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維克多這個和事老的有心調節,再加上陳道勤也實在狠不下心來將屠刀揮向剛剛還熱情招待過自己的黑虎族人。所以這事最終也就這樣被放了下來。
而對於接下來黑虎族人的設宴賠禮,陳道勤卻是出言婉拒了。一來則是因爲雙方言語不通,老是聽着他們嘰裡咕嚕說一通聽不懂的話也實在沒多大意思。而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爲他對於血蘭谷多少也有點不放心。
畢竟,今天下午才與血蘭谷之中的獸羣一戰。對方受此大挫之後難保不會兇性大發,從而再次大舉出擊。雖說陳道勤有將所有的噬金獸與巖鷹羣派在那兒駐守,但他卻不敢保證,那些同樣不是什麼善茬的傢伙在失去自己的威懾之後,到時會不會發生點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就這樣,將人解救出來之後,又和黑虎族人不痛不癢的說了些沒啥營養的話,陳道勤等一行人就此告辭離去。
就着皎潔的月光,一行人浩浩蕩蕩朝着血蘭谷所在的方位走去。
維克多等原本就駐守在血蘭谷附近的武者走在了最前面帶路,在中間的則是樑老虎以及青幫等幾名被派來保護樑文靜的武者。而走在最後的,則是陳道勤和默默寡言的樑文靜兩人。
可以看得出,樑文靜此時的狀態顯然不是很好。本就嬌小的身形看起來愈發清減,一張嬌俏的面孔之上也是多了幾許風霜之色,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複雜的眼神卻不時朝着前面的樑老虎瞟了過去。
看着她如此神態,陳道勤暗自心痛的同時也只能輕聲嘆氣。儘管如今他已經修爲蓋世,但對於樑文靜那複雜的家事,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插手。
而樑老虎呢,顯然也是自覺有愧。一路上都不敢回頭與自己女兒對視。儘管他心裡對於陳道勤這個突然出現且又與自己女兒關係非同尋常的恐怖少年高手好奇不已,但只要一想要面對女兒那灼灼逼人的眸子,他內心就一陣沒譜。
他們這幾位都是一路無話,其他人就算內心有再多的疑問和不解,也是隻好管住嘴巴。悶着頭趕路。
好在,這壓抑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不多時,一行人就遠遠的看到了前方點點昏黃的火光。
等到陳道勤等人趕到營地之時,除了發現四周又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之後,倒也沒其他異常。看來剛剛那一會並沒有什麼意外事件發生。
見陳道勤等人回來,負責留守在此的沈鶴急忙向前,開始向他說起此處的情況來。
由於今天下午的那次兇獸暴.動,血蘭谷入口之處的四周山林基本上被焚燒殆盡,各方勢力之中的武者也是有所傷亡。尤其是在見識過獅虎獸的恐怖威能之後,其他的武者擔心兇獸會再次大舉出動,因此都主動往這邊聚集了過來。
聽着沈鶴所說,再看着眼前這稍顯的有些擁擠的空地。陳道勤一時不由暗暗皺眉。
“大部隊到來起碼還需要十來天左右,這段日子若是血蘭谷之中的兇獸再次大舉出擊,恐怕還會造成不少的傷亡啊!”
陳道勤先是幽幽一嘆,繼而沉聲說道:“不如這樣,凡是修爲不到地級的武者,明天就讓他們全部返回吧。以他們的實力,留在這個也只能是徒增傷亡!”
“這……”
沈鶴聞言稍稍猶豫了下,然後轉身看着四周一張張驚魂未定的面孔,不由嘆了口氣,緩緩點頭:“誒,目前也只有這樣了。”
“你將這意思向各方勢力的頭領傳達吧,我就不出面了。”
意興闌珊的留下一句話之後,陳道勤也沒有興趣再說些什麼,邁着有些沉重的腳步轉身,打算先去將樑文靜等人安頓下來。
……………………
這是一塊離大部隊紮營之地約有數百米的空地,幾個孤零零的帳篷拔地而起,幾團篝火在外面的空地之上熊熊燃燒。
考慮到樑文靜一個女人,若是與沈鶴他們在一起的話難免有所不便,所以陳道勤向他要了本就不多的幾個帳篷之後,然後帶着他們到這裡來另外安營。
熊熊火光升騰而起,印襯出周圍一張張神情怪異的東方面孔。篝火之上的野味猶自散發出陣陣沁鼻的誘人香味。
一臉憔悴的樑文靜就這樣靜靜的靠在陳道勤肩上,沒有了往日的活潑開朗。只是盯着眼前的火光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着她那不知所措的模樣,陳道勤又是一陣心疼。他可以想象,這個一心尋父的傻丫頭在這茫茫的亞馬遜叢林之中到底吃了多少苦頭,經歷了多少磨難才能夠闖到這兒。再想想剛剛在囚室之中看到她時那孤立無助的模樣,他就莫名的一陣心酸。
輕輕撫摸着那一頭烏黑的秀髮,陳道勤看了看遠處不時瞟向這邊的躲閃眼神,柔聲開口說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再去和你爸爸好好談一談。接下來,就早點回去吧……”
“談?我該和他談些什麼呢?”
