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飛萍時(3)

看着這兩個人,一個羞澀,一個害羞。朱芳平差點沒把牙咬碎。她雖是人精,臉上還是帶着笑,但是不由帶二分衝氣道。“張姨我要回去了,媽媽在家等我呢!”

“瞧這人,叫乾點事就不行了。”張母嘀咕了一下後,又轉頭揚起笑臉對寶菲兒道。“同學,你在這裡幫幫忙,我出去倒茶給你啊!”

她一邊說一邊推朱芳平。“不做事,就回去吧。”

幫了人還被人嫌,朱芳平可不是一般地生氣。偏偏張磊還沉浸在和寶菲兒的暖昧中,對她的生氣一點也不曉得。

朱芳平有氣無力回了家。

剛一打開門,弟弟朱林馬上撲了上前道。“姐,張家怎麼來了一位大美女啊!還帶着私家車,聽說是你的同學,能不能介紹一下哈!”

不說尚好,一說朱芳平就火起,她推着自己的弟弟道。“人家英雄救美關你什麼事,做你的作業去,再打聽的話,小心我告訴媽,你半夜起來打遊戲,讓她揭了你的皮。”

“知道了,知道了。”聽見姐姐的語氣不太好,朱林吐了吐舌頭後又不懷好意地道。“不過姐啊,是不是你的美女同學令你相見形拙,所以你的臉看起來像顆酸梅啊!”

朱芳平一聽,連忙大喝道“討打!”

朱林一看平時大大咧咧的姐姐生氣了,連忙逃進自己的房間避風道。“被我說中了吧,哈哈!”

撲!一隻鞋子眼看就要飛到他的面門,朱林連忙快速地關上了門。

早上!

做了簡單包紮的張磊特地提着芳平愛吃的皮蛋粥等在朱家的門口,等朱芳平一出來,他連忙笑嘻嘻湊了上前道。“芳平,前些日子我誤會你了,原來你特地在關鍵時刻纔拿出手絹。”

哼!朱芳平沒理他。

倒是朱林接過他手裡的粥道。“謝謝磊哥!”

“不是給你吃的。”張磊搶回粥。“你姐怎麼了?”

“給了粥再說。”朱林伸手去搶粥。

“那是給你姐吃的。”張磊用力地搶回。

“姐不喝,我可以代勞嗎?”

兩人拉扯之間,突然一陣車的喇叭聲傳來。

冷不及防被張磊放了手的朱林抱着粥倒在地上。

一看見朱芳平狠狠地飛來了白眼,張磊也不自知,因爲他現在滿心只有下了車的寶菲兒。

“張同學,你今天好點沒。”

“好了,今天還特地在門口等你呢!”替張磊回答的是沒好氣的朱芳平。

張磊又氣又急地瞪了她一眼。“她亂說。”

這時被朱芳平扶起來的朱林好像有點明白,姐姐昨天晚上爲什麼不高興的緣由了。

寶菲兒聽了微笑。“害得我還擔心了一個晚上。”話音剛落,笑眯眯的張母已經出來親自把她迎進屋去。

朱芳平注視着她散發着無比柔美的身影,還有張磊癡迷的眼光。

於是張磊還是那個張磊,卻不是她的張磊。

路上朱芳平騎着車慢慢行走,路上的人很吵,但她卻覺得耳朵很靜。

到了課室後,她看見張磊和寶菲兒空落落地座位,空得差點讓她窒息。

朱芳平了無生氣地在椅子上,看着教室外面的綠林高坡相映,豔陽下的鮮花被半空中的彩蝶不死心地纏繞,於是她捂着胸口覺得裡面的心臟好像慢慢痛了起來。

算是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朱芳平在這次高考中失利,並未考上大學。

與之相反的是,張磊和寶菲兒雙雙考上了江城大學。

朱芳平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是一幅無喜無憂地表情,但人後卻找了個無人的地方,狠狠地痛哭了一場。

等她擦乾眼淚騎車回家的時候,興沖沖的弟弟朱林跑了過來道。“姐!你聽說了沒有,磊哥家出事了,他上不了大學了。”

朱芳平心裡咯登一下。“爲什麼上不了大學。”

“是這樣的,他的妹妹玉珏在學校淘氣結果被人欺負,結果在奔跑中被人推下了樓梯,現在受了重傷躺在醫院裡,因爲沒有人承認,所以醫藥費沒有人承擔呢!”說到這裡,朱林有些興災樂禍地到。“張姨不是嫌你沒長上進,又是嫌我沒出息,結果自打了嘴巴,女兒驕縱地終於出事了吧!”

另一邊。

張家一片愁雲慘霧。坐在沙發上的張父不無低落地道“兒啊,你妹妹現在躺在醫院,錢都發在裡面了,所以家裡暫時拿不出你的大學學費。”

張母卻好像有了主意。“不如找寶菲兒家借吧!橫豎她家有錢。你也救過她。先借一年的,以後我們家想辦法還給她。”

“不行!”心高氣傲的張磊一心追求寶菲兒,但同時也擔心她的家世太好,怕她看不起自己。所以這次出事後,他一點也沒有跟寶菲兒提過。

“那你遲一年再去上大學吧!”張父嘆了口氣。

更加不行,現在寶菲兒已經出落地明豔動人,少了一年的守護,不知多少人排着隊要做自己的候補。

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該怎麼辦呢?

