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定有什麼緣由吧?我心裡嘀咕道:爲什麼父親創辦的組會卻命名爲子傑組呢?按說這不大符合道上的規矩,這更不像是在隱瞞什麼,反倒是想突出這裡是誰的,子傑組那就是楊子傑的!我大膽的假設:子傑叔叔興許就是驛瑪王子吧?如果是這樣,那麼父親這樣做,就說得過去了。但我心中的疑問,卻更多了起來。蒙彝拉村的遺蹟早些時候我還經過,那裡離黔西冷可遠着呢?這作何解釋?
“少主,您在想強哥的事吧?”陳教授擡眼打量着我,道。
“嗯,那事兒後來您知道怎麼樣了嗎?”我擡起頭,四目對望,興許這樣,我能從陳教授眨巴的眼中尋找答案。
陳教授依舊還是搖搖頭,嘆道:“強哥每每提及時,不多久便也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待他清醒,我們又不敢多問。不過根據傳聞來看,這事兒極有兩種可能。”
“哦?”我直起身子,喝了一口水,笑道:“那您說說看,有那兩種可能?”
“這第一嘛。”陳教授似乎沉思起來,吖了口茶,正色道:“這第一便如少主所想驛瑪王子就是後來威懾R市的楊子傑楊大哥。這解釋起來也十分合理,當然這其中的曲折緣由,那老朽就不敢妄加推斷了;這第二嘛,就是楊大哥確有此人,也的確來自巫界天堂——日不落。興許在路上,他老人家躲到那個大姑娘家去了呢。”
說最後一句話時,陳教授笑了,自大我認識他以來,這是笑得最開心的一次,滿臉洋溢着幸福和滿足。
我陪笑道:“興許是這樣吧?”
“嗬嗬嗬……”陳教授繼續笑着,臉上的肉抽到一邊,有些難看,但還是足以讓人看下去。
“我不明白。”我停止了笑容,問道:“黔西冷是養我的地方,這裡我幾多熟悉,卻從未聽人說起過有這等事呢?”
陳教授也僵住了笑容,半晌道:“這或許只有一種解釋。”
“哦?”
“那就是現在的黔西冷人根本不是真正的黔西冷人。”陳教授語出驚人,我幾乎都沒反應過來,半站的身子又僵坐回去,愣問道:“這,這作何解釋?”
“少主可曾知道這世間的三大玄幻秘術?”陳教授不慌不忙,從容地問我。
我搖搖頭,除了巫術,其他的我就答不上了。
“‘巫術’、‘忍術’之外,凌駕兩者之上,又穿插於兩者之間的便是三大玄幻秘術之首——幻術!”
“幻術?”我側過身子,滿腦子搜索着:“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幻影人’?”
“正是他!”陳教授站起來,神秘道:“就是他。”
我們陷入了沉思,確切地說,我真的不知道陳教授在想些什麼。他知道的,卻遠遠比我這個小生要多出好多倍。而我,努力回憶着瞎眼老頭兒講的一切:幻術,幻化,幻影。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虛數空間。”陳教授道:“這麼多年,我一直尋覓,可還是沒有答案,但我相信,就在我們身邊,一定存在着一個空間——那便是虛數空間。那裡有很多強者,或許正在釀製一個什麼樣的驚天陰謀!這是我最擔心的,如果世界亂了,憑我們子傑組微薄的力量,怕是很難逆轉狂瀾了。”
“我也有此看法,確實不然,R市衆多高手,似乎都隱退了。這麼多年來,南洋一帶秘傳的巫術高人都消失不見。這個虛數空間纔是最可怕的敵人,到底是誰在操控呢?”
又是半晌,我們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對方,似乎是在尋找些答案,可奈何我們只有兩個腦袋,怎麼想得完呢?
“我愈來愈強烈的感覺到,這個集團就快顯身了。”我正色道:“或許這個蝴蝶,似乎在向我們警告什麼?”
陳教授點點頭,忽地強烈咳嗽起來,我擡眼望向壁上的時鐘,也是凌晨的6點了。時間過得飛快,我們自顧談論,居然忘了。我歉意道:“陳老爺子您先去歇息吧,這都談一個晚上了,下次議事,我看還是改在白天吧。”
陳教授擺擺手,勉強笑道:“不礙事,不礙事。”
又咳了一陣,我端些茶水,喂他喝下。稍稍好了些,陳教授賠笑道:“多謝少主了,老朽就先下去了,您先歇着吧,外面還有一大把子事等着您去處理呢。老朽,老朽就不打擾了。您要保重身體纔是啊。”
我笑道:“沒事,沒事,我年輕着呢,熬熬夜沒什麼的。倒是不好意思了,陳老爺子,您慢走吧,就恕小冰不遠送了。”
陳教授背過身子,慢悠悠地朝門外去,唸叨道:“老了,老了,真是老了哦……”
我目送他到門口,忽地他又轉過身來,望着我深情道:“少主,那隻蝴蝶。您別多慮,興許它就是來幫咱們的呢?!”
我笑着點點頭,道:“陳老爺子先去歇息吧,一直蝴蝶還奈何不了我的。呵呵,人有旦夕禍福嘛,這是禍是福還沒見分曉呢。”
“那是,那是。”陳教授彎着腰,那腰垂得很低,就快到地面上了,平日裡並不這樣,興許是太疲憊的緣故吧。我衝上去,扶着他的臂膀,笑道:“陳老爺子,我還是扶您回去吧。”
陳教授笑笑,沒作答。我們慢悠悠地行着,直到他的房門前,陳教授才放開我的手,一把把我摟進懷裡,低聲深情道:“孩子,這神燈的秘密,跟‘幻影秘術’有着莫大的關係。當年強哥爲了找尋它,便是看中了這項寶貝。我老了,該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吧,虛數空間真的存在,它威脅着蒼生!”
我使勁地點頭,沉聲回答:“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呵呵,我沒看錯你啊,孩子,強哥的兒子果真非同凡人啊,出類拔萃啊!”陳教授拍着我的肩膀,連聲道:“好,好,好……”
“陳老爺子您先歇息去吧。其他的事,暫且先別考慮了,身體爲重啊。”我婉言道。
“好好,孩子,您也多注意身體纔是啊。”陳教授轉身緩慢地進了屋子,屋子裡擺放很簡單,就一張牀而已。我扶他躺上去,替他蓋好被子,笑道:“您先歇着吧,我就先走了。”
陳教授點點頭,笑道:“去吧,孩子。”
這感覺,多像我的父親,很像,很像。我眼眶一陣溼潤,站起身來,準備朝外去了。陳教授拉着我的手,輕聲道:“孩子,你不知道,你的母親,有一個可愛的名字——蘭蝴蝶。”
我蒙在當場,望着他,陳教授正正身子,道:“我老了,什麼都不能瞞着你了。你的母親,也是一位巫術上人,她來自蒙彝拉族,傳說得過黑巫真人的真傳。但可惜,我並沒有見過她,她的消失,跟‘幻界’(虛數空間)也有着莫大的聯繫……”
陳教授說完,便閉上了眼睛,我想他是累了,沒再繼續疑問,心裡想着我的父親母親,雖然有些接受不了。但陳教授叫我“孩子”的時候,那種感覺,遠遠比我父親還要親切。我奪門而出,奔回自己的屋子,捂着被子,“哇哇”大哭,積累了這麼多年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簌簌地灑落在枕巾之上,很快便溼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