樑文靜悽然一笑,悠悠說道:“十年啊!在我腦海裡,我甚至早就不知道他是長着一張什麼樣的面孔了。對於我來說,若是沒有那點血緣關係,他更多的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在沒見到他之前,我想的是在見到他之後,要指着他的鼻子問一問,問問他爲什麼這麼狠心,十年都回家看一看,就這樣狠心的拋下家中的老父和妻子。可是……,嗚嗚……”
越來越激動的話語到此嘎然而止,轉而變成一陣茫然無措的低聲啜泣。陳道勤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身旁嬌軀的微微顫抖,以及那哭泣之中留露而出的茫然與怨念。
點點淚痕,打溼了肩處的的衣服。感受着那絲絲涼意,陳道勤不禁搖頭嘆息,有心安慰幾句,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將懷中的嬌軀樓的更加緊了緊。
可以想象,對於一個從小失去父愛的小女孩。她從小在母親和爺爺的拉扯之下長大。明明知道有“爸爸”這麼一個詞,可是十年以來,卻從沒有看到自己爸爸回過家。以樑文靜那極度自尊要強的個性,儘管她在家裡人面前沒留露出什麼,可是心裡對於那個叫“爸爸”的傢伙恐怕是早已積累了深深的怨念吧!
陳道勤雖然知道這些,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解,只能一個勁的輕聲安慰着:“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樑文靜嚶嚶啜泣了一會,突然側身坐了起來,哭紅着一雙眼看向陳道勤,認真說道:“道勤,你說,當初我要是不出L市,是不是現在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也不會有這麼多的憂愁?是不是我們就可以永遠停留在那個時候,永遠都不長大?”
“永遠都不長大嗎?”
陳道勤輕輕擡頭,看着滿天繁星,久久之後才喟然一嘆:“或許吧……”
……………………
這個夜晚就這樣悄然過去,那個永遠不長大的話題終究只是一個夢想。迎着初升的日光,新的一天終於來臨。而衆人,又將面臨着現實生活中的所有一切。
清晨,猶在夢中游蕩的陳道勤還未來得及多翻幾個身,就被一陣密集的腳步之聲給驚醒了。
修爲到了他這種境界,就算在睡夢中,對於四周的一切都有一種本能的直覺。對於那種不和諧的聲音感覺格外強烈。自然,那一通腳步聲就屬於其中。
等他拉開帳篷之時,入目的則是沈鶴等一行人聯袂而來。遠遠地,陳道勤似乎看到了他們臉上那稍顯憂慮的表情。
看了看身旁的帳篷之中似乎沒啥動靜,陳道勤爲了不打攪樑文靜那傻丫頭休息,於是便迎了上去。
沒有多餘的廢話,陳道勤見面第一句話就是開門見山問道:“怎麼,出事了?”
“嗯!”
沈鶴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血蘭谷的入口之處震動的頻率比昨天快了一倍,而據幾名在那兒留守觀察的人所說,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些兇獸從中跑了出來,不過它們金金只是在周圍轉了一圈又跑了回去。看來……,裡面可能會有大動作!”
從沈鶴的語氣之中不難聽出他內心的擔憂,事實上不只是他,就連陳道勤在聽了這話之後也是愁眉緊鎖。
昨天那獅虎獸的實力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若是那等恐怖的兇獸大舉來攻,恐怕……,免不了一場血戰。
他自問自己就算寡不敵衆,但若是要從容而退還是可以的。但是,沈鶴這些人恐怕就難免會淪爲兇獸的腹中食了。
微微沉吟半晌,陳道勤說道:“將所有修爲不到地級的武者盡數遣散,讓他們回去與大部隊會合,並且傳話回去:若是想要分的一杯羹的話,讓讓大部隊加快速度趕來。”
說到這兒,陳道勤微微一頓,看了眼身後的帳篷,再次說道:“你先去傳話,我將這邊安排一下隨後就到。”
“嗯……”
帶着陳道勤的囑咐,沈鶴等幾人又是形色匆匆的走了。陳道勤則轉身走向了帳篷之處。
“我知道你醒來了,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以你那才點亮了十四塊脊椎玉柱的修爲,想要在這高手如雲的亞馬遜叢林之中有所斬獲無異於癡人說夢。待會等文靜醒來之後,和她好好聊聊,然後……,帶着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拋下這句話之後,陳道勤又深深的看了眼不遠處的另外一個帳篷,然後迎着初升的旭日,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