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回憶後篇

崔信成舉刀回擋,抵住了潘秉辰襲來的長劍。四名兵丁亦舉劍近身,想要趁機偷襲。恰在這時,崔信成硬力將潘秉辰震得節節後退,一腳踢翻一個兵丁,一刀砍中另一名兵丁的脖頸。隨後,從懷中擲出幾枚梅花鏢,正中第三名、第四名兵丁的胸腹。被踢翻的兵丁正欲起身回防,卻被崔信成踢出的長劍貫穿腹部,當場殞命。潘秉辰從馬背上翻出弓箭,挽弓搭箭,向崔信成射出三箭。崔信成晃動身體,躲避開兩支箭矢,用嘴巴叼住第三支箭矢。潘秉辰大驚,躍上馬背,催動馬兒向崔信成直直衝撞過去,企圖將崔信成踩踏於馬蹄之下。崔信成卻不驚慌,丟下大刀,矮下上半身,用兩個粗壯的臂膀將馬兒託舉起來,隨後大吼一聲:“嗬!"。緊接着,崔信成將潘秉辰連人帶馬狠狠拋擲於地面上。

十名兵丁前去追逐張小姐,張小姐在馬背上一路狂奔,一直奔到懸崖邊上。瘋狂的馬兒將張小姐狠狠地甩在地面上,隨後向反方向跑開了。十名兵丁下馬逼近張小姐,將張小姐迫得步步後退,眼看着就要墜下懸崖了。說時遲,那時快,一名輕功極好的中年男子抱住張小姐的身軀,從懸崖邊躍向十名兵丁的身後。十名兵丁舉劍攻過來,中年男子擲出彎刀襲向衆人。彎刀在半空劃出一道曲折的弧線,依次劃過十名兵丁的咽喉,那些兵丁當場殞命。張小姐答謝男子:”感謝大叔相救,不然我便要墜落懸崖了。“中年男子笑道:”姑娘不必客氣,救助弱小,乃是我行走江湖的本道。“

中年男子告訴張小姐自己江湖人稱”彎刀聖君“的嚴慶山,行走江湖,講究義氣,重視信義。張小姐心裡想着解救崔叔叔,便請求嚴慶山回身搭救。嚴慶山欣然同意,與張小姐選了兵丁殘留的馬兒,躍上馬背,向崔信成處奔去。

崔信成正與潘秉辰打得難解難分,這時嚴慶山帶着張小姐返回。張小姐喊了聲:”崔叔叔,我們來幫你。“潘秉辰見張小姐請來了幫手,頓時心慌神亂。嚴慶山瞧了瞧潘秉辰的面容,頓時神情變色,篤定潘秉辰就是自己的兒子。

原來,早年嚴慶山結識了一位結拜大哥潘龍淵。嚴慶山覬覦潘龍淵妻子林淑美的美色,藉機勾搭林淑美,時間久了二人竟情投意合。二人揹着潘龍淵多次偷偷相會,由此生下了孩子潘秉辰。潘龍淵以爲妻子所生孩子是自己的親骨肉,便對潘秉辰愛護有加。等到潘秉辰長到六歲時,嚴慶山耐不住寂寞,又再次與林淑美相約山洞會面。不曾想,二人的相會被潘龍淵發現,潘龍淵頓時氣憤萬分,揮掌劈向嚴慶山。嚴慶山偏身避開,一腳將潘龍淵踢倒。被踢翻的潘龍淵頭部不巧撞到了山洞內的硬石上,登時丟掉了性命。嚴慶山誤殺大哥潘龍淵,內心甚是歉疚,想想先前潘龍淵對待他如親兄弟一般,自己良心上過不去,便拋下林淑美遠遁天涯。林淑美因丈夫早死、情人離去,內心備受堅摧,將孩子託付給鄰居陳嫂後便自縊身亡。

一年後,陳嫂病死,獨留潘秉辰一人在外乞討。路過的樑冀發現了乞討的潘秉辰,便想將潘秉辰收納進府,準備豢養成排除異己的殺手。十年之後,潘秉辰武藝精修,便被樑冀安排執行機要刺殺任務。

嚴慶山詢問潘秉辰:“辰兒,你父親可是叫作潘龍淵?”潘秉辰奇道:“你怎知我乳名?又怎會知道我生父姓名?”嚴慶山怔住了,原來,潘秉辰並不知道其實他的親生父親並非潘龍淵,而是被稱作”彎刀聖君“的嚴慶山。嚴慶山笑道:“辰兒,我是你父親的結拜兄弟,江湖人稱”彎刀聖君“的嚴慶山,你未曾見過我也不必驚怪。”“既是我叔叔,何不助我擒拿眼前二人?”嚴慶山苦笑道:“你與張小姐命運相同,同是失去了父母,且那張綱本是一代忠臣,你殺害了他,便如同錯斬了皇上一臂。樑冀是當事奸臣,殘害了不少忠良,這種人纔是我們斬殺的重點啊。辰兒,你糊塗啊,辦了一件糊塗事!”

