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元清的猶豫,陌白決定趁熱打鐵,又道:“我師傅的劍看過的人可不是小數目,如果劍招如此簡單,只怕……”他話說的模糊,並沒有直接說出洛亭的名字。說完之後,帶着笑意地望了元清一眼。 元清被他的眼神弄得心底發毛,面色陰沉不定,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他幾次伸手,又幾次收了回來。在雨夜裡,雙手放在身後,來回的踱着步子。不時地往陌白身上看上幾眼,陌白知道他是擔心楚沐言回來。 但如此大雨,只怕楚沐言與如夢二人正在某個地方避雨說着情話吧。陌白心底冷笑,對於眼前這個魔宗右護法更是不屑。想要成大事卻又沒有什麼魄力,可是看他的行頭,只怕在魔宗裡地位還不低。 過了一段時間,陌白的幾乎就要閉上眼昏睡過去。元清終於是咬牙下定了決心,他的右手如閃電一般,快速地在陌白身上點了幾下。 陌白只覺身體一輕,連大腦都變得清醒,低頭一看,就看見在元清這幾下拍擊下,他身上的傷口居然神奇的結痂,雖然一些大傷口還在滲血,但也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小子,你最好不要騙我。”元清冷冷地說道。 陌白笑了笑,剛想張嘴說些什麼,只覺後頸一疼,旋即昏了過去。 ………… 北岸城,城主府。 楚嵐慢慢地睜開眼,“我這是在哪?”她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嘶啞仿若老嫗。 “嵐姐姐,你終於醒了!”一直守在旁邊的玉軒聽到這個聲音,連忙看向牀頭,正好看見楚嵐睜眼。 她蒼白的臉上有着些許的血色,仔細打量着房裡的佈置,面色微變,這纔將目光移向玉軒,道:“玉軒,我們不是在筱溪鎮嗎?怎麼回到北岸城了。” 筱溪鎮! 聽到這三個字,首先跳入腦海的便是那個決然離去的少年,他帶着他的聽軒與千鈞,拋棄了重傷的楚嵐,去尋找阡羽。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但玉軒的心底依舊有着恨意。他不明白楚嵐究竟哪一點比不上阡羽,陌白居然會如此對待楚嵐。 看着玉軒低頭不語,楚嵐只以爲出了什麼事情。心中一急,卻是牽扯到舊傷,咳了一聲,嘴角仍舊帶着血絲。 這一聲咳卻是讓玉軒慌亂不已,
急忙問道:“嵐姐姐,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找大夫過來?嵐姐姐,你不要嚇我。” 一連串的問題聽得楚嵐頭腦發昏,她緊緊地看着玉軒,搖了搖頭。伸手抓住玉軒,“玉軒,告訴我,陌白呢?” 她的腦海裡還停留在那個趴在地上的少年身上,她知道自己那一劍沒有能夠斬殺季澤,所以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來這裡的,而……陌白呢! “嵐姐姐……”玉軒垂着頭,不敢去看楚嵐的眼神,像是一個犯錯的小孩,“他……”他想了很久,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大夫說嵐姐姐現在的身子很虛,還需要好好調養。因爲體內幾乎所有的經脈都是支離破碎,受不得半點刺激,一旦氣血上涌,必然回天乏術。 所以玉軒在思索着,他想找一個能讓楚嵐接受的理由。可是他的遲疑,卻讓楚嵐更爲擔心,眼中甚至都出現了水霧。 “陌白怎麼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這個問題玉軒很快就能回答出來,甚至是有些粗暴。他想起這些天路上遭遇的點點滴滴更是覺得陌白當初實在太過無情,但一看到楚嵐面上的蒼白,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聲音也變得緩和,“嵐姐姐,陌白那麼強,他怎麼可能會有事呢?” 這個回答並不能讓楚嵐滿意,陌白雖然是同輩無敵,但是在大陸之上,他的實力終究還是太弱了,他的年齡註定了他不會是大陸上最強的那一簇人。還有太多的人能夠輕易的置陌白於死地,比如說季澤。 “玉軒,陌白究竟怎麼了?” “他沒事,他的身份擺在那裡,有幾個人敢真的傷他?” “不,很多人。很多人連尊聖都想殺,更何況是陌白呢?很多人並不想,看到聖院再出一個洛亭!”楚嵐微微眯眼,如是說道。 或許是在兄長旁邊待久了,對於一些事情,她的見解或許有些偏離正統。可往往很多事實的真相就是被正統遮掩,藏在陰暗的角落。 這話卻是讓玉軒心中一寒,急道:“嵐姐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身爲藍國公的少爺,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玉軒自幼便是接受過教誨。如今楚嵐的這句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只怕……那種後果,
不可想象。 楚嵐只是笑,並不答話,她的眼底流淌着憂傷。許久之後,她纔再次將目光移向玉軒,問的還是那個同樣的問題,“陌白怎麼了!” 玉軒心頭一顫,他聽出了楚嵐話裡的弦外音,若是自己不肯回答,她定然要去找楚西哲問個清楚。關於陌白的事情,玉軒自然早就告知了楚西哲。只是當時楚西哲聽到後,只是皺緊眉頭,軍務繁忙,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關注他親妹妹的感情。 玉軒心裡對陌白充滿了恨意,又偏生不敢說出真相,楚嵐咄咄逼人的目光卻又讓他不知如何纔好,就在他左右爲難的時候,一個儒雅輕緩的聲音從外傳來。 “陌白如今身負重任,正在執行軍令,嵐兒,你可不能壞了規矩!” 隨着“吱呀”一聲,楚西哲信步推門而入。前些天,福凌關受襲的消息傳來,正在他意料之中,着實讓他在諸多將領面前狠狠的出了一次風頭。北岸軍開拔,他本想親自領軍出征,卻被諸將以主帥不可輕易涉險爲由阻攔。他想着北岸軍在他多年的操練下,幾名副軍長也是信得過的兄弟,便點頭同意。 可是就在他點頭以後,天海城快馬送來帝君詔令,提拔溫偉爲北岸軍第一副軍長,封上將。 詔令一出,楚西哲愣在當場。他沒有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結局,想到要將五萬弟兄交給一個來掛靠軍功的貴族之手,楚西哲心如刀割。可他偏生不敢反對,十五年前的血海猶在眼前,他知道帝君要對他們楚家下手了,他只能忍下。 這讓他煩悶了許久,只能縱情于軍務之中,想盡量減少軍隊的損失。今日他處理完軍務,得到侍衛稟告:小姐醒了。 便急急趕了過來,正好聽到了楚嵐的話,他怕玉軒打錯,便是開口替玉軒解圍。他畢竟是在宦海打拼多年的人物,心中雖然急躁,但面色卻是平靜似水。更是微笑着向玉軒點頭,這纔看向楚嵐,眼中絲毫不顏色心疼的寵溺:“嵐兒,你終於醒了。” 楚嵐畢竟是跟在他身邊長大,他自信他對於楚嵐的情感,絲毫不比自己父親要差,若不是當年的事情……楚西哲是個有原則的人,但是當他面對楚嵐的時候,心生愧疚。所有的原則都會大打折扣,比如以權謀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