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又落入夜幕之中,開始了它那常常伴着風吹浪打的特有喘息聲。
時針指向十一點。
環球高鐵火車站傳來報時的鐘聲,叮哐叮哐,一連響了十一下。
伴隨着最後一聲叮哐,基因人百貨公司招待所的豪華大門裡,一個高大而豐腴的女人,白頭巾白麪具白衣褲,躡手躡腳,走到3319號房門前,輕輕叩了五下門,又從門底縫中塞進一張紙條。
聽見五下叩門聲,房客翻身起來,不敢開燈,側耳靜聽,又聽得塞紙進門的吱吱聲,隨即下地向門前摸去。到的門前,伸手左右摸索,摸到了那張紙條,還是不敢開燈,鑽進衛生間,扭亮鏡前燈來看,上面寫着:事急!開門說!他一時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骨碌一轉眼珠,不由笑了,自語道:半夜三更,啥急事?日嘍!賣嘍!隨即大步跨出來,拉開了門。剛想問什麼,那高大的白衣女人已經擠進屋來,毫不猶豫的扼住了他的咽喉,反扣上門,低聲喝道:“快把小匣子交出來,饒你不死!”
那房客被扼得喘不過氣來,急忙指着桌子說:“在,在,左邊,那個,抽屜。”
白衣女人重重一肘,搗在他後頸椎上,他癱了下去,嘴裡隨即被塞進一粒藥丸,那白衣女人一拽他的頭髮,一擊他的後背,藥丸便吞下肚去了。“死亡新寵!你愛她!她也愛你。”那女人幸災樂禍的說。
白衣女人拽開牀頭抽屜,找出小匣子,揭開蓋,立見一張微型光碟,臉上露出一絲獰笑。踢了那房客一腳,拉開房門,快步走進女廁所。揭開面具,解掉頭巾,準備換裝逃跑時,冷不妨,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大吃一驚。猛地掉過頭來,只見一個很矮小的白衣女人向她瞪着復仇的眼睛。她驚呆了,連“啊”都沒叫出來,後頸椎上受到重重一擊,吱溜一聲,癱地地上,嘴裡也被塞進一粒藥丸,同那男房客一樣吞進了肚裡。她身上的小匣子旋即落入那矮女人手中。
矮女人關上廁所便坑的門,稍作鎮定。走出女廁所,不無緊張的下樓去了。
清晨,一位拉稀的女房客最先發現了那個高大豐腴的白衣女,嚇得大呼小叫,向服務員報告。服務員又向保衛處報告,一直報到了滬上市警察廳祖副廳長辦公室。
二十多分鐘後。馬大卡帶着文天清和龍嘯天庭、梅豔四季,匆匆走進現場,經過半小時的勘察。寫出現場屍檢報告和勘查報告,又匆匆趕回祖副廳長辦公室。
“報告副廳長。”馬沉悶的說。“3319房客和那個死在女廁所的女人,都是被人從腦後擊昏後,下了死亡新寵毒死的。這種毒藥在地球村正風靡一時。”
祖冷靜的問:“女屍是誰?”
馬回答:“瑪納斯蒂。”
“嗯!又是一場外事紛爭。”祖遺憾的說。“死亡時間順序?”。
“男房客在前,瑪在後。3319房間發現瑪的腳印,男房客脖子上也有瑪的基因感應物和所戴手套布痕。”
祖起身背起手來回踱着,思忖着說:“看來,是借刀殺人,並且是螳螂捕蟬的把戲了。如果我分析的不錯,蝴蝶婆將匣子交給了滿。又透露這件事,讓瑪納斯蒂搶。蝴蝶婆呢,暗中派人再搶瑪。”
“十有八九是這樣。”馬大卡自信的說。“這齣戲客觀上啓示我們。上級的戰略思維正確呀。ams國的賊諜們,也得到了他國他地情報機關的協助,但是,他們之間貌合神離,爾虞我詐。”
文天清補充說:“3319房的男房客確定了,不是滿新士都。”
祖一聽,像是有些驚詫,兩手迅捷甩到前面來,指着文問:“那是誰?"
