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席城警局,局長辦公室。
身高體壯的王金虎正聽着一名心腹警官彙報工作,而他雖已五十多歲,可無論體魄精神,看起來依舊如同四十多歲的樣子。
片刻後,心腹警官彙報完了工作,王金虎隨口點了幾個需要注意的地方,便揮手示意對方沒什麼事了。
然而這名心腹警官卻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擺出了私下交流時的笑臉,向王金虎確認道:“王局,我記得您有個外甥叫陳銘,前幾年在國外留學,對嗎?”
“唔?”王金虎聞言詫異擡頭,打量了兩眼心腹警官才微微頷首道:“對,怎麼問起他來了?”
心腹警官跟隨王金虎多年,忽然發覺眼前的王金虎眉心輕皺眉梢微挑,心中頓時一驚,因爲這代表着王金虎心中起了戒備!
“沒什麼。”心腹警官不由暗罵一聲讓他打問陳銘的同事,表面上卻若無其事的笑笑:“貴嶼集團一個老總的姑娘剛剛研究生畢業,家裡正張羅着給她相親找對象。”
“前段時間有人問我認不認識什麼青年才俊,我這不就想到王局您還有個高材生外甥麼,想看看您有沒有幫着陳銘成個家的打算。”
“哦,這麼回事兒啊。”心腹警官的話讓王金虎的眉毛舒展開來,擺擺手笑道:“陳銘現在還在國外深造呢,哪能回來相什麼親。”
“再說他雖然年齡不大,可是自己有主意得很,根本用不着我給他操心。”
心腹警官聞言笑笑:“還是王局您這邊的後輩讓人省心,我這邊一羣兔崽子,連一個拿的出手的都沒有,想推出一個來撐場面都找不到合適的,唉……”
王金虎哈哈一笑,打趣幾句便將此事揭了過去。
當心腹警官告辭離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臉上笑容頓時斂去,面色不悅的拿出手機撥號。
“老劉,你說你出的什麼餿主意。”心腹警官也不遮掩自己的不快:“人家王局的外甥還在國外呢,哪輪得着咱們給人家保媒!”
手機中傳出一個爽朗的男聲:“哈哈!你看這事兒鬧得,關鍵我還覺得挺門當戶對的!得了,既然不行就算了,改天請你吃飯!”
心腹警官聞言搖頭笑笑,與爽朗男子聊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同一時間,警局內另一個辦公室中,一名四十餘歲的寸頭男警官隨手將手機丟到辦公桌上,目光掃向辦公桌前方,冷眼哼了一聲。
而在寸頭警官目光所及之處,站着一名身穿警服的警官,恰是昨夜出勤趕到宋何報警地點的帶隊警官。
“聽見了吧!”寸頭警官下巴一揚看着帶隊警官,敲着桌子大聲道:“被個裝腔作勢的傢伙給唬住,你也真是出息的厲害!”
“領導,我……”帶隊警官聞言血氣上涌,不服道:“我申請今晚繼續出勤!”
“隨你!”寸頭警官瞥了帶隊警官一眼,連連揮手道:“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白搭了老子一頓飯錢!”
夜間,宋何的身影再度出現在熟悉的樓頂,並在掃了一眼遠處依舊亮着燈光的巷子後,果斷的撥打了報警電話。
一番宛若固定流程的對話過後,接線警員再次制止了宋何掛電話的行爲。
“陳先生,我們希望您明白,報假警是違法的。”接線警員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沒有報假警啊。”料到對方會有類似說辭的宋何面色如常的反駁道:“你們抓不到人就說我報假警,難怪我舅舅說你們都是酒囊飯袋了。”
“你……”接線警員被噎的夠嗆,正待再說些什麼,宋何卻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
悠閒的站在樓頂上,宋何遙望席城警局所在的位置,冷笑道:“來吧,我且看看是你們先抓到勾結犯罪分子的敗類,還是這個非法服務窩點先堅持不住。”
沒過多久,曾經五光十色豔麗繽紛的巷子中,從事非法服務的人雖然已經作鳥獸散,可是曾數次來到這裡的一行警員卻乘着警車如約而至。
然而這一次帶隊警官卻並沒有搜索犯罪嫌疑人,而是直接撥打了宋何用來報警的電話號碼。
“陳銘先生,麻煩說一下您的具體位置。”帶隊警官不容置疑的說道。
“我在我舅舅家啊。”宋何瞥了一眼腳下的大樓,理所當然的說道:“你們來得太慢了,人都跑光了纔來,所以我就回我舅舅家了。”
“好的。”帶隊警官冷靜應對道:“麻煩您說一下您舅舅家的詳細地址。”
“嘉禾小區五號樓二單元九層。”宋何自然而然的說出了昨天說過的地址,旋即笑道:“我昨天不是說過了嗎?原來你的記憶力這麼差啊,張雲強警官。”
“你怎麼知道……”帶隊警官忽然驚呼一聲,旋即肅然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都說了好多遍了,我是陳銘,你怎麼就不信呢。”宋何嘴角微翹,帶着些許得意道:“至於我怎麼知道你叫什麼,那是因爲我舅舅幫我查了出警記錄啊。”
“王局……”張雲強的語氣中滿是不敢置信:“不可能,王局說你還在國外!”
“我是我舅舅的外甥,他自然要保護我,所以就替我遮掩過去了。”宋何理所當然道:“你們想辦法試探的事情我舅舅已經和我說了,他說讓我不要擔心,放手去做。”
“對了,我舅舅還說你能想到這個辦法來試探,算是有進步,不再是以前那個就知道低頭朝前闖的一根筋了。”
“就比如現在,張警官您一邊假裝和我聊天,一邊用您借來的一臺定位儀獲取我的位置。”
宋何話音剛落,手機聽筒就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直到數秒後張雲強的聲音纔再度響起:“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我都說了我舅舅是局長了。”心中暗笑的宋何語帶無奈:“而且他知道你接走定位儀之後,就讓我配合你,等你定位完。”
思路已經被宋何帶進溝裡的張雲強下意識地問道:“爲什麼?”
“因爲他想讓你相信我。”宋何循循善誘道:“只有你相信我,他纔敢把真正重要的、不方便他出面的工作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