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攝度

秋天昏黃的夜色,天空一片淡藍色天幕,朱芳平越來越累的腳步像悶雷似的聲音。

她竭力的鎮定了一下後突轉頭狂噱道“前面有人打劫啊!---------”

打劫??!!----------

國人一聽愛看熱鬧的習慣不改,紛紛在路邊停住腳步看着前方。

而在前面追她的張磊氣絕,因爲朱芳平靈活的身影趁亂不知鑽去了哪裡?

不過他的鞋子下面有點滑滑的,低頭鬆開腳一看,原來是雪花牛肉,有些散落在了前方。

另一廂朱芳平鑽進一條小巷內迫不及待打開剛剛打包的雪花牛肉。

跑了這麼一段路,餓死了快。

她揭開蓋子,肉哩!!??

朱芳平看着穿洞的飯盒很想怒吼一句。

牛肉啊,你爲什麼叫雪花哩?又不能飄回天上去!!!!

砰!正要扔掉飯盒的朱芳平突然被人推在牆上,原來是找到她的張磊牢牢的把她推到牆上,“看你跑去哪裡?”他的眼光在黑暗裡幽幽閃爍,讓人想起在原野嚎叫的狼。

空氣中有種一觸即發的危險,令人有被吞噬的感覺,張磊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頸,他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笑得刻意輕蔑,“真像個小男生。”他喉結處的脈搏開始跳動,語氣變得冷硬。“我的女人呢?”

朱芳平躊躇了下後嘻笑着湊上前道,“先生,我剛從鄉下出來,不曉得你女人哪位?”

張磊的眼睛瀰漫着風暴,“你已經夠醜了,爲什麼還要弄成這個樣子。”他抓起她的頭髮將她的臉擡起。“把我女人還給我。”

聲音叫得這麼大?她偏偏還要仰起臉。“這裡女人就沒了,男人有一個你要不要?”

張磊冷笑,眯着眼睛斜覷她,然後用力夾住她的鼻子“男人?哼,我看你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 他低頭想吻她,但是她偏開頭,讓他的嘴脣落了空。

張磊見此大笑了起來,有力的手臂狠狠地鉗制着她。“你不願意在這裡,就回去吧!”透過衣服,他驚人的熱力正在兇殘想要撕裂她的靈魂。

朱芳平飛快地咬了他一口,向外衝去。離大街只差了那麼一點的距離,張磊嘶了一口氣後輕輕一笑便猛拽回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的懷抱。“別想逃。”

車燈的光芒瞬間劃破夜色,開車的張磊眼睛閃爍着火花。

開着的車窗,沁進的夜風,冰冷地淬過朱芳平的臉。

“這只是開始!”張磊嘶吼着道,把車開到極速左穿右插,不斷的變道。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和速一般帶着狂野的呼嘯,幽黑深邃的眼眸映照出前方銀河一般的燈海。

朱芳平發揮了自己平生所有的定力纔沒讓自己胃中少數的食物全部吐出來和張磊的臉打招呼。“張磊,停下。”臉色青白的她開始歇斯底里的爆罵。“再不停下,我就讓你變成中國的最後一個太監。”

“有本事你現在就把我閹了!”張磊的眼神異常的邪惡,臉上的興奮燃燒成癲狂。“我的人妖老婆。”他的嘴裡嗬嗬的怪笑着。

車繼續像箭一樣全速離弦, “你到底想幹什麼?”朱芳平絕望的低喊。

“讓你跟我一起去死。” 不想這一秒或許下一刻看到她閃躲的臉,張磊臉上掃起的龍捲風,讓他理智全無,“朱芳平!我恨你。”是的他恨她,今晚她的抗拒擊碎了他心裡最後的屏障,打破了他一手妄想的平衡! “我真是愛死了你今晚對我方式!”

不愛不願,不要不甘。

冷漠如斯,淡情如斯。

這十年的距離爲何是如斯綿長?

如果她不瘋,如果她沒有出車禍,如果她沒有在病牀裡還用當年的神情望着他.......他現在是如何境界?

