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夜色如濃稠的墨硯,黑漆漆的陰沉的散不去,天空似是被那厚重的暗色料子遮蓋住一般,面上稀稀疏疏的點綴着閃爍的繁星,讓人不由深深地沉醉。道路兩邊的樹木似是披上了一件銀色的衣裳一般,翠綠色的葉子,在那皎潔的月光下愈發變的深沉起來,耳邊時不時伴隨着嘶嘶的蟲鳴聲,讓人心底頗感愜意,涼爽。
環顧四周,我才發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已然走近了一個密林深處,周圍除了蔥鬱高大的樹木以外再無發現半點東西了,或許是天色太暗,就算這附近建有茅草屋之類的供旅人歇息的地方,估計我也找不到吧,我一步步的走着,腳踩在佈滿小石子的地面上,發出陣陣輕微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樹林中,顯得突兀瘮人。
我輕嘆了口氣,邊賞着周圍的夜色,邊着急的趕着路,不知爲何,只覺得自己從平南城出來以後心裡就空落落的,好似被人挖去了一塊似得,亦或是在無意間丟失了什麼重要的物件,只覺心底的失落感緩緩漫上心頭,漸漸侵入心裡。仿若一股揮不去呼不出的氣體堵在胸口處,死死的壓着自己,不能順暢的呼吸。
我已經拼命在暗示自己不去想一些事情,但是它們卻還是會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一樁樁,一件件,仍是那麼清晰傷人。只怨有緣無分,終究還是陌路人,只不過是一時的情愫罷了,只要回到聚仙樓,做回原來的自己,過回那忙忙碌碌不得休息的日子時間長了也會慢慢淡忘的吧。只要我不開口表明,那我傾慕於他就不是事實。
不過現在
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就算自己真的開了口,完全表達了出來,最後的結局也不會有所改變,斷了的橋或許能重新修補,但卻再也變不回原先的樣子,一條無形的溝壑已經橫在了我的面前,我跨不過去,也沒有勇氣越過去。只是一段時間的交集而已,天明以後,他仍會走屬於他的那條路,而我則繼續過我的生活,再也不會有所牽扯,與其愁緒萬千,倒不如試着讓自己輕鬆一些,看開一些。
我從懷裡掏出那支髮簪藉着明亮的月光仔細端詳着,這是香雅留給我的最後一個念想銀質的簪子在月光的照拂下,燁燁生光,簪身仍舊平滑如初並無刮痕印記,看來她就算在怨我,我贈與她的東西,她還是保存的完好無缺呢,我擡起指尖輕輕觸碰着簪頭上的那塊碧玉,冰涼的觸感滑過指尖,彷彿一股清甜的甘泉淌過心間。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野獸的嚎叫,聽起來倒像是狼嚎。
不過這樹林裡怎麼會有狼羣呢?狼不是應該生活在山裡麼,莫非是從遠方的山上下來覓食的?我狐疑的朝着聲源方向望了望,一雙閃着亮光的碧綠色眼睛在遠處的樹木從中閃着危險的光芒,這裡當真有狼,不會這麼倒黴吧,頭一次走夜路就碰到了狼羣,不行,我得趕快離開這纔好,不然它的同伴全部都尾隨過來了,我可就成了它們肚裡的點心了。
我轉過頭緊握着手中的髮簪,還沒走幾步,只覺得腳下一空,還未來得及反應,另一隻腳就跟着踏空,身子突然懸在了半空中,停頓了一秒,就掉進了憑空出現的大洞裡“好痛,嘶”我揉揉被摔疼
的屁股,擡頭瞧了瞧頭上那閃爍的星斗,原來是捕獵的陷阱,怪不得我會踩空了,不過他們怎麼會在人來人往的大路上設下陷阱呢,好奇怪的捕獵方法,我掙扎着站起身來,誰知腳踝一軟,沒站穩“嗵”的一聲又跌坐在地上,濺起一地塵土。
我動作輕柔的挽起褲腳,用手指輕按了下腳踝,“看來是先前摔下來的時候扭傷了呢哎唏,真是禍不單行”我扶着扭傷的腳踝低聲嘟囔着,目光則在身邊搜尋着有沒有結實點的木棍最起碼也得先支撐着站起來啊,這地上太潮,萬一染了風寒昏睡過去,就算明早有人路過這怕是我也來不及求救了。“我看你還是別亂動比較好”一陣清脆的男聲在我身邊響起,倒是嚇我一跳,我側身望向從漆黑的角落中緩緩走出的男子,頓時呆住了。
一頭烏黑的長髮用一根銀色的絲帶微微束起,慵懶的放在肩側,纖細高挑的身材在水墨色的衣裳下顯得弱不禁風,月光柔和的灑在他俊美的臉頰,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銀色,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狹長的鳳眼裡閃動着耀人的光芒,驚世駭俗的容顏,讓人不敢輕易直視,彷彿看了一眼便會沾污他的美,這男人怎麼會生的這般貌美我不由得在心裡感嘆道。
“我以爲就我一人光顧着欣賞月色不慎掉進了這裡,正無聊着呢,你就掉下來了,看來咱們還挺有緣的麼,都身處一個陷阱裡”他勾起脣角朝我淡淡一笑,那溫和友善的神情竟讓我恍惚覺得我們似曾相識一般。不過我倒不是很贊同他的說法,我是碰巧,碰巧掉進來的好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