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行急速奔跑。破牆裡伸出一隻槍來,微微移動位置。
坦克像是要報仇一樣,大大小小的武器冒着煙飛shè出來。這下絕對不是幾發小型火箭彈了,那是密密麻麻滿天的飛彈,撲天蓋地般飛來。唯行剛剛跑過超重機,已經快要跑到休息室的附近了。2號的槍終於響了起來,子彈閃着亮亮的橙光,從牆角的缺口撲向飛shè來的各種飛彈。唯行衝進休息室,半步也不停歇地衝向出口,大叫着:“快撤退!快撤退!”邊喊邊在跑動中撿起2號延伸進來的電源線,扛在肩上。只要2號放完這一輪攻擊,就該抽身了。他可以同時幫忙2號捲動電源線,快速撤離。
2號一通猛烈shè擊之後,立刻回身也向洞口跑來。他身後大口徑的機槍像雨水潑地般從休息室的入口處激shè在一側的牆上。塵土瞬間塞滿入口。
緊接着又響起猛烈爆炸,唯行剛剛站在洞口提拉起電源線,2號就已經飛身從滾滾煙塵中撲飛了出來。2號夾抱着正在抽導電源線的唯行,兩人一起借勢飛出山體。唯行被撞得眼珠差點兒飛脫出來,嚇得趕緊閉上雙眼,把眼球攏在眼窩裡。這可是爸爸和叔叔一千多萬的血汗錢哪!
2號的身體不愧是機器人大賽的冠軍,他抱着唯行,還能在空中甩動着電線,最終兩人劃出拋物線,穩穩落在地面。後面的山洞突然爆出大股塵土和碎石,像瀑布一樣撒下來。2號立刻用身體掩護唯行退到供電車旁。
“我去拿回揹包,要是我沒回來,你就先去組裝電鋸。我隨後就到。”唯行轉身跑向廢棄辦公樓。2號依言登車發動,隨時準備出發。
唯行衝到廢樓鐵門前,兩槍擊落大院門鎖,衝了進去。他迅速拎了揹包在肩上,一刺刀挑開了那倒黴鬼身上的束縛。立刻又把他給電暈了。他不能再犯面對二層jǐng衛時的錯誤。如果還讓敵人保持清醒,就有可能重演jǐng衛襲擊自己的悲劇。唯行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傷流血,這就是最好解決的辦法了。電擊導致的昏厥,不會造成身體的損傷,不過會疼一點兒。在唯行看來,疼,總比受傷好。
唯行衝回車上時,看到山洞裡有人影晃動。他將揹包扔進車內,隨手掃shè山洞上緣,擊落不少砂石。一手拉開車門,另一手持槍始終保持jǐng戒退回副駕駛位置。
2號高興地踩下油門。供電車衝向市區的方向。山洞裡的人剛要衝出來,唯行又是一梭子,嚇得他們又躲回去。他們亂放了幾槍,卻再不敢衝出來。
在下一個叉路口,車子突然轉了向,遠遠脫離了市區道路。2號關掉了車燈,摸黑駕駛。兩個人連了網線。唯行用微型聲納的定向掃描功能,協助2號在黑暗中安全行駛。這裡不會再有路燈和監控器。這樣一來,就算想從衛星照片上尋找,也看不到他們的逃跑方向了。他們將從公路上徹底失去蹤跡。在完全離開監視範圍後,他們會直接開往D地點。那裡埋着電鋸的其他部分。
摸着旁邊的揹包,唯行露出笑容。本來這東西可以不取的。不過,叔的墨鏡還在裡面,怎麼捨得扔下呢。
***
電鋸已經組裝好了。唯行換上供電車的電源線,依依不捨地從身上取下核電池,交給電鋸。這電池電力充足,供電穩定。同時具備電源和穩壓器的作用,體積小,重量輕,那麼多的好處。都捨不得還給電鋸了。
幫電鋸扣好外甲的最後一顆鑼絲。電鋸起身活動了一下,跟沒被拆開之前一樣自如。2號遞來兩把大槍和彈夾,電鋸一一收好。終於不再是一堆堆的散件兒,又變回了威猛無敵的機器戰士。
“你這電池真不錯,要是我也有一個就好了。”唯行感嘆。
“沒了電池,我就沒辦法行動了。你們哪個纔是李唯行?”