如果永遠也沒有如果。

他們中間的十年距離,並未被一場錯誤所代替,那少年刻骨的銘記,而他自以爲在十年後的超越,只一個他空想的笑話。

張磊用手按住額頭,車廂內迴旋着大家彼此的喘息聲,一個是因爲無望的失望,一個是因爲絕望的害怕。

“撞了,要撞了.”這時頭暈目眩的朱芳平更加害怕地看着前方的欄杆,果不其然,砰!一聲巨響後,在車就快撞到欄杆時,張磊把自己的手擋在朱芳平的前面。

隨之而來的寂靜,只有震盪後的餘波,捂着眼睛的朱芳平脊背有些發涼。

車門在她的輕輕一碰之下就開了,她的胃在恐懼過後翻江倒海,哇,衝出車子後,朱芳平扶着一顆樹不住的嘔吐。然後她抓住樹旁邊的欄杆,象老太太一樣的站起來。

但是張磊下車後用手抱着她的後背。“要多少時間?你才能原諒我。”

朱芳平拿出紙巾抹了一把嘴巴後道。“我現在只想睡覺。”

“我常常想起我們從前在一起的情景,一起上學,一起淘氣。”

朱芳平又嘔了一聲道。“如果現在有牀的話就好了。我討厭坐轎車。我情願坐公共汽車。”

張磊搖着她的肩膀吼道“我在問你話呢,我就不信你是聾子沒有聽清楚我的話。”

朱芳平側頭,對着旁邊的樹嘿嘿傻笑了兩下,然後對他回吼道。“沒看見我在暈車,你生什麼氣啊。”

“我很認真在跟你說話。但你卻用這種三不着調的語氣跟我說話。”

菜色四起的朱芳平瞪大雙眼深呼吸了一口氣道。“誰說我不認真。我剛剛可是很認真地在吐呢。”

“你試一下再岔開話題。”張磊冷冷的抓住她,一點一點逼近她的臉。“我不知道我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的手燙得朱芳平只差沒把它削掉。她想拍他的肩,告訴他自己的真實想法,但是想着他十前的眼睛,心底以爲已經成爲灰燼的傷痕還在隱隱作痛。“都已經十年了,這十年裡你有什麼沒做過?!”

看着她的手在虛空中揮起又落下。

張磊有種無名心酸的空落,他的手緩緩從她的肩上滑落。“我知道你要時間,但也別不理我。”

閉上嘴巴的朱芳平沉默以對。

誰爲誰的遺忘付出代價,誰爲誰當年的代價妥協。

令人窒息的茫然一直延續到車上,黑沉沉的夜色裡天空在閃電在一瞬射出噬人的光芒後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

這片黑夜裡,霓虹漸漸從絢爛到模糊,那片失去亮色的流彩,有一種無所遁形的失去.....哀傷滿地。

夜晚,回到家早己累極的朱芳平躺在牀上。

張磊輕輕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我錯過了十年,不想錯過永遠。”

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故意,朱芳平一直沒有迴應。

原來只能如此,原來他早知如此。

少年沒有轉身的結果就已經註定了他的失去。

當乾燥的秋季響起了久違的雷聲,它們半空中的轟鳴像是一種隱伏許久的苦澀慢慢從張磊的心臟一直涌到他的眼眶,一瞬間他的淚水和着秋風中微微的小雨落下。

此時萬籟寂靜,秋風乍起,揚飛的窗紗欣然讓路新鮮的風。

微風的旋轉,令朱芳平頭上削短的青絲在一瞬間的浮動,清淺的月色圈圈從青絲上一層一層的散發開來,張磊伸手撫摸它們,下方主人的臉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張磊的下頜緊繃的顫抖,彷彿只要一鬆開手或者她的眼簾睜開,現在所有的氣場都會凍結。

他低望着朱芳平,希望時間凝止在這一刻。

“冷啊!”朱芳平閉着眼睛囈語翻身把張磊的手抱在懷裡。“張磊蓋被子。”

張磊的眼睛微怔,視線微微失去焦距。他無名指上婚戒閃耀的光如調皮的小孩般躲藏的忽隱忽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