張小姐內心不安:沒想到這彎刀聖君是潘秉辰的叔叔,這可怎麼是好,怕是他們要聯手對付我和崔叔叔了。

嚴慶山對潘秉辰說道:”走,我帶你去你爹的墳前,讓你爹看看你做的錯事。“潘秉辰:”難道......難道我真的殺錯人了麼?“嚴慶山對張小姐、崔信成說:”辰兒有錯在先,二位跟我一起到他爹墳前。祭拜完他爹後,具體怎麼處罰辰兒,咱們再定。“”也好。“張小姐迴應。

四人來到了十里外的清風崗,潘秉辰跪立在潘龍淵的墳前哭泣不休:”爹爹,你告訴我,孩兒是否真的錯了,我是不是殺錯好人了。“這時,清風崗上三位揹着竹簍的農夫剛好路過,他們的竹簍內填滿了綠油油的野菜。農夫們搖頭嘆息談論着:“唉,這樑冀也太殘暴了,今年苛捐雜稅因爲他漲了不少,樑冀奸黨欺壓咱們老百姓,我們真是無出頭之日了。不知道這採野菜充飢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待農夫們走過後,嚴慶山告訴潘秉辰:“辰兒,你聽聽百姓的心聲吧,如果這樑冀是個善人,百姓也不至於被逼迫着挖野菜果腹啊。”潘秉辰哭泣着說:“嚴叔叔,我知錯了。”隨後,潘秉辰面向張小姐說道:“張小姐,實在抱歉,我誤殺了你的父親,一命抵一命,我無怨無悔。”隨後,潘秉辰提起長劍便準備自刎謝罪。張小姐挺劍抵擋住潘秉辰的長劍,說道:“你也是受了樑冀的蠱惑,並非知情,我不怪你,我只恨自己現在不能手刃樑冀老賊。”

嚴慶山說道:“我有個好主意,咱們四人一起回到我的地盤”潛靈峪“,那裡有我的一批信徒,可以幫助張小姐繼續蒐集樑冀禍害百姓的罪證。”隨後,嚴慶山面向張小姐說道:“張小姐,若是日後你反悔了,想要再次斬殺潘秉辰,這隨時都有機會。”張小姐:“也好,嚴叔叔。你也別張小姐張小姐的叫了,叫我張倩影,或者叫我影兒也行。”崔信成說道:“我亦跟隨小姐而去。”嚴慶山笑道:“也好,也好。”

四人回到潛靈峪,嚴慶山耐心傳授張倩影及潘秉辰武藝,漸漸地二人武藝大有長進。後來,嚴慶山告訴潘秉辰其實自己纔是他真正的父親時,潘秉辰着實震驚,最後想到嚴慶山的善意便漸漸釋懷了。經過長期相處,潘秉辰開朗爽直的個性漸漸打動了張倩影的芳心,令張倩影慢慢淡化了仇恨之心。潘秉辰勇敢地拉住張倩影的酥手,向她表達自己對她的愛慕之心,卻被張倩影委婉拒絕。嚴慶山的情報團時時提供一些樑冀的信息給嚴慶山,嚴慶山在日漸完善樑冀的罪狀。

偶有一日,張倩影提議回老家看一看舊居。嚴慶山便讓潘秉辰陪同張倩影回舊居看一看舊日景色。張倩影的舊居早已荒廢,佈滿了塵垢。在廳堂正中的方桌上坐立着一尊塑像,是張倩影母親常年供奉的仙人。張倩影看那仙人塑像手腕異常翻轉,出於對仙人的敬意,便走向前去,想要徒手將那手腕調正。當他調動手腕時,卻聽見“咯吱”一聲響動,仙人塑像竟然由外推開,裡面露出一個空櫃。空櫃內放置着一個灰色盒子。張倩影打開盒子,發現裡面有一張竹簡,竹簡旁邊有一個竹籤。原來這竹簡上寫着的正是樑冀及其奸黨的姓名及罪狀。竹籤上寫着:存簡兩份,本簡爲真,別簡爲仿。有人緣得,助我滅樑。——張綱留

