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安聽說顏落夕摔倒,無比的愧疚,自責,痛苦,擔心。
其實厲安這些天除了去公司上班,其餘時間都是在看着顏落夕,他在顏落夕家附近買下別墅,房間裡有個精密高級的小型監控器,裡面所以的鏡頭都是顏落夕。
他知道顏落夕不想看到他,而他有太想念,惦記顏落夕,只能這樣遠遠的關注着她。
厲安每天一下班,就窩在家裡,從監控器裡看着顏落夕吃飯,聽歌,看書,睡覺,從監控器裡看着顏落夕迷茫發呆,低眉淺笑;看着她從客廳走到臥室,又從臥室走到客廳,看着她每天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也曾看着她一個人蜷縮在大牀上,無助而寂寞。
厲安的心時刻跟着顏落夕,因爲顏落夕高興而高興,因爲顏落夕傷心而傷心,他時刻揣摩着顏落夕的心思,及時的爲顏落夕提供她所需要的。
他以爲自己這樣是對顏落夕最好的,沒想到終究還是百密一疏,顏落夕還是出了事情。
顏落夕此時靠在媽媽的懷裡,疼的渾身發軟,雙腿發顫,媽媽的懷抱本來是柔軟,舒適的,可是卻不足以禦寒了,一股寒意,彷彿是從她腳底竄上來的,她渾身忍不住的發抖。
肚子裡面那個平日裡活潑調皮的小姑娘,好像是惹了禍般,再也不敢做聲了,也不敢隨便的亂踢打媽媽的腹部了,顏落夕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小姑娘啊,我求求你,千萬不要離開媽媽,媽媽捨不得你啊……
“落夕,你再堅持一下,醫院馬上就要到了!”薛麗萍不斷的鼓勵着女兒,他們確實馬上就要到醫院了,趕來的救護車是離她們家最近的醫院的。
顏落夕覺得力氣和溫暖都在一點點的流逝,肚子一陣一陣地疼痛,胸口壓抑得幾乎要徹底窒息,她慘然的閉上眼睛。
“落夕……”
是媽媽的聲音。
“落夕,你支持住,我們就要到了,馬上就要到了……”
“落夕……”
顏落夕只覺得肚子疼了,實在是太疼了,但她卻想要留下小姑娘,她緊緊咬着牙關,抓着媽媽的手,努力的不讓自己昏過去。
厲安開着車往醫院趕,心就好像被千萬根細細的針一起扎過去,然後又被人澆上辣椒,痛的鑽心,難受的不行。
屋漏偏逢連夜雨,厲安開車趕往醫院的路上,正是晚高峰,不是紅燈就是堵車,他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來說都變成了煎熬,巨大的煎熬。
厲安開車趕到醫院時,顏落夕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他看着那緊緊關閉的搶救室的門,竟然不由自主地想顫.慄,這裡,彷彿變成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地獄。
醫生給顏落夕做了最及時的檢查和處置,顏落夕這次摔倒引起輕度的胎盤剝離,所以致使流血,有早產的徵兆,因爲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醫生決定讓顏落夕暫時保守治療,能保胎先保胎。
vip病房裡,鋪着厚厚的進口地毯,中央空調爲二十三度,溫暖如春。
顏落夕的牀頭擺着大束的鮮花,花瓶古樸,素雅,別說放花了,單單這花瓶放在這裡,都令人賞心悅目。
顏落夕自從昨晚昏倒過去,一直昏睡着,沒有醒過來,她在夢裡好像在不斷的做着惡夢,半個晚上,手都緊緊地攥着厲安的手,偶爾,還會嚶嚶的發出低低的抽泣聲,這斷斷續續的哭聲,讓厲安的心碎了一地。
薛麗萍從外面輕輕的走進來,看着坐在顏落夕牀邊的厲安,只不過半個晚上,這個平日裡俊帥非凡,氣宇軒昂的男人竟然變的憔悴黯然。
甚至他的眼眶,已經有些了下陷,臉上是一種灰色——一種可怕的青灰色,眼睛裡面卻帶着血紅的血絲。
此時的厲安,再也不是昔日神采飛揚,驕縱跋扈的厲家二公子,他臉上帶着惶恐,茫然,痛苦,無奈。
薛麗萍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模樣的厲安,此時,厲安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緊張着自己妻兒的普通男人而已。
“厲安啊,你去歇會,吃點東西,我在這裡看着她……”薛麗萍有些心疼厲安,輕聲的說着。
厲安搖搖頭,木然的擡頭看了眼薛麗萍,聲音無比沉痛:“我要在這裡守着她,守着孩子,她即使嘴上不肯承認,心裡也一定是需要我的。”
薛麗萍眼眶發酸,心裡很是不好受,厲安和女兒,真是一對活冤家,明明如此的相愛,如此的在意對方,卻偏偏有了這麼多的波折。
“唉,你這傻孩子,醫生已經說了,落夕和孩子現在都沒有危險,落夕流了血,身體虛弱,大概要明天早晨纔會醒來,你先去睡一小會。”
“不。”厲安固執的搖搖頭。
自從知道顏落夕懷的是自己的孩子,厲安其興奮之情,跟每個初爲人父的年輕人樣,期待,這個身份的轉變,讓厲安覺得奇妙,更是親切,這些天,他時刻盼望着孩子的出生,想象着他們一家三口能夠在一起時的情景。
他要給顏落夕和孩子一個這世上最幸福,最溫暖的家,房間要由他親自佈置的,裡面所有的擺設由他親自購買……他愛顏落夕和孩子如同愛到了骨子裡……
可是現在,顏落夕和孩子竟然出事了!
“那你去吃點東西,哪怕喝點水也好,你這樣不吃不喝的,沒等落夕醒呢,你自己先昏倒了。”薛麗萍有些擔憂的看着厲安。
“不了,阿姨,你去休息吧,不要管我。”厲安堅定的搖頭,拒絕的沒有一點兒緩和的餘地。
薛麗萍多少也理解厲安此刻的心情,沒有再說什麼,嘆了口氣,走到牀的另一邊坐下。
厲安的一雙帶着紅血絲的黑眸,緊緊的盯着顏落夕的眼。
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顏落夕就被折騰的面色發黃,容顏憔悴,虛弱的躺在那裡,如同一個沒有生氣的洋娃娃,厲安的心痛的抽.搐起來,這還是昨天那個珠圓玉潤的,安寧快樂的顏落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