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線看了,立刻就明白應龍的想法了。他悻悻地收了畫稿,輕輕地拍了拍應龍的肩膀,“龍哥,你對我真好~。要是我爸看到這些鬼造型,第一時間就會笑噴出來,根本不會考慮我的感受。你直到最後還在努力幫我圓。兄弟心領了。”
應龍擡頭看着魚線。他突然覺得自己剛纔的舉動,可能傷害了魚線幼小的心靈,有些愧疚,“魚線兒,我……”
“不用擔心。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我知道自己畫得差。其實昨晚畫到第三張,我就清楚自己不是個做設計的料了。可你跟我說過:‘還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所以我還是鼓起勇氣試了試。我想努力總是有收穫的。其實這些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我覺得你說的對。……可惜,還是差得太遠了。我看還是在程序上繼續努力好了。要是早點做出份像樣的程序,就可以早點離開老爸的控制了。到那時我可就想幹什麼都行了。嘿嘿。”
聽到魚線引用自己的話,應龍多少有些不適應。但是看到魚線沒有挫折感,他還是感覺到鬆了一口氣。魚線面對失敗的態度,有種超過年齡的成熟。這該是件好事。
應龍想想:“這樣吧。你都喜歡什麼形像?直接說出來,我們試試看能不能拼湊出一個新造型。只要哥能做得到,一定都給你做上去。不行咱再換。反正機械人的外部造型隨時可以改,也許只有這樣慢慢地改下去,才能打造出最適合三型的形象。對嗎?”
兩個人都笑了。
研究的最後結果是這樣的:給三型做個頭盔式的頂蓋,這樣方便開殼調整設備;面部其他露出的部分,做成仿人的五官,但只有造型,不能動;嘴部和耳部在造型上留出許多小氣孔,讓聲音可以正常收發。
最意外的設計,是新增加了眉毛的設計。而這個唯一的表情器官,是魚線提的。
魚線認爲:機器人要像人,一定要有表情。可一張不會動的臉,怎麼能傳達表情呢?要讓面部表情生動,最主要是通過眼睛、嘴、眉毛。眼睛和嘴,現階段都沒能力改成會表達感情的那種。但眉毛呢?
魚線的提議非常好。以魚線的水平,寫段控制表情的程序易如反掌。應龍做出一個小機關,連接到控制系統,就可以實現了。應龍畫了頭部的新造型設計圖。
在此基礎上,利用頭部內的剩餘空間,留出兩個小機械的位置。每個小機械裝置控制三根金屬架。在三個骨架的頂端,用女生扎頭髮用的粗黑皮筋兒連接作爲眉毛。三根骨架穿過頭殼上開出的槽兒放置在“眼睛”上方,而小機械都固定在頭殼裡。這樣只要控制小機械上下左右地移動金屬架的位置,就可以令皮筋兒“眉毛”表達一些人類的情緒了。
魚線看到應龍只用很短時間就能設計出這麼好的機械設計圖,非常羨慕。看到應龍欣賞自己的主意,又覺得自己的主意同樣了不起。小孩子那種天然的得意表情又出現了。
應龍把圖紙畫完,兩個人用魚線的筆記本上的攝像頭,捧着頭部新造型的圖紙照了張合影。照片的背景上,三型的頭殼還開着。這是魚線提出的第一個機體改造意見,也是機械智人的第一張表情器官的設計圖,非常有紀念價值。魚線似乎非常喜歡這張照片。
接下來就是工作,沒什麼好說的。應龍很快做好了眉毛控制器,試了試,達到了預想的效果。又開始製作腰腿的機件。魚線非常努力地工作,但邏輯模塊畢竟是個功能複雜的模塊,只怕明天才能寫好。魚線急着實現接下來的“表情控制功能”,這個功能是用來控制眉毛的,他比應龍還心急,想看到自己的新設計會有什麼效果。魚線破例加了個班兒,晚飯都顧不上吃,終於搶時間寫完了。
應龍打了飯回來,一起在辦公室裡吃。
“你爸爲什麼要笑你?就算我做得再不好,我家裡人從來不笑我。”應龍嘴裡嚼着飯。
“你家裡人對你真好!我老爸從小就對我們姐弟嚴格要求,不能做到最好就不給予表揚。”魚線也餓了,不知爲什麼最近餓得非常快,跟以前完全不同。
“那肯定是你爸不對。我老爸跟我說:小孩子都需要表揚。只要你肯用心,就該得到表揚。”
“我爸纔不呢。他會這樣”,魚線嘴裡含着飯,做了個嘴角向下的表情,眼睛瞪着上下打量應龍。然後,用一種看不起的聲音說:“你做這樣還敢拿來讓我看?重做!”
應龍張大了嘴,飯差點掉出來。“你爸是親爹嗎?”