“一個b國生意人,他登記了1444房間,靠近鍋爐房,滿登記的是3319房,推想兩人掉換了房。”
馬踱了兩步,對祖說:“廳座,看來呀,滿識破了蝴蝶婆的陰謀,換了房,又將匣子留給了b國生意人。這傢伙還不算蠢事。屬下猜嘛,b國生意人會不會是萬康基樂—a國滬上萬康醫藥聯營公司總經理呀?下一步,他們會有什麼表演呢?b國,ams,會進一步反應什麼?蝴蝶婆,亞巴斯,吉吉瑪洪,等等等等,都有啥傑作呀? ”
“我想啊。”文思索着說。“誰殺了瑪洋婆,這點非常重要。”
“白蝴蝶嘛!”祖廳果決的說。“她從雙慶趕過來了。瑪非常兇悍,沒有白蝴蝶這樣的強手,殺不掉她的。這不算重要,重要的是b國生意人到底是誰?”,
正在分析討論,安全廳小米進來了,說剛剛接到總機轉來的一個電話,從音質上判定,是年輕女人,只說了“領111444”這句話就掛了。
“這是領事館的出租車號,不吉祥,沒人願意開。但是,滿新士都以前開過。”文報告說。“這個女人爲何告密?她肯定和滿有瓜葛嘍。”
馬朝文揮下手,說:“瞞天過海嘛,從借刀殺人演進而來。不管告密是真是假,都會轉移我們的視線。他們肯定會這樣替我們推理:既然小匣子在滿那裡,我們就要集中精力對付他,追回檔案第一位嘛。我們主攻滿了,白蝴蝶和蝴蝶婆,特別是最高最大的賊蝶,就有可趁之隙,渾水摸魚啦。”
祖副廳長當機立斷:“賊蝶們都想逃之夭夭啊。馬上通知各點,嚴密監控,防止賊蝶們蠢蠢欲動,溜之大吉。老畢,你竭盡全力盯住滿,全體人員都要協助你,儘快弄清b國生意人的真面目。”
捕蝶隊員們再次投入緊張的戰鬥。
滿新士都回到了基因人百貨公司招待所,敲開車友樊二狗狗的宿舍門,撒謊說他的車風力發動機出了故障,因有急事,要借樊的車跑一趟火車站。樊嘻笑着問他是否去約會,他笑而不答。樊自以爲是的笑了,說看他那個喜上眉梢的樣,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咱哥們樂意成人之美。一揚手,將車鑰匙扔給了滿。接着說,滿哥,這車號不吉利,要要要死死死,要死要死要死!死要死要死要,死死死要要要,我操!嚇煞人,太那個。你都不開了的,我也是要混飯吃不得已開上了。你用它約會,可得遮掩着點喲,最好別讓女朋友看見了。
滿信口回答,吉人天相,自然平安無事。打開車門,鑽進去,啓動了,開出招待所來。
畢最先看到了領—111444號出租車,急忙攔住一輛出租車,追了上去。
追了好久,也沒追上,這死號牌的車,還很有勁,竄來竄去,總是能溜之大吉。
眼看着進入了新世紀大道,畢叫司機盯緊了。司機說保準沒問題。沒想到,那車重新竄上中山大街,看準黃燈還未閃亮的剎那間,搶過了十字路口。
黃燈亮了,紅燈接着也亮了。灰溜溜的飈風牌轎車不得不嘎然剎住,司機急得直捶方向盤。
24秒鐘過去了,司機加大風門再去追蹤目標,哪裡還能見到影子。追到一個丁字路口,畢扭頭一瞥,急叫司機掉頭。
重新盯上目標,司機情緒激動,罵罵咧咧,說是開了幾十年出租了,大江大海都沒被人涮過,今天沒想到還叫一個死了三次的人甩了,非得扳回來不可。
兩車距離果然逐步縮小。
111444號突然一個左拐彎,拐上了水城大道。司機納悶的對畢說:“水城大道是市警察廳和法院檢察院所在地呀,小赤佬要投案自首,還是回局子報告臥底有事情了?”
“不是沒有可能嘍!”畢模棱兩可。“都有可能!但願你玩笑成真。阿門!”
玩笑果然成真。滿真的把車開進了市警察廳大院,顧不得鎖門,急惶惶,奔進辦公大樓,爬上三樓,毫不猶豫地敲響了治安科的門。
女警官小洪打開門,從滿額頭汗珠和呼哧喘氣中,判斷他有緊急事情,伸手做個優雅的迎進動作,說:“進來說吧!”待滿進了門,又搬過一張椅子, 叫他坐下慢慢說。
滿沒有馬上坐下,就站着開了口。由於驚恐,他語無倫次。“追人啦!殺人的!噢!不!人是我追的。我來追殺人。啊……”
小洪似乎明白他要說什麼,朝他微笑一下說:“別緊張,慢慢說!”她麻利地給滿倒杯水,叫他喝幾口再說。
滿接連灌了幾口水,稍微鎮定了些,長吁一聲說:“我叫滿新士都,是來自首的。後面有人追殺我。啊喲!警官小姐呀,你可能不知道啊。這兩天,我們招待所宿舍裡頭老有人被殺呀。好恐怖喔。”
小洪着意地盯着滿那因爲終於拋掉了壓在心頭的千斤巨石,全然一副釋重負模樣,嘴角不由掛出一絲嘲笑,在心中說:“哼!要知現在,何必當初?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總是偷雞摸狗作奸犯科者的最終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