唯行笑着說:“都是。我是最新的十一型機體,他是和我擁有同樣記憶的舊款九型機體。我們都是真正的李唯行。”
電鋸不明白。“代號應該是專屬的,怎麼可能兩個戰士共享一個代號?”
“我是李唯行1號。他是2號。爲了保證行動成功,我必須扔有更強大的支援。他的型號較舊,但機體很強大。沒有他協助,我也救不出你來。現在,我完成了對你的承諾,我做到了。”
“李唯行1號和李唯行2號。我的盟友們,感謝你們的營救。你們信守了約定,還完全扭轉了戰場的形勢,這很偉大。你們都是神奇的戰士。我喜歡你們。”
“得讓你安全離開,返回你的營地。潛行去機場,像上次一樣悄悄離開,不要被人發現。圍捕的人應該快追來了。必須遠遠躲開帶粘膠槍的軍人。如果發現有人用粘膠槍,你可以使用濃密的樹枝當盾牌來抵擋。這樣就不會被粘住。”這是想象力模塊的其中一個結論,最有效也最方便使用的防禦手段。反正周圍多的是松柏和各種樹枝。
“謝謝你的解決方案。我會小心的。”
“我們是朋友,不用謝。”唯行用網線將脫逃路線交給電鋸。
電鋸揮手:“再見,我的朋友。我要走了。返回營地我會聯絡你。”說罷拔出兩株小松樹舉在肩上,估計是用作僞裝和抵禦粘膠槍。
電鋸慢慢消失在了夜sè裡。
唯行高興地說:“2號,我們也撤退。”
2號點頭:“終於可以回家看重播了。”
兩人上車之後,唯行連上網線,把新記憶備份過去。
如果能安全返回小樓,就只剩下馮輕揚需要對付了。四個計劃已經完成了兩個。不知道叔現在怎麼樣了?好想他啊。
***
魚線兩眼血紅地盯着面前那四個比他高大的男孩兒。氣得咬牙切齒。魚線從進到少管所,就被分到這個房間住。因爲脾氣硬,不肯服軟。每天會被他們羣歐兩回,搞得渾身都是淤傷。現在連睡覺的鋪蓋都被強搶走了,還被逼着只能縮坐在牢門邊吹冷風。
可恨!要是我個子再高一點兒,拳頭再大一點兒,身體再壯一點兒,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早知道就該跟老譚伯伯他們多學兩手。可惜平rì太貪玩兒,一招都沒學會。
魚線凍得直抖,不小心碰到肋下的傷處,疼得又多吸一口涼氣。一個混混兒模樣的人聽了,從牀上坐起身來。
他叫山雞,是這間號子裡的老大。旁邊三個是他三個手下,都是他這一幫人的前幾把交椅。新人進來,往往都會送到他們這種幫派頭目級的房間裡,先接受一些規定外的“管教”。順從了,就會被轉到其他房間,和其他嘍羅們相處。直到他們找到自己的位置。因爲魚線捱了很多打,一直也沒屈服。所以一直留在這間號子裡熬着,還沒換到別間去。
“受不了了?小兄弟。你白白嫩嫩的,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叫我一聲大哥,從今往後乖乖聽話,就不用捱揍挨凍捱餓了。”
“去你媽~!”魚線破口大罵。“我就一個大哥。他活着頂天立地,死了也是英雄好漢。你算哪顆蔥,也配跟他相提並論!”
旁邊三個鋪上的人一聽,紛紛起身,在黑暗裡摩拳擦掌,活動起筋骨來。
魚線不僅沒被打怕,反倒激起了戰意:“你們幾個無膽匪類,只會仗着人多嗎?有本事單挑啊!小爺陪你槓到死!敢嗎?”