“我總覺得不是,可我媽說是。你說我能相信她嗎?”魚線挑着一邊的眉毛,用一種搞怪的表情問應龍。
兩個人笑得飯都噴了。
這時甜心走進來,“老爸讓你歸隊。今晚可能有戰鬥。”
“什麼?戰鬥?”應龍一時沒反應過來。
“網絡攻防唄,還能有什麼。你們自己搞不定嗎?平時有我沒我還不一樣。幹嘛非得今晚?”魚線先回答了應龍,接着就開始不滿。他根本不關心任務是否能完成,只想搞定表情控制功能。
“哇,就是說你們晚上要打黑客戰吧。是不是很jīng彩?我能不能旁觀一下?”應龍從來沒見過這麼高端的網絡戰鬥,聽了心裡發癢。他小聲問魚線。
“一點兒也不好看,還是睡覺好些”,魚線興致缺缺,“一般攻擊方都是選擇防守方休息的時間發動攻擊,十次有八次都得熬夜。我現在已經習慣早睡了,不想陪他們整晚守在電腦前面。再說需要我的地方也不多。通常我都打遊戲來着。”
“哦,這樣啊”,應龍繼續扒飯吃,“我還是覺得黑客很神秘,很想見識見識網絡戰爭。要不你幫我求個情,讓我旁觀一下吧。我不怕熬夜,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可我也不會搗亂。”“你們說夠了沒?我已經通知你了,我要走了。”甜心不耐煩地說,眼睛卻盯着旁邊開着頭殼的三型看個沒完。她似乎對長眉毛的機械人也很感興趣。
魚線笑了,很豪爽地說:“龍哥,我帶你去!難得你也有求着我的時候。他們要是不答應,我就……滿地打滾兒。嘿嘿嘿。”
甜心不屑地“切”了一聲,小聲道:“還以爲你長大了呢?”
魚線繼續吃飯,小聲地說:“你每天吃人家那麼多甜點,也不見你這個‘大人’仗義一下?還不如我這個小孩子懂事呢。”
甜心:“你?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走了。哼!”
魚線頭也不回,小聲地說:“龍哥要是能去呢~,夜宵他請!”然後低頭繼續吃飯。
甜心嬌軀一震,又轉回身來,對應龍笑得很甜:“龍哥你晚上一定要來喲,我讓老媽給你留個位子。”
應龍沒想到這種爛招對甜心如此好用。嚇了一跳,趕緊點頭說好。兩個孩子一起滿地打滾兒,尖刀哥再兇也不對手吧。應龍趕緊打了電話,按魚線和甜心的要求訂了晚上的各種零食主食。就這樣弄到了旁觀的“坐票”。
魚線從回到網絡中心,就在自己的桌子上睡覺。甜心給應龍泡了袋裝茶包,可能是想到晚上有好吃的,表情特別友善。飛鳥和尖刀做着準備,聯絡總部的人手配合。應龍怕影響他們,就小聲地跟甜心聊了起來。
應龍似乎很有小孩子緣,甜心對他印象很好。可能之前的各種零食甜點的供奉起了作用吧。甜心說起魚線似乎充滿了仇恨,但說起爸媽卻表現出明顯的敬仰。這跟魚線對他媽還說兩句好話,對老爸老姐很不爽的態度,形成了鮮明對比。這一家子矛盾似乎很多。應龍不敢多問,等待他們說的午夜來臨。那時,對方黑客將有可能會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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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看着JND的M國黑客那裡傳回來的資料,有些好奇。Z國人的研究所倒底有什麼寶貝,讓他們這麼着迷?我怎麼找不到值錢的東西?她盯了兩天了,每次上去都非常小心。畢竟對方也是黑客。沙沙只知道他們正在準備入侵。可Z國的那臺服務器她看過,一大堆看不懂的文件。這樣容易攻破的服務器也值得如臨大敵?是M國黑客水平太低,還是Z國服務器裡確實有不好弄到的東西?沙沙在雙方都植入了木馬,隨時可以知道雙方的情況,只要她想。***
亮銀槍還在努力做着研究,只知道木馬把數據傳到了不確定的服務器上。這些服務器只攻進去一個,沒找到有用的線索。木馬一定在這些服務器上,用了什麼手段做了中轉傳遞。不僅引領着追尋者迷路,還把數據安全地轉移了,再轉幾趟“車”,就能安全地傳回木馬製造者的手中。亮銀槍的水平不夠,沒辦法逆向尋找到木馬收集信息的源頭。不行,一定要找到。亮銀槍甚至忘了,自己原來是想要參加網戰、爲國出力。現在卻一頭紮起了反擊強大木馬的研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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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刀讓總部那邊全局監控,兩組人隨時電話通知新消息。飛鳥做好了反向跟蹤的準備。甜心一直監視着防火牆,四人小組裡,她一直負責防禦。魚線睡醒了,淌了一桌子的口水,正在擦。應龍一直懷着朝聖的心情,坐在甜心和魚線之間的座位上。
尖刀的電話響了,“MXG方面有反應,正在大舉連接肉雞。”
手機插着電,連了音箱,滿屋都聽得清。
尖刀肅穆地說:“全體注意,準備戰鬥!飛鳥,監視‘探針’的回饋,一有反應,立刻定位。甜心準備防禦,一聲令下,要立刻僞裝成阻止敵方入侵。魚線準備入侵,飛鳥一旦定位,要配合我,入侵敵方IP。都清楚了嗎?”
另外一家三口應道:“是!”
應龍猛然意識到,身邊的這幾個人不只是一家四口,根本就是一整隻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