張磊捏住拳頭看了看窗外,剛好是朱芳平騎着車回來。

朱家好像有筆錢預備朱芳平上大學用,只是不曾想到平時成績中等的她在關鍵時刻竟然掉鏈子沒有考上大學。

張父隨着兒子的目光看過去。好像也知道了他的心意,於是慢慢道。“你自己看着辦。”說完後,他拿公文包出去上班。

張母也搖搖頭,拿了女兒的換洗衣物去醫院照顧她。

朱家,朱媽媽上班去了,朱林也去了找同學去玩。

所以張磊過來的時候,只有朱芳平一個人在家裡靜靜地編風鈴。

“你...........”張磊有些艱難的開口道。“聽說了我家的事情吧!”

朱芳平點點頭。“今天早上弟弟說了。”她邊說,邊捏了一下風鈴裡面的存摺,裡面有她歷年的壓歲錢還有平時的零用錢,因朱家一向比較寬裕,且她平時也比較乖巧,所以朱媽媽給她的零用錢不少。

“你這次考試沒有發揮好吧!”張磊說完後,差點想扇自己一巴掌,這不是落進下石嗎?

“好不好,也不關你的事。”果然被人踩中傷口的朱芳平硬綁綁地回他。“你考得好,你自個上大學去,不要找我炫耀。”

“其實..........”張磊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其實我就是這麼笨,讀書讀不好,我現在也沒能像你一樣找個有錢的朋友可以依靠。”朱芳平一邊冷笑,一邊放下手頭正在編的風鈴。“像這次,你家不是出了事嗎?寶菲兒家有錢啊,一句話,無論是你妹的傷,還是你大學的事,她家都能輕鬆幫你們家辦好。”

張磊一聽這話,驀然轉身就走。

“你站住!”在他身後的朱芳平說道。“就準你說錯話,就不許我說錯話嗎?”

“那是我家的事,沒什麼錯不錯的。”張磊轉身紅着眼睛瞪視着朱芳平道。“所以不關你的事,也不關寶菲兒的事。”

“那你現在找我什麼事?”

“沒事!”張磊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走。

眼見他頭也不回就走,朱芳平衝上了二樓,然後對樓下的張磊道。“張磊不準走,我知道你有事對我說的。”

樓下的張磊依舊否認道。“沒事!”

“真的沒事嗎?”朱芳平拿起旁邊澆花的水桶對準樓下的張磊澆了下去。“現在有沒有事?”

“朱芳平你不要欺人太甚!”在樓下的張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我說過沒事就沒事。”

話剛說完,一桶帶着菜葉的水又是對準他從天而降。像落湯雞一樣的張磊頓時挫敗地站在原地。直接朱芳平下了樓拉他進去。

剛進了浴房,藏了萬般委屈的張磊頓時大聲哭了起來。“我已經叫過我爸媽,叫他們少慣點玉珏,可是他們就是不聽,現在出事了吧。可她一出事,我就不能上大學。”

朱芳平一邊幫他洗頭,一邊默默地聽着。

“寶菲兒家有錢怎麼了,她有錢是她家的事,關我張磊什麼事?我追她已經夠辛苦的了,如果追到一半再找她家借錢,這叫我以後在她面前怎麼能擡頭做人,怎麼追她啊!”

朱芳平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她拿着張磊的衣服出去。“要不要先回家?”

“不回!”張磊難得賭氣不回家。

“先穿我弟的衣服吧!”朱芳平拿了朱林的衣服給他,可惜除了睡褲,其他都不適合。

張磊穿了朱林的褲子後出了客廳。他看到外面的櫃子放了很多酒。

朱芳平一見他的眼神,連忙勸道。“不要喝酒。”

“我今天來找你借錢,已經夠丟臉了,難道不能借酒消愁嗎?或者是你不捨得讓我喝這些酒。”

這話一說,朱芳平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倒了酒給他,自己也要陪在一起。

張磊今天特別難過,所以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憑什麼我窮就不能追寶菲兒。”

聽了這話,朱芳平也狠狠仰頭喝了一杯。

“憑什麼讓我休學一年。讓別人去追寶菲兒。”

他喝了一杯,朱芳平也接着一杯。

“憑什麼我沒資格,寧笑白頭翁,莫笑少年窮,菲兒,你等着,我會有出息的。”

聽到這裡,朱芳平心如刀絞,她重重地放下了酒杯。

“我不要在這座小城終身一生。”這時張磊一邊吶喊。一邊捧住她的臉道“我要上大學,我要去外國,我要追寶菲兒,我要過最好的生活..........哈哈!要等我........”

“你醉了,”朱芳平的臉甩開。“我是朱芳平。”

醉眼蒙朧的張磊指着她呵呵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是朱芳平,爲什麼你不是寶菲兒。”

“再胡言亂語,當然我扔你出去。”

“扔我出去,”張磊跳上沙發怪笑道。“朱芳平,你從小就對我好,你會扔我出去,笑話吧!”

真是個笑話。朱芳平狠狠地想着,然後把張磊丟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