其他三個一陣訕笑,沒人答腔。
山雞哼了一聲:“肥虎一出手,你連下巴都被摘了。還敢不服。我們羣歐你,那是爲你好。至少不用落下硬傷,省去不少麻煩。既然你這麼硬氣,那我就給你個機會好了。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硬氣的人活不長。你想和誰放對兒?”
魚線慢慢站起來:“我要是被你們打死了,大不了就是去見我哥。總比天天對着你們幾個雜碎好過。可我要是打得過你們中的一個,就讓他跟我換地方睡。你們最好以後也別再來煩我!”
幾人呵呵冷笑。山雞掃視衆人:“行,就依你。真有意思。反正閒也是閒着,我就押一包煙,賭你贏,你也拿出手段來給我瞧瞧你的斤兩。”轉頭對旁邊的人說:“你們誰上?贏的拿煙。”說完一盒煙扔在自己牀鋪上。這等於是白賞了手下一包煙,當看熱鬧的酬勞。
其他幾個人都把目光落在實力最弱的阿光身上。阿光一隻眼睛有病,爛成一團,時常流膿。人稱爛眼阿光,他煙癮也最重。阿光舔了舔嘴:“我來。”說完就要拿煙。
山雞一把攔住:“沒規矩!活兒沒做,東西別碰。”說完一呶嘴。
阿光晃晃光頭,掰了幾個手響兒,一副半分鐘就能搞定的樣子,懶懶地靠了過來。
魚線慢慢脫下上衣,露出瘦小身材。遍體的青紫,讓人側目。魚線把脫下的衣服卷在左臂,低頭注視着慢慢靠近的阿光。另外三個人輕鬆爬到上鋪,等看魚線捱揍。
魚線的眼裡蓄滿恨意,越來越強烈。自己在這牢裡連rì遭毒打、沒飯吃,龍哥的屈死,馮輕揚的囂張,唯行的孤苦零汀……,仇恨怨毒的火燒起來,讓這十三歲的孩子眼裡shè出兇光。
山雞自語道:“這眼神……”
阿光散着手臂,站在魚線面前。魚線纏了衣服的右臂猛揮上來,阿光連躲都沒躲,硬捱了兩記。根本就沒有攻擊力。魚線雙臂亂舞,如發潑一般,但沒造成任何傷害。
山雞笑了笑:“剛纔這眼神兒太像我當年頭一次砍人了。媽的,差點兒讓他唬了。可我當年沒他這麼垃圾。”
阿光一聽,回頭笑道:“大哥你太看得起他了。個頭兒連我肚子都沒過。就這能耐還敢不服你。真是……啊~~~!!!”
鋪上三人一愣。阿光已經疼到跪地不起,唯一一隻好眼怒視着魚線,嘶嘶抽氣,疼得渾身直抖。魚線獰笑抓着他的睾丸,卷着衣服的左臂突然猛戳向阿光的好眼。這樣不會真把他弄瞎,但也讓他短時間內沒法看見東西。
三個人低罵一聲“cāo”,紛紛跳下鋪來要救阿光。
魚線一把甩開左臂的衣服,露出手指,扯住還在慘叫的阿光一隻耳朵,扯得他脖子歪向一邊。“說好了單挑!誰敢上來,我就咬斷他的脖子。”
魚線剛進來就咬過人,所以肥虎才把他下巴給卸了下來。三人定住,阿光的慘叫低罵斷續發出。魚線凍得混身發抖,卻jīng神亢奮。兩手頻頻加力。阿光慘叫不能視物,又聽到沒人出手,只好伸一隻手抓向魚線,想逼魚線鬆手。魚線知道自己勁兒小,堅持不了多久。萬一被他反制,必定只能捱打。於是大叫一聲:“小爺跟你同歸於盡!”
說完一記頭槌兒,額頭猛撞在阿光鼻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