張倩影捧着竹簡眼淚涌出,慨嘆父親深有遠意。原來張綱怕彈劾的竹簡被偷盜而去,便將真跡竹簡藏於塑像內。那放於張綱桌案上的竹簡只是仿真抄寫的,被盜去也無妨。張倩影將竹簡遞給潘秉辰,潘秉辰看了看裡面的內容,心中感慨萬千。

恰在這時,從房樑上躍下一名殺手。殺手橫刀在前,笑道:“我在這房子裡尋了多日,負責查找是否有其他不利樑公的竹簡流出。尋了多日,未曾找到,不想,你們二人助我找到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潘秉辰迴應道:“趙天熊,你休得猖狂,今日有我在,你休想將竹簡帶走!”趙天熊怒道:“想不到,樑公一手培植你,你卻出賣他,你簡直是找死!”潘秉辰回道:“我只是被奸臣利用了,我勸你也早日回頭,別再助紂爲虐。”趙天熊:“休要再說,看刀!”

潘秉辰將竹簡拋給張倩影,喊道:”影兒,你快走,不要管我!“張倩影說道:”不行,要走一起走!“這趙天熊號稱是樑府第一高手,武藝自是了得。雖然,潘秉辰武藝有所長進,但仍然不是趙天熊的對手,被趙天熊屢屢砍傷。最後,潘秉辰自知不敵趙天熊,便用雙臂死死抱住趙天熊的雙腿,嘴裡向張倩影喊道:”影兒,快點施展刀法除掉趙天熊!“趙天熊的雙腿不能移動,情急之下,便將手中尖刀戳向潘秉辰的背部。張倩影甩出彎刀,彎刀弧形刺入趙天熊的胸口並貫穿而出,趙天熊頓時殞命。

張倩影抱着潘秉辰哭泣道:”潘大哥,你醒醒,趙天熊死了,我們安全了。“潘秉辰慢慢睜開眼睛,弱弱地說道:”影兒,對不起,我這一死算是讓你報了殺父之仇。我的內心便不再痛苦掙扎了。“張倩影哭道:”我早已原諒你,你不必這樣,我們回去,讓叔叔儘快救你!“潘秉辰微笑着說:“不必了。我要說一句真心話,那就是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張倩影說道:“我,我也喜歡你,潘大哥!”潘秉辰又向先前一樣拉住了張倩影的手,可是此時的手已不像先前那樣鮮活、有力。

隨後,隨着潘秉辰握住張倩影的那隻手垂下,便宣告了潘秉辰生命的結束。

張倩影將潘秉辰的屍體用馬車載到清風崗,埋在了張綱的墳前,暗示接受了潘秉辰的道歉,將潘秉辰示作了一家人。

張倩影拿着竹簡回覆嚴慶山,嚴慶山內心傷痛,但仍舊錶示包容而不失風度。張倩影、嚴慶山、崔信成將竹簡經由宦官唐衡傳遞給皇帝處,皇帝藉助宦官單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等五人之力殺死樑冀,將樑冀滅族。

故事講述完畢,中年婦人對貞娘說道:“我就是故事中的張倩影,我與潘秉辰有愛,但他確是我的殺父仇人,但最終我選擇了原諒他。姑娘,你和那沙公子想必也是有緣人,良緣可是可遇不可求啊。我覺得你應該摒棄仇恨,勇敢地追求所愛,這樣纔不會像我一樣留下遺憾。”貞娘說道:“張嬸,我心中已有想法,謝謝你給我講述這麼動人的故事。”張倩影微笑着迴應:“想開就好。”

隨後,貞娘平復好心情,像受了委屈的女兒一般偎依在張倩影的肩上,心想:三日後,我便去埋葬父親的地方看一看,和他說說心裡話。沙廉,以後若有緣相見,你一定不要欺負我,不要讓我再流眼淚。

沙廉遠在沙府庭院,望着一輪明月,感慨萬千,心想:貞娘,希望你能真心原諒我父親的過往。馬上就要清明節了,我定會前往你父親的墳前拜祭,以彌補我內心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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