”此刻,冷汗已經浸溼了我的衣衫。
“先生,有人託我把這個交給你。”這時,一個女護士走到了我的面前,遞給了我一張紙條。
我下意識地接過紙條,也不理會那女護士的迅速離去,便立即打開了紙條。
紙張上並沒有多餘的話語,而是簡單地書寫着兩個醒目的大字:
“——畫皮——”
“畫皮?畫皮?”我出神地凝視着這兩個字,喃喃地重複着。
陣陣夜風襲來,令瀰漫的霧氣消散了許多,但卻令人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涼意。不知不覺之中,我已經走上了醫院樓頂的天台。
當初的徐子琛,就是在這裡墜樓,也就是在這裡,我第一次對小倩出現了芥蒂。
“解鈴還須系鈴處,你弄出這些玄虛就是爲了引我來這裡。”我望向迷霧盡頭那若隱若現的背影,冷聲道。
隨着霧氣的消散,一個銀色的身影漸漸清晰。那是一個身着銀裝的男子,在天台的盡頭背身負手而立。
“不過,你終究還是來了。”他緩緩地轉過身來,衝我笑了笑,額間的銀色頭帶也隨着輕風的拂動緩緩飄逸起來。
“我早該料到這個人會是你,你那兩張故弄玄虛的紙條,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深深地望着他,眉頭緊鎖。
他淺淺一笑,然後朝我緩緩走來,淡淡道:“我只是想讓你明瞭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我給你的那枚靈符已經被你燒掉了,但是你心中的困惑卻沒有因此而消失,甚至是越發的強烈,不是嗎?”他走到了我的身旁,沉聲道,“難道,你就真的不想撥開這重重迷霧,還原事情的真相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凝重道:“那現在我應該如何去做?”
那銀衣男子笑了笑,然後從懷中取出兩枚銀色的藥丸,遞到了我的手中,淺笑道:“這兩枚丹藥,一爲隱身,二爲透視,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如何去做了。”
我接過藥丸,凝視數許,然後彷彿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將這兩枚丹藥一口吞下。
皎潔的月光透過清霧幽逸地灑在這座古老的庭院之上,爲這古老的宅院增添了一種莫名的神秘。
我已經不止一次隨小倩來到這裡,以往這座宅院給我的感覺只是堂皇富麗,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今夜再次置身於這深深的庭院之中,卻令我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詭異。
我吞下的那兩枚丹藥,爲我暫時帶來了兩種特殊的技能,一個是隱身術,另一個則是透視的異能。
因此,在我翻牆進入這座大宅之後,便有恃無恐地來到了小倩的閨房之外,一路暢通無阻。
夜,已經很深,但小倩的閨房內卻是仍然燭火幽明。
我沒有冒然而入,而是靜靜地站在門外通過那透視技能觀察起屋內的場景。
此時的小倩,正背身端坐在梳妝檯前,緩緩地梳理着她那一頭烏黑的長髮。那美麗的黑色秀髮宛若瀑布一般披散在她的香肩之上,卻依然掩飾不住她的曼妙倩姿。
直到此時此刻,我的心中依然糾結、依然矛盾、依然在劇烈地掙扎,我是多麼的希望那種種的憂慮與疑問只是我的庸人自擾啊!
可就當我的目光移轉到小倩的牀榻之時,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因爲就在那牀榻之上,正擺放着一具女嬰的屍體!
我屏住了呼吸,但依然阻止不了心跳的劇烈加快!
不!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以一種異常驚悚的方式告知我,如果這是個夢,那麼肯定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只見小倩從梳妝檯前緩緩地站起,走到了那牀榻之前。然後,她將牀上的那具死嬰溫柔地抱在懷中,輕輕地搖晃起來,就彷彿是一個年輕的母親在哄自己的嬰兒入睡。但是,那是一具死嬰啊!整個場境,在那幽幽燭光的映襯下,顯得詭異之極。
燭光很暗,她的臉被長髮遮住,再加上她一直背身於我,令我始終無法看清她的面容。
數許之後,她終於停止了搖晃,然後緩緩地伸出了她那纖長的指甲,在那幽幽燭光之下顯得有些慘白的纖長指甲,竟然將這嬰孩的皮膚輕輕地剝了下來……
將人皮活生生地剝下!而且還是一個女嬰!雖然這個嬰孩早已死去,但如此驚悚的畫面卻依然令我觸目驚心!
接下來,她彷彿將剝下的人皮緩緩地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之上。
我強忍住心中的驚懼,但是緊握的雙拳卻已是吱吱作響。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終於緩緩地回過頭來!
我的瞳孔驟然放大,心臟彷彿要破體而出!那是一張怎樣的面孔啊,她的臉頰之上,竟然沒有五官!
我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凝視着屋內的畫面。
此時的她,又重新回到了梳妝檯前。只見她拿起一支精緻的畫筆,對着梳妝鏡在自己的臉頰之上描畫起來。
沒過多久,一副小倩的面孔就這樣地畫好了……
我冷冷地注視着屋內發生的一切,剛剛恐懼的心境已經漸漸冰冷,腦海中回憶起那神秘紙條之上寫着的兩個醒目字體——“畫皮”!
“小子,你看夠了沒有!”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陰冷的聲音。
我驟然轉身,居然看到蕭鵬竟赫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與此同時,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然刺入了我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