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琳則在他手中不停發出“嗚嗚”的聲音。
夏承浩緩緩舉起手中的槍，隔着門扣響了扳機。
隨着一聲槍響，紅色領帶渾身一震，接着便慢慢地仰面倒了下去，一隻眼睛變成了紅色的窟窿，鮮血噴射出來，身後的玻璃窗上粘着一片頭骨和一抹白中帶着血色的腦漿。
那枚子彈鑲嵌在頭骨正中，穿過厚實木門的它無力飛得更遠。
嘴被鬆開，凱琳感覺到熱乎乎的血濺在自己的脖子上，腥氣衝進鼻子裡，只是這一回她沒有打噴嚏，而是癱倒在地撫着嘴，對着地毯乾嘔起來。
她已經十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吐在地上的也只是一些苦水。
門外，夏承浩把手中的槍丟在地上。
這裡除了凱琳，其他人都死了。留一個活口是毫無意義的行爲，這是清洗者的行事原則之一，但他卻並沒打算殺掉一個不相干的女人。
夏承浩走進房間，蹲下身子。
一個小小的監視鏡頭裡還在工作，這是保鏢們平時所使用的裝備。
鄭可兒如雕塑般扛着那支巨大的槍，臉色陰晴不定，好似心中有什麼事無法決斷。
突然空中再次傳來低空穿梭機的巨大轟鳴，可這裡是在亞爾曼的市中心，每個人的想法只有一個——低空穿梭機飛得太低，低得足以撞到地面建築。
夏承浩一驚，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步邁到窗前擡頭望向窗外，左上方處，一架銀白色的穿梭機機正撞向501未來之塔的另一棟樓。
如果不是在這之前十幾分鍾已經發生過的相似一幕，或許會有人以爲這只是偶然事件，但現在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十五分鐘之前，一架低空穿梭機撞上501未來之塔。”特勤人員悄悄走到布萊克的身邊，俯身低語。
“太可怕了！飛行技術太差。”布萊克自己就是飛行員，自然是有權力下此結論的，他面帶微笑繼續演講，在這羣未來的選民面前，保持總統的形象至關重要。
但就在此時，一駕聯合航空穿梭機像一顆子彈般鑽入天之塔中段，爆炸的力量已經把兩層樓之間的所有玻璃窗震得粉碎。
玻璃碎渣漫天飛灑，中間還夾着舞動的白色紙片和殘肢斷臂，地面上沒有人敢把頭擡起來去看看天空，因爲那銳如子彈的碎玻璃碴隨時可能讓人變瞎。
人們開始用手遮着頭，用衣服蓋着彎腰向前狂跑，他們只希望能夠離這裡越遠越好。
三分鐘後藍殿辦公廳主任悄聲走進教室，在布萊克的耳邊輕聲說道：“第二架低空穿梭機撞上501未來之塔。這不是意外，瑪達聯邦正在遭受攻擊。”
布萊克的表情凝固了，他的手按在演講稿上，坐在椅子裡傻傻地發愣，目光茫然地望着前方。
剛纔聽到一架低空穿梭機撞上501未來之塔時，他還輕鬆地對下屬說那個飛行員的技術好差。
而現在是第二架，他靜靜地發着呆，沒有人知道他在心裡想些什麼，就這樣在教室裡坐了十分鐘。而就在這十分鐘裡，又有多架低空穿梭機正向着各自的目標飛去。
聽衆們開始交頭接耳，奇怪地議論着這個彷彿已經化成石像的總統先生。
在瑪達聯合航空公司的那次空難只有幾個人倖存，而這一次沒有人知道會有多少人同時死去。
在那棟剛剛被撞上的天之塔對面，夏承浩怔怔地站在窗前，凝望着那濃濃的黑煙。
在前一刻時間彷彿已經凝固，所有在場的人目睹這一切的都希望這一刻凝固，不是因爲這一刻註定永恆，而是他們的記憶已經完全被凝固在這一刻。
夏承浩對這一切都感覺太過意外。
爲什麼穿梭機會讓如此多的人一起陪葬。
夏承浩清楚地看到低空穿梭機就像一顆子彈飛進大樓，發生的這一幕實在是超出所有人的想像，超出了他們的反應能力。
接着又是巨大的爆炸聲，黑煙涌出火光熊熊，紛飛的白色紙片就像錫安人在出殯時在空中灑給惡鬼的買路錢，又像清明節爲逝去的親人掃墓時燒的冥紙。
眼看黑煙滾滾，鮮血橫飛，在場上萬瑪達聯邦人像身處噩夢中一般目瞪口呆。他們不明白爲什麼前三十分鐘還是快樂似天堂的亞爾曼，充滿了幸福和歡樂的501未來之塔現在卻變成了燃燒着黑暗之火的無邊地獄。
來自地獄般瘋狂的撞擊，燃燒的大樓，亂奔的人羣，飛濺的鮮血，淒厲的慘叫，腿上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雜亂的腳步聲，還夾着撕心裂肺的呼救聲，眼前一切全部給鍍上了一層紅。
就像令夏承浩無數次夢中驚醒的惡魔突然重現眼前，他受到的震撼比在場其他任何人都要強烈，腦子裡不由得亂成一團。
“怎麼可能，這是怎麼回事？”此時他就和這葛利斯星球上的大多數人一樣，無法相信自己是在真實的世界裡。
這樣的場面如此令人震驚，就連夏承浩都無法控制自己，已經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危險尚未解除。最先進入房間的兩個保安只是被拍暈了，其中一個丟出去擋了子彈，而另一個卻並沒有死。
也許是那巨大的爆炸聲的緣故，就在此時那個男人居然已經醒了過來，晃了晃腦袋，已經想起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望着背對着自己的夏承浩，他的目光變得陰森可怕。
鄭可兒在對面的樓裡怔怔地看着那個男人掙扎着支起半個身子，悄悄地坐了起來，右手從懷裡掏出一支銀色鋼筆，用筆尖對準了夏承浩的後背，大拇指按在筆帽上。
她閉上了眼睛，手指輕輕按在扳機上，
“咔噠——”男人用力按下筆帽。
“卟。”
這是子彈被擊發的聲音，這支貌似鋼筆的東西其實是一支專門用於暗殺的特種槍，流行於五百年前的戰爭時期，是特務們最喜歡使用的武器，射程在十米以內，裝填有兩發子彈，可以連發，黑市價格一萬葛朗。
夏承浩心中一凜，只覺後背一陣發涼，此時他身後的那個保鏢已經完全扣下了這特種槍的扳機，子彈也已經脫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