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到納昂酒店亞爾曼連鎖店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夏承浩並不想現在就去那裡,還想在這些有點人味的地方多走走,也許在這樣的一個大城市裡沒有人知道有他這樣一個人存在,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從哪兒來,要去哪兒,這就是所謂的自由。
長長吸了口氣,海的味道總是能讓他沉醉,其實今天不去那裡也不要緊,在這裡站上一個晚上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
別以爲這只是個想法,機能重啓之後他還真就站在這裡一動不動。
旗山橋上的燈一盞一盞的點亮,四周街燈也幾乎在同時亮了起來,橋上往來的車流中閃着淡淡的燈火,與水面上波光閃閃交相輝映,近處水紋漾漾,遠處的亞爾曼港半朧半明,彷彿還可以看見遲歸的海鷗在風中劃過,淡淡的身影掩映在城市的燈火裡。
可惜這樣的美好時刻總是不能長久,能看到五十米外有兩名警察正在說着話,一面向着他走來,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其中一名警察說的是:“看到那個傢伙沒有?”
另一個回答:“哪兒?
“那邊,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警察用手指了一下,看來他的眼力不錯,天已經黑了,雖然有路燈,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看得清。
“你懷疑他?”第二個警察說道。
“如果我猜得沒有錯,衣服裡藏着的不是軍火就是違禁品。”警察很肯定地回答。
兩人開始轉身摘下了警帽,手伸到懷裡緊緊地捏着槍。開始用小步後退的方式緩緩地向着這兒移動。顯然是怕打草驚了蛇。
夏承浩苦笑起來。他看看自己的裝扮,無非就是幾件衣服而已,不知道警察爲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可不想和警察討論自己的清白問題,所以一秒鐘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笑那兩個警察還在慢慢地後退着,邊退邊計算着自己和疑犯之間的距離,在他們的計劃中到達二十米的時候就可以拔出槍來讓那個黑衣人舉起雙手就地趴下,只是他們應該每後退幾步就確認一下那個男人還在不在。
“亞爾曼,一個被稱爲地獄的天堂。一個被稱爲天堂的地獄。但對於自己來說,即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只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個第一次出任務的地方。”
夏承浩一邊想着,一邊獨自漫步在亞爾曼街頭,兩邊的霓虹燈閃爍得令人眼花眼花繚亂,車一輛接着一輛,各種喇叭聲交織在一起。
忽明忽暗的車燈閃爍而過,映得行人的臉龐陰晴不定,這些傢伙就如黑白劇中的角色,匆匆趕赴自己的夜生活。
夏承浩漫無目的。孤獨的身影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這種感覺讓他有些傷感又有些自豪。他是一個都市森林的探險者,在面對着與衆不同的經歷。
穿過一條擁擠的小街,街兩邊滿是密密麻麻的食品店和咖啡廳,還有一座造型奇特的小教堂,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比薩餅的香味。
從路對面走來一個年輕女子,身材高挑,穿着素雅,手臂上挎着一隻高檔的手包。腳下踩着一雙十三公分以上的高跟鞋,走路姿勢就像正在走秀一般。
每一步都在前一步的方向上,毫無偏差,帶着一種並不誇張的搖擺,那是一種讓男人一見便開始激動的搖擺,也是極有品味的步態,一頭長長卷卷的褐色濃髮在夜風中微微起伏。
她直直對着夏承浩走了過來,臉上帶着一絲淺淺的微笑,但仔細看去又似根本沒有笑容,夜色和店中的燈火交織,彷彿在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面紗,臉龐更加朦朧閃爍,微風輕送,吹動着她碎花裙襬,露出她又長又直的腿。
越走越近,給人的感覺卻是越離越遠,宛如這空虛悽迷的夜色一般,凝聚了夜中所有的情緒,傷感和淒涼,瀟灑和孤獨。
夏承浩的腳步慢了下來,好像被這女子的風采所吸引,注意到對方的手又白又瘦,纖細的指甲上塗着粉色的指甲油,這是雙漂亮的手,有種骨感。
正在兩人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突然腳下一拐,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向夏承浩身上靠來。
陌生都市裡的意外相逢,最老套也是最有效的第一次親密接觸,這足以讓最具有鐵石心腸的硬漢浮想聯翩。
男人輕輕地扶住了她,可女人倒在夏承浩懷裡,眼神若即若離地盯着,眼波更加朦朧,那是大海的顏色,嘴脣半閉半啓,好像有許多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
“對不起!”她用加特文說話,扶着夏承浩的手站了起來,輕輕一笑,然後又向前走去,越走越快,然後轉過街角。
夏承浩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把卡包放回自己口袋裡,繼續向前走去。
單以手法而論,她應該是相當出衆的,相信這套手法一定練習了很久,完美程度就像相愛的人相擁一般,無聲無息渾然天成。
從選定下手對象開始,她就已經進入角色,就像一個魔術大師,面對着自己的仰慕者慢慢走上臺前,眼裡流露出純真而可愛的表情,右手扶着對方的肩頭,左手輕輕伸進對面的衣袋裡,抓住裡面的東西,然後手一彎,放進自己已經打開的皮包裡,然後再用肘自然地一壓,將皮包搭扣扣上。
她這樣的動作一點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當然如果這人不是夏承浩的話。
街角暗處,一個男孩子正在等着她。
“凱琳,幹得漂亮!”他伸出手掌等着女人。
“易如反掌!”她明亮的雙眼不再朦朧,美麗的嘴脣輕輕翹起,帶着輕蔑的笑意。
“看看是什麼。”男孩子好奇地問道。
凱琳打開包那一刻卻渾身一震,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接着便急急地在包中一陣亂翻。
“怎麼?”男孩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妙。
她無力地靠在牆邊,臉上無比的沮喪:“不見了。”
“不見了?那你怎麼向老闆交代?”男孩子的臉上現出一絲猶疑,“你不會是想獨吞吧?”
“什麼也沒有想!”凱琳氣呼呼地揮手打斷了男孩的話,“只知道剛纔找錯對象了。”
“那你得自己去和他說!”男孩害怕地看着發怒的美麗面孔。
夏承浩在暗夜的街頭慢慢地走着,這裡是亞爾曼的旗山鎮中區。也是治安比較亂的地區之一,許多人在晚上都不敢在這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