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落夕還是第一次看見聰明伶俐,驕縱任性的厲安裝傻,覺得無比好笑,竟然真的笑出了聲,“厲安,你覺得這樣賴在這裡不走,一切就會有轉機嗎?”
厲安被顏落夕笑的臉上發熱,他低下頭,算是默認。
現在,他除了賴在這裡不走,真的沒有什麼其他好辦法了。
顏落夕側頭看了看厲安,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閒衣服,米色的襯衫,白色的褲子,標準的大帥哥一枚,走到大街上,定然會引得無數女人高度關注,發覺自己對厲安還有本能的鑑賞力,顏落夕自嘲的又笑了一下。
厲安被顏落夕笑的扛不住了,皺了皺眉頭,有些委屈的說:“落夕,你爲什麼如此絕情,怎麼樣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是不可原諒或者不可饒恕的,我只是做了一次傷害你的事情,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個錯誤了,我會改過自新,努力工作,做個好丈夫,好爸爸的……”
顏落夕盯着厲安俊美真誠的臉,有一瞬間似乎被他的說辭感動了,但是隻要一想起他說的那次傷害,她的心裡就像刀割了一樣的疼。
她不能原諒厲安,她見不得厲安活的舒坦,她歷盡了無數個日夜熬在心頭,煎熬成毒的怨恨,像從地底深處冒出來的兩條黑色巨蟒,交纏在一起冉冉盤旋而出,牢牢的佔領她大腦的高地。
顏落夕不屑的看着厲安冷冷的笑,“我和你,永遠不會再存在任何關係,以後就算你和孩子存在一些關係,也不是及於我的,以後我們各奔前程,誰也不要再耽誤誰。
像剛剛那些廢話,我聽的耳朵都生繭子了,請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了,這個病房是你花的錢,如果你不願意走,我可以馬上走。”顏落夕說着話,作勢要從牀上坐起來。
厲安一看她這個樣子,急忙向門口處退了兩處,對顏落夕連連作揖,“我的小姑奶奶,你厲害,你是老大,我什麼都聽你的,我走,我走行了吧……”
看着厲安從屋裡走出來,面對清新的空氣和窗外的鳥語花香,顏落夕忍不住伸了一個小小的懶腰,眼前終於清淨,她想好好的睡一覺。
薛麗萍在旁邊看了眼女兒,嘆了口氣,沒敢發表什麼意見。
厲安被從病房裡攆出來,眼瞅着病房的門,有種被拋棄的感覺,顏落夕在這裡,他的孩子在這裡,他能去哪裡?
他慢慢的向外面走着,心裡升起一股怨氣,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顏落夕,爲什麼要這麼的爲難他,他爲什麼就不能守在老婆孩子身邊?
坐到車裡,厲安越發覺得難受,不知所措的感覺如潮水,將要把他溺斃,即使面前世界繁華似錦,也不能撫慰一點兒心中的惶然。
在偌大的世界裡,除了這裡,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他想去的地方。
厲安最後沒有離開,他在顏落夕病房的旁邊,開了見vip病房住下,想着自己和顏落夕還要孩子只有一牆之隔,心中終於感覺踏實了一些。
隨着預產期的臨近,顏落夕病房內開始塞進無數孩子用的東西,小小的嬰兒牀,裡面小寶寶的用品一應俱全,顏落夕認得出,這些都不是她和媽媽之前爲寶貝購買的,想必是厲安偷偷購置回來的。
看着透着濃濃父愛的一切,可以看得厲安在採購這些東西時是多麼期待孩子的到來,顏落夕沒有拒絕這些物品,她的孩子,爲什麼不可以跟其他孩子一樣,一出生就享受爸爸帶來的愛!
顏落夕在醫院裡又住了十多天,在離預產期還有九天的一個夜裡,再次突發陣痛,身邊的醫生迅速的爲她做出診斷,宮口開了,孩子要出生了。
這個夜晚對於厲安來講是兵荒馬亂的,不堪回首的,顏落夕突發的陣痛令他心驚肉跳,產房內隱約透出的顏落夕的叫聲,讓他備受煎熬。
原本準備正常生產的顏落夕,在經歷了三個多小時的陣痛後,還是沒能正常生下孩子,醫生急匆匆的跑出來,讓家屬簽字,準備給顏落夕做刨腹產手術。
厲安此時被顏落夕的叫聲疼懵了,聽說刨腹產手術是有危險的,怎麼都敢答應醫生給顏落夕手術,不斷的惶恐的問着:“做手術孕婦會不會有危險啊?能百分百的確保大人和孩子的安全嗎?會不會有意外啊?你們能不能行啊……”
薛麗萍一看厲安鎮定全失,手都發抖的樣子,知道此時指望他拿主意是不行的了,女兒還在產房內飽受痛苦,小外女馬上就要出生……薛麗萍拿過協議,草草的看了兩眼,快速的簽了字。
醫生一見薛麗萍把字簽好,避難一般急忙擺脫厲安的詢問,拎着那兩頁紙就跑進了產房。
厲安看看薛麗萍,欲言又止,最後痛苦的抓了兩下短短的頭髮,頹然的坐在長椅上。
刨腹產手術比正常生產快的多,二十分鐘不到,病房內響起嬰兒洪亮有力的哭聲,厲安聽着孩子的哭聲,先是驚喜的笑了一下,隨後眼圈不由一紅,他這個爹當的,真是不容易啊!
有護士抱着孩子出來,薛麗萍和厲安異口同聲的問道:“大人怎麼樣?”
“產婦情況很穩定,也許是因爲之前產程過長,現在睡着了。”小護士微笑的回答。
厲安和薛麗萍都點點頭,轉而看向孩子。
剛出生的小嬰兒其實並不好看,如果這事放在其他孩子身上,厲安恐怕連掃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可是看着眼前這個皺皺巴巴,紅紅的,如同小皮猴般的孩子,他突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他發現,這個小小的,沒型沒狀,軟軟乎乎的小東西,竟然是全世界唯一能讓他踏實下來的人,看着她頭頂軟軟的黑髮,滿臉稚氣的小皺紋,他忍不住笑起來。
寶貝,就算毀天滅地,就算你媽媽給爸爸設置千難萬阻,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我都要把自己的所有給你,給你媽媽。
一個很文藝的念頭躥進厲安的腦子,爲了顏落夕,爲了眼前這個小孩子,他願意肝腦塗地!